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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邵显云只觉脖子后头暴起一片**麻的栗皮,仿佛一条森冷湿滑的毒蛇滑过颈项。他勉强定了定神,堆起笑脸回过头来:“这不是世子嘛!您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多谢大人记挂,晚辈很习惯。”赤英尧从回廊后负手步出,微微一笑,碧绿眸子里漾开异样的光晕。“对了,这两日为何未不曾见着中书令大人与昭仪?”
邵显云一愣,随意应道:“哦,昭仪嘛,说是回霜州这边的尉迟府探亲去了,至于中书令大人,好像是出去了吧?”
“出去?”赤英尧碧眸微眯,“大人知道他是去哪儿了么?”
“哟,这个啊……小的只知楚大人是出去了,可不敢过问太多呀。”邵显云小心答道。
“原来如此。”赤英尧思忖片刻,笑了:“陛下还在书房里么?”
“在的,世子要去见陛下?”
“嗯,有事。”赤英尧躬身一揖,“那么晚辈就先走一步了。”
邵显云亦是还礼:“世子请。”
武丑怀抱长刀,站在赤英尧身后不远处,双眼仍死死盯着这位枫陵王世子,一刻也不敢懈怠。只见世子缓步走过天井,来到书房的廊檐下。一名身着银色软甲的少年站出来,伸手拦下他。武丑识得那孩子,他是昭仪的亲弟弟,小小年纪便做上了少将军的世家少爷。
与自己这样空有一身武艺,却出身低微的人,有云泥之别。
“还请少将军通融一番,在下当真有要事欲见陛下。”他听见那位世子如是说道。
尉迟骁摇头:“非常抱歉,世子,陛下已休息了。”
楚逢君临走前特地交代过,若枫陵王世子借故要见陛下,切不可放他入内。
“陛下何时醒来?在下愿在门前等候。”赤英尧坚持道。
尉迟骁眉心微蹙:“世子不必如此,请先回房等候。”
“请少将军告诉在下,陛下何时醒来?”
“那是陛下的决定,末将着实无以相告。”尉迟骁的防守滴水不漏。
……小鬼,想同本世子周旋?
赤英尧暗暗冷笑,面上却现出越发为难的神情:“呀,这可如何是好?方才在下接到枫陵郡内的传信,说是母妃抱恙,在下打算早些赶回郡中,特来向陛下辞行,可现下……”
尉迟骁心中有些松动,嘴上仍道:“但是陛下还未醒来。”
“那么,可否请少将军代为转告陛下,就说在下走得匆忙,未及向陛下辞行,待家母日后病愈,定亲往帝都请罪……”赤英尧躬身抬袖,向尉迟骁一拜,“有劳少将军。”
“这……”尉迟骁为难起来。
只是辞行,天骄定不会说什么,况且他也只是让自己代为转告,也就是说,不见陛下也成。
如此,放是不放呢?
犹豫了片刻,尉迟骁敛下眼底的戒备:“末将明白了。”
第六十章 一波又起(1)
双腿发软,尉迟采一脸颓然之色,望着眼前的团髻女子。wWW。
云雾业已散尽,先前分明那般湿润冷冽的空间里,迅速变得干燥温暖起来。抬头,日食大爷浑身放出融融白光,迷雾无声消散。那面铜镜仍旧被团髻女子捧在手中,它也恢复如常,光洁的镜面上连一粒水珠也无。
“或许有一日,你会面对这样的结局。”她蹲下身子,将铜镜搁在地上,“你想好了么?”
尉迟采抹了把脸,发现手心尽是湿漉漉的露水——方才的云雾并非虚空,而是真实存在着的。
她慢吞吞地坐了下去,语间似是疲惫不堪:“……我该怎样选?天骄是我要辅佐的人,而楚相亦是这个国度不可或缺的臣子。你要我怎样选?”
“若是我,我会选择楚相。”团髻女子拂去袖口上的褶子,漫道。“这个世界容不下弱者,纵使他是一国之君,也改变不了被吞噬的命运。不是他死,就是赤国完蛋。”
尉迟采摇摇头:“天骄并不愚蠢,也不柔弱,他只是缺少令他振作起来的动力。”
“所以,你在等那个动力?”团髻女子歪头看着她,嘴角一撇,“或许谋朝篡位会是你想要的那种动力罢。”
尉迟采双手交握,十指渐渐箍紧:“不……那样就会来不及了。”
“尉迟采,你想令陛下改变,光靠等待是不够的。”团髻女子低叹一声,“他还太小,还太稚嫩,你要教给他的东西太多,在他学会一个帝王所应具备的本领之前,我想,已有人等不及要将‘赤’字该作自己的姓氏了。”
“是,我明白。”尉迟采略微松开手指,“但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你很被动,你知道么?”团髻女子继续说道,“从一开始,你都只是被动地接受着所有的境况,从秦鉴强行带你回帝都,直到你前来霜州。你分明有那么多可以利用的人脉,为何不去尝试使用呢?”
尉迟采抬眼:“我不是你,如何能使用那些人脉?你以为我看不出,尉迟尚漳在怀疑我了么?……说不定早就不是怀疑,而是笃定我是个冒牌货了。”
团髻女子吐了口气,拍拍胸:“天,你终于想到这一点了!”
“啊?”尉迟采皱眉,心底腾起一种被人戏耍的厌恶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演技差劲了。”
尉迟采捏紧拳头,冷笑:“我就是演技差,那又如何?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哎,你别生气嘛,大采。”日食大爷来打圆场了,“小采说的是事实呀。”
“……哦?”尉迟采扬眸望着头顶的白光:“那你来试试被人一句话否定所有努力是什么感受?”
日食大爷似乎犹豫了一阵,道:“大采啊,我觉得,你不必继续演小采了。”
“我知道,我演技不合格,该回去重读大学!”尉迟采冷哼。
“唉,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做你自己就好。”
尉迟采霎时觉得浑身无力,鼻腔中泛起酸涩:“做我自己?做我自己还能活下去么?如果我不是‘尉迟家长千金’,我还能被他们所接受么?”
“对不起。”团髻女子眼眶微红,脸上现出歉意,抿紧红唇垂下眸子来:“我不是想要指责你,我只是担心……”
尉迟采横来一眼,“那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就想他所说的,做你自己。”团髻女子柔声道,“其实二叔他一早就知晓我的死讯了,秦鉴他带你返回帝都的当晚,就把我死在白岩岭的消息告诉了二叔。”
轰隆!
好大一记晴天霹雳,不偏不移闪亮亮地炸落在头顶。尉迟采只觉浑身血液凉透。
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了?
既然尉迟尚漳知晓,那么阿骁必然也知道,说不定连楚逢君也知道!
是了,怪不得那日在小厨房里,他会突然对她发难。原来他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呵护,就连对他的说教,也全都是试探!
他在用自己引诱她,亲口说出她的真实身份。
从天枢阁初遇之时起。
那么天骄呢?他是否也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长千金?
“怎么了?觉得自己被骗了?”团髻女子继续戳她痛处,“那也没法子,尉迟家的眼线远超过你的想象,只是你一直不愿相信罢了。”
“……这话让我觉得自己很蠢。”尉迟采缓缓抬手掩面。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无力。
这场戏,还未开始便已落幕,就只有她一人还在自以为是地出演,无比卖力。
“我以为我演得还算好……”她哑声笑了起来,“至少,让他们留我在宫中,继续跳梁。”
“把你接回来,就是为了让你重新做自己。”日食大爷发表总结,“小采家二叔不会告诉你,你要做什么样的人。因为他不在意你是怎样的人,他只需要你继续担任‘长千金’的角色,并且保护那两只小家伙。”
“保护?”尉迟采没有动,只闷声问道:“凭我?”
“凭你。”团髻女子接着说下去,“知道么,你进入皇宫成为后妃的这一事实,已被视作尉迟家的选择——选择站在小陛下的身边。而现在,你做得很好。”
尉迟采耸耸肩:“可是其他人会这样认为么?他们在大肆宣扬‘女子不豫朝政’,楚相也奋力地把我赶出朝堂,并且成功了。”
“各家有各家的立场,总之你要记得,尉迟一族永远忠于帝君。”团髻女子将耳畔的一丝碎发拢去而后,姿态优雅,“何况我以为……楚相是在保护你。”
“或许吧,只不过我无法理解。”
“这大概是秦将军的错了,他一直在向你强调尉迟家的重要性,却忘了告诉你,你最大的敌人是谁。”团髻女子苦笑起来,“所以我不喜欢秦将军……说到底,他才是那个被障眼法迷晕了头的笨蛋。”
*****
青衣把消息送到帝都时,楚逢君只得摇头感叹,秘密无处不在啊。
“他家老娘病得还真及时,本阁前脚刚走,他就立刻开溜了。就算是心虚,但这也做得太过明显了吧?”茶盅咚地顿在桌上。只见青衣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