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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声入耳,素皑心下一软,转过去看着他,点点头。
康熙摸摸她的脸颊,牵着她走过去坐下,亲自为她布菜。
这是佳音死后的第二天,素皑翻遍了寝殿也没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就连佳音自己的东西也相当简单,几乎找不出任何多余的物事。首饰是素皑常见的那几套,衣服是素皑常见的那几件,就连鞋子也全是宫里定制的那种样式。素皑一直知道佳音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她小时候性格比较咋呼,后来被钟嬷嬷训斥了几次后就渐渐变得乖巧沉静。做事也越来越得力,端看素皑这些年身边只有她一个大宫女便知道了。素皑平日里不耐烦一些琐事,人又忙,想管也管不了,就索性全都扔给佳音和钟嬷嬷。但钟嬷嬷年纪大了,眼见着佳音也历练出来了,便干脆撒手让她去担着,这些年下来这丫头也是做得极好的。
素皑看着那些衣物,想起佳音日日在耳边唠唠叨叨的样子,心里抽痛,眼圈一红,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着头无声地流泪。出了这事,她知道佳音有问题,也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很可能是个阴谋。但她只要一想起这个女孩儿,仍然难过不已。她在这个时空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这是个多好丫头啊,跟了她那么多年,任劳任怨,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她原本是想要成全她和礼托的。她都想好了,会给这丫头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礼托家世很好,佳音想要做嫡妻确实不可能,但侧福晋的位子她一定会为她争取到。并且会为她打点好一切,不让她吃苦。让大家都知道,四公主会为她撑腰,谁也别想欺负了她去!
素皑收拾好那些衣物,瞟了一眼床头上的那把角梳。木质的角梳色泽光亮,做工精湛,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质地温润,触感极佳。这是一把上好的角梳,也是这间房里唯一一件算得上值钱的东西。素皑知道,这是礼托送的。而佳音,把它放在了枕头旁。
素皑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感觉有一只手从后面抚上她的肩,顿时熟悉的味道环绕住她,眼眶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簌簌落下。素皑转身用力抱住来人,头埋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康熙心中抽痛,紧紧地回抱住素皑,任她在自己怀中放声哭泣……
很久过后,素皑的哭声渐渐小下去,整个人发着抖靠在他怀里。康熙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在脸颊上,细细地掠过每一寸皮肤,直到所有的眼泪都被吻干……
他的嘴唇停在了素皑的嘴角边,再移一点点,一点点……
心中的叫嚣如猛兽的利爪一般席卷他的全身,咆哮愤怒到他快要压抑不住!
……
终究,等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还是把头转开了,那一刹那,剥离的感觉是如此明显,像是要在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般,不舍,不甘。
康熙解□上的大氅,兜头裹住素皑,然后把她打横抱起来,大步离开了那已经失去主人的房间。
素皑疲倦地不得了,头刚挨上枕头便开始昏昏沉沉,手却一直抓着康熙的衣袖,死死扯住不放。
康熙嘴角露出笑意,干脆脱下自己的靴子,靠在床边,把素皑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她。直到她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才替她掖好被角,吻吻她的额头,唤来值夜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离去。
“微臣参见皇上。”低沉的声音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上。
“如何?找到了吗?”康熙翻看着案头的折子,头都没抬起,问道。
“找到了,京郊乱葬岗。”那人回道。
康熙抬头看向他,见此人平日不苟言笑的面目在此刻竟然有些松动,让他想起了方才哭得撕心裂肺的他的宝贝,心中一动,沉声开口道:“厚葬,厚赐亲族。”
来人点点头,嘴里也回道:“是。”顿了顿,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犹豫着:“敢问皇上,那……佳音呢?”
康熙抿了抿嘴角,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以素皑的性子,她不会假手他人。”
“是。”
康熙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来人跪安的声音,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还有何事?”
来人看向帝王,目光深沉,斟酌着说道:“皇上,这回……应该是瞒不住的。公主她……”
“好了,别说了!”帝王的声音带着一丝发怒前的征兆,仔细听来,还夹着一些无奈。硬生生地阻住了来人的话头。
“你先跪安吧,公主那边你暂时不要管,下去吧。”康熙定了定心,吩咐道。
来人偷觑了帝王一眼,知道此刻已是多说无益,便行礼退下了。走出乾清宫,抬头望了望天空,此刻月光皎皎,四下寂静得几乎只能听到值夜宫人的呼吸声。这人心中叹了口气,走到亮处,清冷的月光撒满他全身,照亮了那张刀锋般的脸,赫然便是如今的右翼前锋营统领,十三年前的步军统领那仁福。
人走后,康熙再也无心做事,一个人沉默着靠在软榻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盏红玉小灯笼。
那是素皑六岁生辰的时候他送的生辰礼物。素皑常常都爱往乾清宫跑,有一日拿过来把玩后便忘了带回去,他却专门在暖阁内找了个地方放置,让那个孩子只要一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可是,这样的日子大概不多了,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他和素皑之间,将再也回不去,也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杀了她的父兄亲族,把她从生母身边强行抱走。害她家破人亡的人,他是罪魁祸首。这些年,他给她荣华富贵,给她锦衣玉食,可是这些,都没有用的。她从来就不在意这些东西,她能对一个小丫头都在乎成那样,执意要查出死因,更何况是她真正的亲人。
从前,他宁愿这孩子蠢笨一点,平庸一点,如同这宫里大部分人一样,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这样,他就可以瞒一辈子而不会被她察觉。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有时候甚至在想,要不要揭开整个真相,因为只有那样,只有那样,他们……才能更进一步。
说与不说,这个难题困扰了他太长太长的时间,他甚至想过编造一个假的身世,既能让她们脱离“父女”这层关系,而他又能撇清一切罪责。
就这样犹犹豫豫,踟踟蹰蹰,他们竟然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所有的真相就快要抵达那孩子眼前,在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老天爷已经帮他做了选择。他被困在这两难的境地中挣扎了那么久,却最终失去了最佳的选择时机,成为了只能等待审判的人。
呵呵,作茧自缚,真是他最好的写照了!
如今他已然彻底地失去了控制权,他唯一的筹码,是他这十三年来和素皑的感情!以他对那孩子的了解,她不至于会恨他,但也应该不会再原谅他。无论哪一种,他们都将永远回不去了。
在素皑这里,他彻底做错了,早知有今日,他就应该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离那孩子远一点,或者应该早点折断她的翅膀,让她除了待在他身边外哪儿都去不了。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只能等着素皑的决定。她是爱是恨,是走是留,他再也没有能力干涉……
或许也可以再瞒一段时间,他事后处理得很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素皑不会那么快发现。可是接下来呢?又能瞒得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素皑会不会因为这样而更加恨他!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恪纯公主身怀六甲,只身跑来求他与太皇太后,求他们放过吴应熊和吴世霖,说他们一家愿意远离朝堂,远离纷争,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那时候,他似乎无法感受那个女人的痛苦,也听不见她的哀嚎。只是在心中嗤笑她而已,身为皇家公主,自当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这一朝天下,哪能受制于儿女私情。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残阳实在太过血红,十三年过去了,他却依然记得恪纯公主那满脸凄厉的眼泪和破碎的呜咽!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素皑也用那样哀伤心碎的眼神看着他,也那么绝望地求他,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
月光皎皎,却显得清冷异常。康熙慢慢踱步回了慈仁宫偏殿,只身一人,连梁九功都没带。
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素皑,康熙伸出手去轻轻抚在她的脸上,指尖滑过双唇,流连忘返。
“阿玛!”素皑一醒过来便看见康熙的脸,他坐在床边,不知为何,神情看起来那么痛苦。多年的习惯,让素皑除非死去和昏迷以外,很难陷入深眠的状态,只要一有动静便会立刻醒来。况且今天心里有事,本就睡不踏实。
康熙惊了一跳,瞧着素皑已经醒了,心中一痛,这孩子从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