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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点翠-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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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赤佬”倒是声色不动,他隐藏得真好,他在他眼前丝毫不露马脚。调整进攻策略,他柔声细气儿地问了他一句,说:“囡囡呀,嗯,那么她走了?”
“谁啊?”外甥囡囡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或者说是死硬到底。他如今里外不是人,尴尬万分的处境情同“死猪不怕开水烫”,况且娘舅仅仅只是一杯温开水,他料想自己定能挺住,不至于当场原形毕露。稳稳当当他表现得不慌也不忙,他迎向“老娘舅”犀利如电的目光,他认真在他眼面前装傻充愣。娘舅向来老奸巨猾,并且他还深谋远虑,“她走了”这个看似十分简约的问题,分明饱含深意。
囡囡感觉他自己呀,自打喝下蜻蜓冥界那种非凡的“点翠绿茶”,他恍若在梦中经受住了灵魂的严酷拷问,心劲儿已然强悍,脱胎换骨他完全不同以往。他相信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并且充满活力,他期待有机会重新开始,稳稳当当驾驭生活。他看到身边那些和以往不一样的景致,他听到那些和以往不一样的声音,他也懂得体会那些深藏于平凡世界中的不平凡,他感受到平凡世界中温暖的情怀,他仿佛瞬间告别昨天,他已然成为一个崭新的人。他看似垂头丧气,却是眼明心亮。此时此刻他默默无语,他的灵魂出壳跋涉在思考的路上,并不在乎他的“老娘舅”,究竟要对他怎么、怎么样。
“‘谁啊’,啊?!小鬼头,你说是谁?怎么,娘舅我问你话,都不吭声啦?啊哟,敢跟你‘老娘舅’耍心眼儿。娘舅我这双眼睛,雪亮的,是不啦?”娘舅阴阳怪气儿地一再追问他,劲头十足,耐心也十足,一点点把他外甥逼进死胡同的深处。记忆的小巷子,乌云密布,回忆仿佛烟雨朦胧。看准时机,他以十分激情的冲动,厉声喝问:“花神走啦?”
大男人囡囡低下头,抿紧嘴唇,他干脆一言不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对此深刻领悟。横竖横,“老娘舅”面前他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娘舅可不服气呢,他精神抖擞顽强地继续冲锋,步步为营,一路上咄咄逼人,他一如既往地气势汹汹。外甥的沉默,被他误认为是天生怯懦,他正是从小就看准他的这个弱点,方才给他取了“囡囡”的乳名。
细语柔声地呶呶不休,娘舅继续在心理上,折磨他那个傻大个子一般的外甥囡囡。他这样对他说道:“我的乖囡囡,不要再拿你‘老娘舅’当傻瓜蛋。‘窝里厢’的好多事情,‘阿拉’看得清清爽爽的。比方说吧。她来了,你就失魂。她走了,你就落魄。如果和她在一起,你就失魂又落魄。娘舅我,没说错吧?噢!”
话锋锐利,寒意逼人,他的灵魂深受触动,话柄紧握在家长手中,一时间敢怒不敢言,囡囡偷偷地冲他“老娘舅”翻白眼。他仍旧耷拉脑袋,老老实实埋头清理那些星星点点的细碎茶叶,暗自咬紧牙关,他死活不肯回应他,他打定主意采取防守反击的策略。金色的残阳,透过木格子的花窗照射进来,懒洋洋地爬满楼梯踏步。碧绿的茶叶儿在他指间慢慢腾腾聚拢,馨香浮动在彼此心上,俨然风过竹林“沙沙”响,诱人的馨香本是他们的囚笼和圈套,此刻他们不曾察觉。
听茶叶彼此之间磨蹭、擦碰,时断时续发出轻柔而又细碎的声响,他不禁又想起那个深秋的雨夜,他和她初次的遇见。郊野的路上,他们不期而遇,似曾相识,他们仿佛是如约而至。每每回忆雨夜相逢的那一幕,总感觉心中暖融融、亮堂堂的,宛若寒夜漂泊在路上,望见光明的灯火在远远的地方摇曳。那盏灯火,是为看见它的人而点亮的,冥冥之中,人生已然做了巧妙安排,一切都是命定的事情。每个人都是这样,茫茫然启程,根本来不及细想周到,甚至于不曾辨清方向,道路蜿蜒曲折一路通向远方,从起点直到终点,命运早已安排好了,在路上不必牵挂。百年人生,本是身不由己,却是必须全力以赴的。
“囡囡呀,你可是我老姐姐唯一的孩子,我可怜的姐姐哟。”娘舅深深叹气,他的眼睛变得湿润,反射了天光晶莹闪亮,他像是被往昔不堪的回忆,深深触及心底的痛处,忍不住连声哀叹道:“唉,唉,完了啦,囡囡你这个孩子,算是彻彻底底完蛋。到底白疼你了,真是作孽。‘老娘舅’老啦,慢慢也就不中用啦,要我往后依靠什么人?啊哟,‘人生如寄,憔悴有时。’这句话,你总听到过的吧?人总是在路上,匆匆忙忙地走着、走着就老啦,彼岸尚在远方,一路上看不见光亮,终老一生,落花流水,到头来依旧无依无靠。”
望着“老娘舅”捶胸顿足的伤心模样,囡囡心里也挺难受的。有些话题,沉重而又忧伤,一向是家里交谈的禁地,他和他彼此间从不轻易提起。偶然提及,心照不宣,故而言辞总是闪闪烁烁,尽可能避实就虚,双方彼此不忍深谈,简短的谈话恰似蜻蜓点水匆匆掠过。
母亲的模样,在他记忆中朦朦胧胧,恍若水面上的倒影,无奈被风吹皱了,变得模糊不清,无论如何也看不分明。涂抹掉那些印象的,分明是匆忙掠过的时间。回想从前,他失去她的时候,还是个懵懂的小孩子。家里家外全靠“老娘舅”独自支撑,那时候他是一个英俊秀美的青年。他隐约记得,她躺在一张老旧的木头床上,春末时节,仍然盖着一床厚厚的雪白锦被,因为骨瘦如柴,几乎看不出她的身形轮廓。但是他清楚地记得,母亲身上似有某种馨香,他依偎在她身旁入睡,仿佛是在花树下。
他晓得,她是突然病倒的,匆匆忙忙就走了。娘舅说她没有受多少苦,她是有福气的人。他那时太小了,尚不能够体会离别。日子一久,许多事情悄然淡忘,不再感觉是伤痛。他很少在梦中遇见她,并且好像每次都梦得差不多,他差不多总是梦见,娘舅端了茶杯给她喝茶,后来她失手掉落了杯子,一地的玻璃碎片在惨白灯光下晶莹闪亮。
江南多雨,雨声缠绵,他无数次在雨夜梦中,听见母亲冰冷的笑声,宛如寒夜的落雨“淅淅沥沥”。梦中母亲的脸,仿佛是一张白纸,没有五官,也没有表情,白皙如雪。她的双手同样白皙如雪,在半空中翅膀一样频频向他挥舞,一次又一次试图召唤他靠近。望着她,他感觉陌生而又恐惧,他瑟缩着,连连后退,他竭力想要逃避她,然后娘舅走过来轻轻抱起他。他每每梦到这儿,总是戛然而止,他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的梦宛若被人活生生扯碎,荡然无存。夜阑人静,望着自家雪白的天花板,他反反复复冥思苦想。他认为,那是一个空荡荡没有气味的梦境,甚至没有色彩。他一直猜不透,那究竟是噩梦还是美梦?
一瞬间,他匆忙回忆那个熟悉的梦,双手捧着沉甸甸的茶叶盒子,他乖乖地坐到娘舅身旁。他们俩常常斗嘴,也常常怄气,却仿佛越胡闹越亲切友好。在这同一张屋檐下,他们是彼此的依靠,心心相印,血脉相通,他是他亲爱的家人。亲亲热热搂住他的娘舅,好像哄小孩子一样,他亲切温和地对他说:“娘舅呀,瞧您,成天七想八想的,再端正的事情,都能让您给想歪啦。”
“歪?!”娘舅闻言万分惊愕,禁不住一声怪叫。他瞪圆眼睛,全神贯注,仔细审视他的外甥囡囡。好半天,方才如梦惊醒,他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我的囡囡呀,自古‘忠言逆耳’,听‘老娘舅’跟你讲。‘花神胡湖’,人家一个女孩儿家,天生的鬼机灵。她不找别人哭?她就专找你哭?嘿嘿,你这个人,难道还不‘歪’吗?”
“老娘舅”的话,实在不像话,外甥囡囡实在是听不下去嘛。索性斗争到底,不惜负隅顽抗,他把茶叶盒子放在腿上,身子向后倾斜,双手撑住楼梯的踏步,竭力挺起胸膛。摇头晃脑他试图为自己辩解,语气很诚恳,他很温柔地说道:“我亲爱的‘老娘舅’,瞧您说的?您这些话儿,字字句句活色生香,多难听哪。外甥我,哪儿能承受得起。其实不然,人家胡湖她是……唉,是这么一回事儿。”
“噢?”他失声惊叫:“你倒说说看,怎么一回事儿啊?”费了好大的功夫,好歹外甥是要当场招供了,娘舅心中欢喜,暗自窃笑,两眼立时放光芒。
“娘舅呀,您还记得《牡丹亭》那天,那个开‘大奔’车的‘港嘟’吗?”一番察颜观色,外甥小心翼翼地反问他。他这可是故意的,把“傻瓜”这个词儿,翻译成为上海普通话来讲,他用语意诙谐的“港嘟”,突出他对人家“大奔”的鄙视,最大限度引起“老娘舅”对整个事件的关注。
他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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