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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中年男人,体态臃肿,神情恭谦又不失礼。从浑身气度上看,便知走商多年,经验丰富。
他一上来便向叶连倾说明了来由,原因是雪凰内乱,本要卖完最后一批货回家的,却未料路遇劫匪。幸而只是少了商物银钱,并无人员伤亡。他们已是惊弓之鸟,心怕半路再遭劫匪,这才迫不得已与之同路,又再度赶回雪凰。
叶连倾闻得此言不免生出疑问。这一路没有看见其余商旅经过,怎么好巧不巧的就和他们遇上了?是刻意还是无意?这一支将近百人的队伍实在令人放松不下来。可是在如此兵荒马乱的时候放任他们不管,她难以安心。
于是叶连倾就让他们跟在了身边,全支队伍处于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同时也叫手下的人暗暗提高了戒备,以防不测。
走了几天,已是快接近内城。同行的商队老板却越来越奇怪了起来,时不时地弄点小毛病出来。不是闹肚子就是头痛,害的军队为他耽搁了不少时间。
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年龄大约三十五上下,三角眼,鹰钩鼻,不说话的时候浑身煞气极重,看起来不像是走商的人。而他也颇为奇特,除了睡觉和方便,其余时间都待在老板的身边。表面上是保护,实际上却像看管。
这里头一定有猫腻,楚君庭也提醒过她。她自然知道不简单,但就是一直隐忍不发,似在等待机会。
终于,他们忍不住了。在一个飘着小雪的夜晚,军队因为没有宿寝的地方而选择在一个树林外过夜。
压满雪花的松枝上忽然抖落了一层雪屑,叶连倾不敢疏忽大意,握紧佩刀走了出去。
一片寒光自白茫茫雪中来,她转身迎击。
出现的埋伏越来越多,士兵被惊醒后,纷纷加入战局,而楚君庭则被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对方的人似乎赶杀不尽,杀完一波又来一波,而且个个身手不凡,武器精良。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杀手。到底是谁要置他们于死地,完颜泓?叶羲和,还是谋逆的藩王?不管是哪一个,他们今晚打定了要一击必杀的决心。
随着场面一片混乱,士兵在光线不甚清楚的树林外常常会被对方打乱阵型,他们不仅保护了上头的安全,就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就在地上的雪几乎要全被染红的时候,转机突然出现了。一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加入混乱的战局,看起来似乎是帮叶连倾这一边的。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往之前商队憩息的地方移去。
有一件事,她必须要弄清楚。
第六章 故人重逢
叶弱水踢了踢脚下一动不动的尸体,娇美的容颜上浮上一层傲人的神色来,眼底装着不屑。
“就这两三下,还不够我打呢,根本不需要王爷动手。”她似是邀功般的朝旁边的人投去骄傲的目光,在触及到对方的目光之后,白皙的脸蛋在火焰的映衬下渐渐红了。
凤子商依旧一身如云霞般的烈烈红衣,好像他这辈子只会穿这一种颜色的衣服。几年不见,他依旧邪魅过人,狭长的眼眸中装着对天下事物的漫不经心。细细看去,他像是很认真的在看着这世间的一切,但又好像什么都不关注,天地间唯他一人尔。
在周围冲天的火光的映照下,凤子商轻挑着薄唇,看着楚君庭走近。
“微臣参见王爷,不知王爷远道而来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此地太过危险,不宜久留。”楚君庭庄重地作了一个揖,神情间虽有疏离,但言语之中仍能听出关切之意。
凤子商剑眉一扬,淡淡一笑道:“是本王主动请缨的。”
“哦?”楚君庭抬眸望他,带着不解。
“谈判在即,皇兄的身子一日越发不如一日。作为亲王,如果依旧待在凤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话,实叫本王的心过不去。楚大人,你说呢?”
“微臣以为,王爷待在皇上身边会更好。毕竟凤天此时为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实足堪虑。”
凤子商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他本来也没想过楚君庭会理解他的这番作为,如此便也没有生气。在他看来,什么事都没有安邦重要,再者,雪凰那边还有一个他十分想要处之而后快的人,不去怎么行呢?
“楚大人辛苦了,天色不早,我看我们还是先稍作休整一下吧。”说罢也不等楚君庭回话,径直向外面走去。叶弱水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楚君庭神色不动地看着他远去,星华流转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赞赏。如果只知躲在凤都做个安乐王爷的话,那么他便不是那个行事恣意潇洒的凤子商了。
这时,一名近卫突然走上前来,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楚君庭的眸子微微一沉,返身走回营地。
翌日大早,军队收拾整齐,再度启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雪凰进发,除却昨晚在偷袭中伤亡的士兵外,军队中还少了一名重要人物。
楚君庭与凤子商并驾齐驱,冷不防的被他给问到这个问题。
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怎么可能没有主将?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就好比雪凰会向他们主动俯首称臣一般可笑。
“叶将军武艺高强,聪明过人,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楚大人的意思是,那位将军失踪了?”凤子商试着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楚君庭点点头,回道:“没错,微臣本不欲告知王爷的。昨夜混战中叶将军被强敌包围,虽然王爷的援兵来的及时,但还是没能救到叶将军。事后我们曾一度搜寻,可是没有找到叶将军的遗体。所以微臣猜测,叶将军只是受伤失踪了而已。”
凤子商眸子微微一转,似有不明白的地方。“本王记得,昨夜楚大人被亲兵给很好的保护了起来,这些事情倒是知晓的清楚啊。”
楚君庭正欲作答,忽地旁边冲出一人,跪在他们眼前。“回王爷的话,昨夜种种,是小的全部看见的。也是小的禀报给楚大人的,小的敢用人头担保没有一句虚言!”
“最好如此!楚大人还得多费心了。”他目光如电的在那名小兵身上扫了一遍,眼中的厉芒令人不禁背后一寒。
楚君庭颌首应过,待凤子商的坐骑走远,这才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兵。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又有几分无奈,这个性子倒是和倾儿想的紧。
叶连倾跪在地上一时不敢乱动,就怕被人瞧出了端倪。她这次舍弃将军的身份而扮作一个小兵并非是为了躲避凤子商,只是因为之前的猜测让她心中隐有不安,虽然那些猜测未经证实,却也有七八分的真实度了。她扮作小兵混在楚君庭身边其实是为了更好的接近敌人,以防谈判中出现的各种不测。
而且此事除了几个至关重要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叶将军辛苦了。”
就在她正要起身之际,耳旁忽然传来一句话。虽然轻飘飘的,毫无力度可言,但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一刹那间,她觉得浑身的疲劳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真的不辛苦。
一连接着几天的赶路,雪凰的城门终于在向他们缓缓敞开。进入雪凰都城内,便有早已等候在此的地方官员匆匆迎来,一番寒暄之后,他们也不废话,径先住进了完颜泓为他们安排的小行宫,只待两日后整装进宫。
提到小行宫,叶连倾站在楚君庭身后,借着他的身体遮挡打量了起来。雪凰近些年的发展虽然不了解的人看不到,但若是进得境内走上一圈便能发现不同。
九重宫阙晨霜冷,十里楼台落月明。这都城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当真与阿房宫的气势不相上下。这短短几年内,完颜泓励精图治,将雪凰越扩越大,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看到这一点时,她还有些迷惑。刚才进城时见城内一片欢声笑语,人们相处间其乐融融,他们似乎并不受近段时期内藩王造反的影响。这能说明什么?
有可能完颜泓早已平定了藩王之乱,而之前城外的偷袭估计也是他投石问路的一个计谋。如今看来,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稍有不和,就会被完颜泓扣下,作为南征凤天的人质。
不过她不会让完颜泓的计谋轻松得逞的,想要吞下他们这块肥肉也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那肚量!
叶连倾一边假装在找人,一边借机勘察地形。这小行宫虽说前面加了个小字,可是它本身却大的很。单是从东阁走到西阁要穿过七道严密防守的大门、五条有士兵来回巡逻的游廊、还有一条环宫而建的清凌河。平常人若想进入或是从东到西,没有获许的手谕根本就不可能顺利通过。
楚君庭和凤子商他们正好被安排在戒备森严的东阁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