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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把他们拉开!”说这话的是康熙皇帝。孩子们的父亲。两个他一样疼。可是当着天地祖宗,文武百官,他不能有一点私心。“拉开!”轻巧一句话,生生要撕裂他的心一样。几个侍卫战战兢兢,刚上前,恪宁仍不察,倒是胤禛一眼看见,慌得把恪宁往怀里一带。自己一步就迈了出来。口中喝道:“谁动她!”气焰冲天,他不怕吗?恪宁已经闯下了祸事,也不少他一个了吧。违抗君命就违抗吧,反正他们是要同生共死的。反正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胤禛!”康熙震怒了。这些孩子,难道都不懂他的苦心。这样子只是一个都不能保全! “拉下去。都拉下去!绑起来,都给朕绑起来!”
绑起来,也算是一种保全吧!
更多的侍卫上来拉扯,他俩只不肯松开手。牵牵绊绊,撕扯的手指关节都白了,终于还是拉开了。恪宁已经不会说话,眼泪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腿软了,身子麻木了。心却还是暖的。她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可是,那痛快的畅意搅得她更加快乐。胤禛却不再挣扎也不言语。天家无情,天家无情!他自小看的太多,知道眼泪和挣扎都是没用的。他只愿看着恪宁,眼里再没有别人。此生此世,唯愿将你倩影烙上心头。
忽喇喇,天上突的一个惊雷。震的苍茫大地也要摇上三摇。淅淅沥沥,点点雨水便也跌落下来。砸在百官身上,砸在皇宫的琼楼上,砸在人心上。雨不断了,雷声也不断。人呢,也是断不了的。百官只等着看皇帝的脸色,群臣中却偏偏有一人要站出来说话。大学士王掞忽然跪地高声道:“万岁,天现风雨之象,恐怕四福晋触怒了天神,万岁万万不要再犹豫,这样的女子只会带来不祥,要及早处置!”
他话还没说完,康熙身后传出一个清幽幽的声音道:“大学士这是什么话?你怎么知道上天因此而怒。难道不是因为列祖列宗看着在奉先殿前处置皇家子孙,而有所怜惜和不满吗?何况,上天的旨意,只有天子才有权知晓,你怎么敢如此大胆,胡乱揣测!”这话说得如此厉害,百官不由得惊叹。望去,竟是素来不太出头的八阿哥。原来听说前面出了事,南书房的几个年长皇子也都到了奉先殿。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敢在众人之前说话。
站在皇上身后的裕亲王福全,本有心求情,在百官面前给皇帝兄弟一个台阶下,正愁没有话头可接,竟见八阿哥如此,忽然心计一动,慌忙跪下道:“天神开眼,不要惊吓了当今天子!”他这一跪,其他诸大臣也都慌忙跪下了。一时间黑压压跪了一片。然而,那风雨却不听,越下越起劲儿了。拉扯胤禛恪宁的侍卫们也都没敢动。只听福全道:“万岁,看这天上风雨,怕真是有些来头的!宁儿大病初愈,神思不定也是有的。不如,就以这雨为期,先暂时命人看管她,待她明白过来,风雨又停了,再做计议。”
这是一句有用的话。跟在福全身后的百官一听,心里也明白几分。康熙虽然生气,但见雨丝细密,惊雷滚滚。两个小冤家还如泥塑一般定在那里,都不是结实的身子。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很多年前吧,胤禛才八九岁模样,他在郊外行围,忽然就接到皇四子急病的消息,一夜兼程的赶回来,看到奉贤,哭软在床边。胤禛惨白的小脸映在烛火下。他慌张的指甲直嵌到肉里去,嵌出血来。还好都不曾有事。万一胤禛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又如何对得起他那命薄的表妹!
“先送她回上善苑吧。命人看守,不准出上善苑一步!”他不再出声了,也不理众人,大踏步回转至乾清宫了。他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就让这女孩子到那里躲躲这风雨吧!
这是一场绵长而细腻的雨。淅淅沥沥挑拨着人们的心弦。胤禛没有离开奉先殿。一步也没有。他跪在那里不动,双手合十,没有言语。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冰凉。那让他觉得自己是洁净完整的一个人。十日了,十一…十二…十三日……雨始终没有停。雨停之后,他将获准去看望恪宁。然而,半个月即将过去,雨还是不肯停。今年的雨水多,整个朝廷其实都在隐隐的担心。胤禛是知道的。他本来应该学着为这些事情操心,而不是为了一个女子。不过他没有动摇的念头。他日日向神明祖宗祈祷,企盼明天可以重见阳光。他在渐渐消瘦,年轻的脸颊几乎像是要凹陷下去了。长长的睫毛,映在微光下,安静的像不再振翅的蝴蝶。陪侍的太监们,都不忍心的别过头去,不看那张原本好看的脸。
第十四日。他终于撑不下去。当他试图再一次跪在锦垫上时,他晕了过去。
“什么人也不能这样耗着……”
“听说四爷从小就这样……”
“脾气僵得很……主子们都是这样的脾性……”
“都是为了四福晋……那么厉害的女人……”
他能听到人们的议论,时而隐约,时而清楚。他在梦里看到皇额娘了。对着他轻轻浅浅的笑。时而近了,时而远了。
“雨停了。”不知是谁,轻轻地念叨了一句。胤禛一惊,猛地坐了起来。睁眼看,满屋里都是宫女太监。一个个敛神屏气,动都不动。看到胤禛的样子,仿佛很是惊异。
“雨停了吗?刚才谁说的?”胤禛没注意他们的神色。他们却一个个你瞧我我瞧你。刚才并没有人出声。正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正是靓儿。在秋及被调离乾清宫后,靓儿越来越举足轻重。“你们谁又多嘴了!”靓儿道。对着胤禛福了一福。笑着说:“四爷,您真是通了神了。这外面的雨水刚停,您就醒了。”
胤禛见是她,知她素与恪宁要好。又听说雨已经停了。心里畅快了不少。一时觉得神情气爽。虚弱的笑着:“我要见皇阿玛。”
“您别急。一会万岁散了朝,会来的。您先养着吧。这里暖和。”说着吩咐其他人拿参汤来。胤禛这才注意到,这不是自己的居所。他向四下里看看,竟然是养心殿!他睡在养心殿!
“万岁爷说了,您在奉先殿受了凉,又累又乏的那么些天。这儿离得近,就不乱挪动您了。您养好了,才能去找她……”靓儿话音轻了些,却带点喜色地看着他。看得胤禛脸一红。心里由不得的激动。“你放心,其实……”靓儿顿了顿,“其实万岁爷,都明白的。他,……谁都会为难的……”靓儿说着似乎也有一点难色。像是不愿意提及这种话。可胤禛没有多想,他一刻也不愿再等待。只要还有一点力气,他也要飞到上善苑去。
……
……
他还没有来过上善苑。甚至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原来这是母亲的园子。怪不得,父亲会把畅春园修在这个地方。正好与上善苑遥遥相望。只可惜,上善苑没有竣工就停了下来。因为母亲已经没有时间来完成它了。他大汗淋漓的走进上善苑。身后是百名御前高手相随。康熙是再也不敢让小孩子们乱跑了。派了最得力的人护送他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质朴又绝美的景致。透着墙内雨后杏花淡淡袅娜香气。他的妻子还不知道他的到来。他没有让人通传。他觉得,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的惊喜。
恪宁所住的轩馆,有一处小小的温泉。因为要去除脸上留下的轻微的疤痕,她每日需要在这里浸泡一个时辰。然而,事实上她在这里停留很久。雨水让她感觉湿冷。赤足踏过柔润的汉白玉,萦绕在水气中的娇嫩身体,在妙峰山采摘最新鲜的花朵,混合着名贵的草药,清润的香气氤氲于四处。恪宁整个人蜷缩在水里,与人体接近的温度让她觉得安全和舒适。其实,除了在这里独自盼过黑夜与黎明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不过是被囚禁的人而已,没有自由,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微合上眼,将桃花粉面渐渐没入池中。如墨般青丝缠绕着白璧一样的颈子,剔透玲珑。水流缓缓,犹如情人的抚摸。乃是掩不住的风流,割不断的忧愁。她摒着呼吸,透着水光看帘外摇曳的烛火。黄昏后,自是别有一派情致,这一刻,也总是这样寂静。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泪溶了这水,还是这水溶了她的泪。恍惚间,能看到上面人影浮动。着了青衫瘦瘦高高的身影,不清楚的眉目,却有暗暗情愫自眼底倾泻而出,流到她心里来。她以为是梦境,那不过是梦而已……
“宁儿……”
虚弱的一声叹息。
她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她会被废逐了。那就一定是梦了,她舍不得探出身子来,怕一出水面,幻象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又傻了?以前的灵气劲儿都混到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