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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舒玄涵养极好,也算沉得住气的,眼角跳了跳,他再揖一记道:“现下楚大人可知门下省运作如常了吗?请大人将这两日的卷宗交给臣。”
“……”楚逢君笑脸从容,“看来这下一任门下侍中的人选,非舒大人莫属了呢。”
“哈,承大人的吉言,臣就在此先行谢过楚大人。”舒玄皮笑肉不笑,“但是还请大人先将这两日的卷宗交来。”
令史垂头偷笑。
想不到中书令大人也有今日……呵呵呵,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熬不住了,楚逢君终于嘴角一撇,失笑道:“罢了罢了,本阁败给你了!”说着从案头一堆凌乱的书本中翻找出两册装订妥当的卷宗,“喏,都在这里。”
“吓?!结果您早就看完了?!”令史瞪圆了眼指着楚逢君大叫。
“唉呀呀,那是自然啊,也不想想本阁何许人也?呵呵呵……”
被耍得团团转的令史抹泪跑掉了。舒玄将两册卷宗收好,向楚逢君一揖,面无表情地道:“多谢楚大人,臣告辞。”
“舒大人慢走啊!不送了喔!”
看着舒玄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楚逢君慢吞吞敛下眸中的调侃之色。
唉,差点要忘了,今晚便是舒家那位芙姬小姐的生辰宴。
*****
霜州骆城,南城门。
天色已然大亮,淡金的阳光令城中的晨雾渐次散去,呼吸间湿漉漉的气味变得温暖,再仔细一嗅,又觉着这气息间似是夹杂了难以言明的古怪味道。
尉迟采跟在方宿秋身后,原本还打算好生瞧瞧骆城中的各种物与人,然而当她走上街道,所见的却只有满目疮痍。
她几乎快要忘了,这座城镇曾经被伪九王的叛军洗劫。
“小方……呃不少爷,为何这些难民还未得到安置?”她压低了嗓音,附在方宿秋耳边小心问道,“朝廷的抚恤款应该早就发下来了吧?”
“抚恤款?”方宿秋眨眨眼,似乎明白过来是什么东西了,才回道:“那个啊……应该已经发下来了吧。”
尉迟采杏眸一瞪:“啊?你爹既是骆城县令,发放抚恤款该是份内之职啊。”
“……你懂的还真不少。”方宿秋扫来古怪的一眼,“不过,我爹几乎从不跟我说抚恤款啊账本啊什么的,我还小嘛,管这些事的人应该是大哥和师爷他们。”
正说到师爷,就见那灰衣八撇胡的老男人走来。他向方宿秋恭恭敬敬地一揖:“小少爷,夫人请您上车。”
“哦,好。”说着这小男孩伸手来捉尉迟采,“走吧小菜,随我一道……”
“小少爷,小菜是下人,不可与您同乘一车。”师爷又揖。
尉迟采悻悻地望着八撇胡:“师爷呀,那样的话,婢子要如何照顾小少爷呢?”
“夫人与小少爷同乘,小菜你就不必去凑热闹了。”八撇胡咧嘴一笑,现出满口烟熏黄牙,直笑得尉迟采浑身起鸡皮。
方宿秋两眼无辜地望着尉迟采:“小菜……”
“安啦小少爷,等咱们到了霜州府,婢子再陪您一起玩,好不好?”尉迟采眯眼假笑。
传说中的打肿脸充胖子……啊啊啊小方你快点撒娇说一定要小菜陪啊!
“好。”说完,方宿秋干脆利落地转身去找他娘了。
“……”喂!你还真走啊!
送走了小少爷,八撇胡师爷转过头来冲尉迟采露齿一笑:“小菜啊,新人难做,这一路你就得跟着我了。”说着伸手在尉迟采的手背上捏了一把,尉迟采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缩回去,嘴角抽搐道:“那、那个还是算了!我我我跟着其他人就好……”
“不行哦,你是照顾小少爷的贴身侍女,这地位可就不同其他小仆小婢的了。所以呀,你要由我亲自调教!”说到这里,八撇胡笑得快流口水了。
她、她是烤鹅么?为毛这男人要用一副面对美食的表情对她笑?
师爷一把扯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后拽去:
“来来来,这边来,咱们要跟着车队后头的仆役们走!”
*****
申时末,舒府。
用过午膳后,舒沁便一直留在府中陪妹妹玩耍。舒沁长舒芙近十岁,然两人自小玩在一起,感情倒是好得如蜜里调油。加诸这两个月里妹妹都在宫里与太祖妃同住,难得回到本宅里,姐妹俩聊兴正盛,便让人沏了一壶好茶,坐在闺房里开始闲聊。
“原来尉迟家的那位昭仪,并未同陛下一道返回帝都呀。”舒沁捧着暖腾腾的茶盏,小心啜饮一口茶水,“不过,她能与逢君一道去霜州玩,真好……”
舒芙虽然猜不着太祖妃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太祖妃不喜欢昭仪,这是她瞧得最明白的:“才不好呐,尉迟采是受陛下的圣喻才去霜州受苦的,哼哼,到时候若真轮到你去,怕是你躲都还躲不及呢!”她叉腰撇嘴:“反正皇祖母不喜欢尉迟采,所以就想了点法子,好让她回不来。”
舒沁眨眨眼,面上露出惊讶之色:“咦?原来是皇祖母让她回不来的吗?”
“大概是咯,那个昭仪长着一张漂漂亮亮的脸蛋,但是脑子却一点也不济事,唉。”舒芙摆摆手,学着太祖妃的优雅动作,将脸颊旁散下的鬓发撩去耳后:“真不知阿骁要如何忍受这种蠢姐姐呢。”
“阿骁?喔,你是说尉迟家的那位少爷?”舒沁伸出一根纤指点点下巴,“听你的口气……阿芙,你和他感情很好?”
舒芙嘟起粉唇,“应该算是吧——总之,今晚他应该会来的,我专程让人送了请帖去尉迟府呢。”
一年一次的生辰,自然要让阿骁哥哥来陪自己一起过啦。
“尉迟府……我听说最近几日尉迟府都不见开门。”舒沁回想着昨儿个经过尉迟府门前时听到的小道消息,“似乎是因为尉迟家的那位宗主出了什么麻烦吧。”
舒芙学着小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是啦,最近皇祖母也在烦这件事,她说那个尉迟尚漳无缘无故地辞职离朝,说不定是胆小害怕了,再说不定是……”
“再说不定是?”舒沁听得双眼晶亮。
舒芙耸耸肩:“皇祖母没说咯,我只听到这么些。”
舒沁哦了一声。听妹妹提到皇祖母,她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与楚逢君昨夜的对话。
他说,他有未婚妻了,他不会娶她。
舒沁也叹了口气,将妹妹搂在怀里,听她继续说些有趣的事。
酉时二刻,前来参加舒芙生辰宴的宾客们陆续到府。舒沁急急忙忙地拉了妹妹在府门口等着——她好不容易才让妹妹答应请楚逢君来参加生辰宴。
可是,昨天他对她说了那样绝情的话……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第七十一章 再往霜州(3)
“……仍是完全没有线索啊。wWW。”
楚逢君双手撑在下颔处,浓密羽睫掩去鸦黑如夜的瞳子,站在青衣的角度,亦只能瞄见他凤眸底的一丝深色暗光。洁净的长指慢慢翻动着案头的几份报告,似是慵懒至极,又似是谨慎至极。
半晌,长指撤回,他缓缓握紧拳头,只觉心底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疾速掠过。
大半个月了,仍是找不到你呢,尉迟采。
唇角轻扬,笑得十二分优雅,若凝视他的凤眸,甚至能从这双眼底下挖到些许近似于嘲讽的意味。不错,这才该是“楚逢君”面对一个冒充尉迟家长千金的女人应有的态度。
“……好了,青衣,搜索就到此为止吧。”他状似困倦地伸了个懒腰,“这个女人,不必继续追查下去了。”
藏得真好呢。这一次,你竟能叫本阁引以为傲的眼线们遍寻不着。
青衣蹙起眉心,试探着唤了一声:“……主子。”
投入所有的暗卫力量,只为寻找一个女人,对于这位素来对任何事都不甚上心的主子而言,简直是破天荒的。
“还有何事?”楚逢君扶着桌案起身,身形微微一顿。
青衣扁了扁嘴,最终仍是没有开口,只躬身一礼:“属下告退。”
楚逢君取过挂在椅背上的大氅,替自己围妥。眼角余光瞥见方桌上为舒芙备好的贺礼,嫣红如火的绸布与描金檀木盒……
他记得那时她还年幼。不过六七岁的小丫头,已经不屑于穿这般鲜亮的颜色,每次挑料子都挑走那些色泽沉暗的,反而将红红绿绿的都留给弟弟。
尤其是尚澜大人故去之后,她便再也不穿艳丽的衣裳,甚至将箱里所有衣物换成青黑二色。而那时,尉迟骁离开恭州前往帝都,这位长千金遂成为了尉迟一门最大的期待。
七岁起便不喜一切与妩媚有关的存在,如今的她,该是怎生模样呢?
……不过一捧白骨罢了。
楚逢君皱紧了眉心,深呼吸。凤眸下隐痛渐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寒之色:
“来人,摆驾舒府!”
*****
隆冬时节,甫入夜的霜州冷得令人发指。离霜州城还有四五日的路程,方家一行人今夜便要在驿馆宿下了。
走了这一整日,腿脚酸痛得似是快要断掉,尉迟采正想欢呼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