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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回府了,这香的味道是够浓的,再加上小姐这身子……唉。”李嬷嬷从暗柜拿了几包梅子递了过来。
苏黛摇摇头拒绝了,她抚了抚肚子,嘴角一弯,只是那笑意却自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群中浅笑着的月袍男子时,不由一顿,她猛地想起那人似乎是那晚梨花林中之人,待她掀开帘子去看时,却又不见了人影。
“小姐!”红袖惊呼赶忙将帘子拉了回去,李嬷嬷却眼带疑惑地掀帘看了看,犀利的视线四下一扫,却未发现什么。
苏黛坐在车里,只觉得自己背后冷冷的,仿佛有冷风吹过般,又想起那日梨花林里的诡异,突然只觉得腹中开始翻滚。红袖见状忙抱起痰盂,见小姐一阵呕吐后,不由吁了一口气。
不远处小巷边,一位年轻男子,身着月色长袍,眉目俊朗,容貌却普通,只腰间挂着一管碧玉箫,他凝神望着那架马车,似笑非笑,唇畔掩不去的那抹浅浅笑意,轻咳了一声,却似扯动了胸口的旧伤,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闻得低沉清逸的笑声,一旁的路人不满带转头去看时,只瞥见月白袍角飘逸地打了个转儿,消失在巷子中……那路人只觉得这葬礼阴森森地,哆嗦了一下。
那场浩大的葬礼,让姑苏城上至八十老者,下至孩童都知道苏府老爷去世了。
数日后,苏黛已按照陈老爷的吩咐,将几处姑苏城内的铺子转卖给了江淮的一位名商。藏的藏书、藕榭的衣饰等都被收拾装箱,一箱箱趁着夜色送到了泊船处。
“嬷嬷,红袖,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藏二楼,临水而立,苏黛坐在窗前的小桌前品茶,一身素白的纱裙,挽起的妇人髻,散散斜于脑后,只淡淡梅花点缀着,衬得苏黛烟眉水目,素雅清婉,却也透着几丝清冷、落寞。
“唉……”一声男声轻叹突兀地想起却又仿若轻烟般,无影无踪。
“谁?”苏黛蹙眉站了起来,眯着眸,视线四下机警地扫了一圈。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砰”地一声轻响。
苏黛顺着声响望了过去,却是一块被镶着青白莲纹的白布包裹着的椭圆形的……檀木牌子,指尖却蓦地抓紧了手中的茶杯。
“收下。”男子的声音清雅低沉,仿若悠扬的古琴声拨动人心,只是短短两字苏黛又听出了这人语气中的颇带命令的口吻。
苏黛不悦,抿唇敛眸,只指尖慢慢滑过那块木牌,见其上只有一团镶边的缱云和一个陌生的文字,神色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仍是一室的寂静,苏黛嘴角抽了一抽,可起码她知道这个人不是来夺走她的命的。只是,这个世界没有踏月留香的楚留香,便是这人踏月而来,声音清雅,却终是透着几分鬼气。
许久,约莫半刻钟后,苏黛只低眉轻啜了着清茶,唇齿间的清香,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这人能在李嬷嬷刚离开便出现在这藏,可见武功高深。那块木牌无论那代表着什么,归根到底都是麻烦。
试探着开口:“我扔了它哦?”
“我不会要的。”
苏黛的声音淡淡的,低眉浅笑间只透着几分疏离,可是却仿佛那落入水中的雪花,在人的心底打了个涟漪,便慢慢地融入了心湖中。窗外凭栏处,那男子只握紧了碧玉箫,眼底一丝笑意闪过,却是范遥。
见没有人答复,苏黛猜那人已走。便笑眯眯地抓起木牌,起身走至窗前,一扔,拍拍手直接走人。
只是,还未等苏黛走几步,便见桌子上又摆着那块檀木令牌。
苏黛脸色微变,握紧了手心,只觉得胸口很闷,扶着额头晃了晃身子,心里低咒,这身子果然还是太虚弱了……
“李嬷——”嬷字还未说完,她的背后便被点了几下,苏黛惊愕地发现她动不了了,她“啊啊”地叫了几声,却一丝声音都无,欲哭无泪,这就是毫无武艺傍身的结果,只能傻傻地站着任人宰割……
身后,范遥失笑着摇了摇头,只一闪身,便移至苏黛背后,弯身抱起。
触目而入的是那人的胸膛,鼻翼间带着点点安息香的味道,指尖轻触着的是对方温热的温度,春末夏初,只觉得好像暖暖的,据说练过武的人都是可以拿来当空调用的,冬暖夏凉……
苏黛模模糊糊地想着,半眯着眼,竟然点了她的穴位!只准他看她,不准她看他。真是不公平!起码也得让人看清楚到对方底长什么样,这样好歹也能算点成本回来不是?
蓦地,身上又被一点,苏黛只觉得眼神迷茫,仿佛置身于迷雾中,隐约间只听到对方低沉浅笑着,伴随着几声轻咳声……
沉沉浮浮的,好像睡着了似的,苏黛只喃喃着:“都什么事嘛,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跑……”
睡着了苏黛自然不会看到对方怔愣了一会儿,温文地展颜一笑,便握住苏黛的手,以内力在苏黛身上转了几圈,只是眼神仍有些失神地望着苏黛的小腹。
手与手亲昵的贴在一起,那份温暖是范遥从未感受过的。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一个正在孕育中的小生命,气息运转中,他甚至能感受那小生命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似乎不坏。
范遥扫了一眼这间雅致的书房,笑着便提笔留下一张纸笺。
那白纸素笺,右上方隐约几枝梅花,花蕊粉中带白,极为秀逸清雅,上面只将右使令的用处一一道来,落款、范遥。
月色浅浅落入屋中,偶闻庭院外草丛里的虫声低鸣。
范遥不知便是那张纸笺,待翌日苏黛醒来看清楚后,只满脸错愕,急忙让李嬷嬷等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开了姑苏。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
元顺帝至元五年,姑苏富商,假死脱壳。
五月末苏家千金,遣散苏府,急离姑苏。
此间江淮有奸商,于外人道曰:数处苏家铺子已低价转于其手。
然福薄命短,数日后被抄,其下资产皆数上缴朝廷,苏氏幸乎。
——百晓生。《百晓生江湖秘辛史》
9 蝠王,浮尸
苏黛第一次见到青翼蝠王韦一笑时,是在太湖上。彼时他那张脸浮浮肿肿的,又失血过多没有气色,苍白得只像个猪头,“俊”这个字完全打不上边。以至于初次的印象太深刻了,导致日后每每看到韦一笑那张五官轮廓很深、英俊中透着丝邪气的脸,她总会忍不住抽一抽嘴角。
太湖上,碧水盈盈,烟波浩渺,沿途堤岸垂柳依依,轻拂水面,偶有白鹭展翅低飞。
隐约间,可见一叶轻舟轻轻地划开碧波粼粼的江面,缓缓前行着。
行船数日,苏黛着了凉,再加上怀着孩子,这胃口越发差了,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原本有些红润的脸蛋苍白了几分,李嬷嬷和红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将补药全塞进苏黛身子里。
苏黛披着外衣,抱膝静静地坐在船头,浅笑着望着那碧波荡漾的太湖水。忽地似想起了什么,苏黛樱唇微抿着,低头从怀中掏出那块紫檀木牌。这是那人留下的明教光明右使的令牌,曰:“右使令”,“持此令牌者,如见光明右使。”
苏黛唇角微抽着,低头再看了看那范遥留下的白纸素笺,指尖微微触过那几枝梅花,游弋至那秀逸清雅的字迹。
竟真是……范遥。
苏黛默然无语,心道,她穿越至这个世界,一向循规蹈矩,唯一一次也只不过去了趟清风楼。可那日,她见过的明教高层也只布袋和尚说不得和一位不知名的白衫男子,前者身形就不像,范遥高瘦得多;后者气质不像,范遥更为雅气。于是,她便将此归结于曾经的苏家小姐留下的债。
只是,那范右使不是对那绝色美人紫衫龙王黛绮丝“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吗?
这苏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苏家小姐还曾经红杏出墙过?
可无论哪一点,她都觉得是天雷阵阵,额头疼得紧。
这太湖的风景如此之好,她却在想这些煞风景的事,不好啊不好。
轻舟微动,薄帘掀起,李嬷嬷笑着道:“小姐,药煎好了。”
苏黛望了望那银盘上正冒着淡淡薄烟的药,扶额苦笑,这个李嬷嬷真当她是病秧子了,感冒都好得差不多了,这药也不用再日日喂着她吃吧。
“啊!——快来人啊!”红袖的尖叫声自船尾传来,打断了苏黛的若有所思。
却见李嬷嬷神色一变,只身影一闪,如疾风般一跃而起,朝船尾掠去。
苏黛将令牌纸笺收回怀中,带上面纱,才慢慢起身向船尾走去,有李嬷嬷在怕是出不了什么意外。
走到船尾时,下人们纷纷聚在了船尾一处,踮着脚望着。透过人群,苏黛只见红袖的长辫子拖在船板上,却不见李嬷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