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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身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影厅。偷偷觑他,只见他两只手插在衣兜里,不 紧不慢地走,没回头,也没说话……难道生气了?楚襄不是永远嬉皮笑脸的吗?犹豫好 几次我想张口,却又把话吞进了肚子。
“明天上班吗?”他陡地停步问我一句。
“上的。”
“我送你回家。”
“哦,哦,今天早班所以明天晚班了,上午休息,不急。”我低声嘟囔,自己也不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影城电梯间站着个巨大的北极熊充气玩偶,旁边一道亮闪闪的不锈钢栏杆。越过栏 杆,可以俯瞰整个综合购物中心的大厅,还有一楼到七楼的景况,每层熙熙攘攘的人流 。
楚襄不吭声,走过去两只手支在栏杆上。
我七上八下心虚地瞅着他。
片刻他回头,大概察觉到我一副故作镇定的表情,忽地笑了,说:“嗨,徐欢欢, 我们去溜旱冰啊。”
“溜旱冰?”
他努努嘴,我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恰好能望到五楼游乐园正方形的溜冰场。跟旁 边大型电子游戏机器比起来,人不算太多,大概现在的小孩嫌这种没花样的旱冰过时了 。
想起以前念中学的时候,老家也流行溜旱冰,那种绑绳子最简陋的溜冰鞋,五块钱 三小时,天天挤满人,想玩还得排队。不过我爸妈认为“不三不四”的人才去玩那种游 戏,影响学习,禁止我参加。
“不会溜。”我笑笑。
“没关系,我教你嘛。”他好像变回原来样子了,神采飞扬一挥手。
很快我们跑到溜冰场外面,楚襄付钱,挑好鞋子。
坐地上一穿,我马上后悔了,溜冰鞋轮子滚来滚去,压根没办法站起来,稍微一动 肯定要摔跟头。太狼狈了,我手撑着地半蹲半坐搞了很长时间,别的小孩已经在旁边叽 叽嘲笑。
“嗨!”
楚襄大摇大摆冲过来,很稳定地托住我的胳肢窝,像拔萝卜似的一提,把我弄起来 了。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我驰进场地,嗖地溜了半圈。
我吓得魂乱飞,尖叫了。
“啊啊啊——啊——”这小疯子为什么不去死!
“不要怕。”他在我耳边居然态度很温柔地说,“徐欢欢,我保护你。”
我一听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敢乱动,只好紧紧抱着他,像抱一只救生圈。
“徐欢欢,你不是80后吗?80后都会玩溜旱冰的。”他若无其事笑逐颜开,手搂住 我的胳膊乐呵呵地说,“小时候很流行啊,不会你就是不合格产品。”
他带着我又飞快赶了趟大弯。
溜冰场劲爆的音乐“蹦擦蹦擦”打得人很兴奋,我缓过劲来了,心惊肉跳之下,居 然萌生出一种暗暗的欢愉。
抿嘴唇,我紧张瞪着前方,许多人穿梭来去,游乐场四面景物交错闪动,各种色彩 眼花缭乱,仿佛地球跌进另外一个轨道,所有的规则都在速度中消失了。
手忙脚乱间瞄瞄楚襄,他笑得非常开心。
我把脑袋顶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这样很心安。
不知道玩了多久,楚襄逐渐放缓速度,往场地边沿的护栏慢慢滑过去。我醒悟,他 快要停下来了,赶紧摆正位置假装不苟言笑,像段老木头被他拖走。然后眼疾手快,一 把抓住护栏,保持身体平衡。
“你怎么不溜了呀?”我不经心地问。
“溜不动了。”
“什么?体力这么差。”我很鄙视地说,“这样就没力气了啊。”
“徐欢欢你没听见吗?”他抹把脸,沮丧地看着我。
“听见?”我上下左右观察,没发现异常。
“离我近点儿。”
他愁眉不展地伸手指指自己腹部,正巧这时,很响的“咕噜噜”一声,冷不丁从他 肚子里发了出来,一下还没停,又是“咕噜噜”一声。
我根本毫无准备,登时笑惨了。
他左右张望。
“没吃晚饭吗?”
“开会太晚,怕迟到嘛,来不及吃就赶过来了。”
“那你是不是很饿。”
“是啊。”他有点郁闷,大概觉得这话问得实在水平太低。
“这边七楼正好是美食城,要不然,去吃点牛肉面什么垫垫肚子吧。”我忍住笑, 扒着护栏往楼上探,有一块“台湾沙茶牛肉面”的广告牌。
“不好,七楼又贵又难吃。我不吃面条。”他很挑剔。
“那你想吃什么?”
“我们一起去吃烤肉串啊。”他毫不犹豫,两眼放光,哈拉子都要流下来了。显然 暗地里已经琢磨半天,早就不知盘算过多少回。
我想想又觉得乐,不禁笑弯了腰。
正准备撤退,没防备乐极生悲,脚下的溜冰鞋不听使唤,忽然失去重心,两只手抡 了好几圈,“啪嗒”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支着胳膊想要爬起来,不料脚底是轮子,撅屁股使不上力。
楚襄把我捞起来。摸摸鼻头说:“小姐,你真性感。”
已经挺晚了,不过综合购物中心附近,还热闹得很。在这儿上班我知道,夜间只要 一过十点,滨江广场就会摆起好多夜宵摊子。什么凉面啦,什么羊肉串啦,什么肉夹馍 啦,总之天南地北的小吃都聚一起了。
夜班回家我吃过一次,匆匆忙忙,没多注意。
这时发现,摊子比我印象里还要丰富,空气充满着孜然和各种酱的香味儿。
楚襄美得直搓手,极欣慰极幸福地笑着,脚步却一点都不犹豫,直奔角落花坛旁边 的烤串摊。一个穿夹克衫戴棒球帽的小个儿青年正埋头扇火,把烤串翻来翻去。
“嗨,威廉?金!”楚襄兴高采烈冲上去了。
“哟。”青年一抬头,惊喜交集,用一种南方人非学北京话的大舌头打招呼,“襄 哥!”
他们居然认识的。
“襄哥您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照顾小弟生意?这位是尊……女朋友?”青年 随手扯了把帽子,把帽舌转歪了。
楚襄不答话,器宇轩昂地看着肉串。
过会儿转脸对我说:“徐欢欢,介绍一下,威廉?金……”
青年更正:“William。”
“不是姓金嘛,威廉?金——经纬策划公司的设计总监,才华横溢,别人我都不佩服 ,就佩服他的创意,可惜不肯跟我合伙干。”
我下巴险些掉地上,忽然觉得肚子疼。要不怎么说人以群分,他尽认识一批怪胎。
“襄哥,行了您哪,抬爱了!”青年拉着声调,口气很像拍电视剧《大宅门》,山 寨版那种,“小弟我干惯小公司,再说一山不容二虎。”
楚襄摆手:“别废话啦,威廉你快给我烤几串先,要羊肉的,不加辣。”
“几串?”
“先来十串。”楚襄眼巴巴。
“丑话说前头,咱不还价,大号十块钱三串,小号十块钱六串。”
“你忒小气。”
“这不是缺钱嘛。”青年麻利地抖起香料来,“房子一套首付就50万,我那车的贷 款还没付清呢,要不然用得着做这个副业?前段时间兜了个私活,死掉的脑细胞还没补 回来。再说对电脑时间太长,免不了颈椎病、肩周炎、腰椎间盘突出、干眼症……那个 医药费……”
说话间已经烤熟,递给楚襄:“大号十串,熟人价,三十元。”
楚襄掏钱,接过三串分给我,自己迫不及待吃起来了。
看上去他真饿坏了,没心思说话,吃得满嘴油,馋相把别的顾客也招来,那叫威廉? 金的小伙子喜气洋洋忙着招呼,楚襄和我便避到一边。
“楚襄。”我咬几口羊肉,觉得挺香的,不禁小声问道,“他真是设计总监?”
“是啊。”
“……”有点无语。
“别看他长得矬,名气不小,李白写诗前喝酒,威廉接case前就烤羊肉串,烤得越 多灵感越多。嗨,没骗你,是真的。”楚襄边吃边介绍。
“怎么这么变态啊。”我直发笑。
“是啊,而且他的偶像是另外一个更大的变态。”
“真的?哪个艺术家?”
“怎么会艺术家呢,他成天想发财——是商人,你也认识的,关泽。”
我“噗”地笑了。
不禁想起影城里的事儿。“楚襄忘了告诉你,刚才,我好像在北极熊看见关泽了, 他跟家里人一道看电影。”
楚襄一听,诧异地扬起眉,自言自语地说:“看见关泽了?那个变态今天有空跟老 婆孩子看电影?这么巧啊。徐欢欢你有没有发现,他老婆也是变态。”
“挺文雅的啊。”
“你知道什么才叫文雅吗,就他老婆那样的,文雅?她还给我取了个绰号呢,叫神 棍,现在关泽当面叫我‘小楚’,背地里一口一个‘神棍’,以为我不知道。”
楚襄忿忿的表情。我差点把羊肉吐掉笑出声来了。
“关泽这样的大人物,你怎么认识他的?”
“很早就认识了,他没发财之前。”
“楚襄。”我忽然挖苦,“你开公司是不是也想跟关泽那样,搞成着名企业家?”
他停下动作不说话。
我心“咯噔”一声,暗暗后悔不迭,觉得自己嘴太贱,为什么非要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