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南方的雪灾还在加重,电视报纸上随处可见宣传那些感人事迹的报道,好像整个世界都处于轰轰烈烈的抗雪救灾中,每个人都变得像冰雪一样的透彻清明了,没了往日那些勾心斗角,就连平时高高在上的官僚们,也能在电视画面上,让老百姓看到他们挥舞铁锹在寒风中铲雪,做得还真像模像样的。
王老五没时间关注这些热闹场面,他只关注与他息息相关的,天天打电话问航班的事,他要尽快把父亲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入土为安嘛,这件事没做成,他王老五就心不安,好在没几天,天气稍微好转,王老五一家,这才成行。
王老五从岛城上飞机,就一直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直到走在进村的路上,王老五怀里仍然稳稳当当的抱着有如千斤重的盒子,他的母亲由郝冬梅搀扶着走在他身边,因为悲伤过度,还显得很虚弱,王老五的弟弟妹妹跟在身后。
村子道路两边,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水泥路面,已经被清理过,一点雪和冰都没有,湿漉漉冷冰冰的道路两边,站满了村民,大家是自发的来迎接王老五父亲魂归故里的,这些朴实的人们,把王老五看作是他们的天和地,村里的小学,是王老五出资兴建的,村里的茶厂,是王老五帮助打开销路的,村里的这条水泥道路,是王老五花钱修的,这个村,几百年才出了这么个王老五,是王老五让整个村子告别了贫穷,几乎每家都盖起了新房,最差的村民,也有一辆拖拉机开,所以这个南方的王家村,把王老五看成是神,神的父亲过世,这些膜拜神的人们,当然要表示表示,他们表示的方式很特别,没有花圈纸钱和哭声,而是默默的站在路的两边,用他们崇敬的双眼,静静的看着王老五双手抱在胸前的骨灰盒子,就像是看着王老五怀抱着的盒子是个宝盒一样,他们给这个盒子行注目礼,以此表示对王老五及他一家人的无尽感恩。
郝冬梅在这样的注目礼下,似曾相识,她好像又回到了陕北的干沟村,看到了村民对王老五夹道欢迎欢送的场面,她的眼泪不断的往外滚,怎么也止不住,整条水泥路,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流泪。
王老五目不斜视,始终垂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他明显的苍老了,要是不知道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呢,他一身黑色西服,在这个寒冷的冰冻南方小村子里,他的神情,让本来就很寒冷的气温变得更加的寒意十足。
村长和村支书代表全村男女老少,站在路口中央迎接王老五他们一行,村长双手捧着一朵白绸做成的花,没说任何话语,毕恭毕敬的把白花放在王老五怀抱中的木盒上。
王老五老家的房子,尽管已经没有人住,他的弟弟妹妹都住在县城里,这里只是他父母偶尔回家住一段日子的地方,但此刻,整个家,已经银装素裹,布置成一个庄严肃穆的灵堂,就连透明的玻璃窗,都被雪白的白绸包了框,房屋正堂里,点燃着两只大白蜡烛,供桌上,各样祭祀用品一应俱全。
“爸,我们到家了。”王老五像是在给他父亲说话,他看着怀里的骨灰盒说完,走到供桌前,把骨灰盒双手端正的放在上面,然后他双膝跪下,对着供桌,连磕三个响头,说是响头,确实是真的响,跟随王老五进门的人都能听到王老五额头磕碰在地板上的声音,咚咚有声。
王老五身后的弟弟妹妹,也跟着他一起跪下磕头,这个时候,王老五母亲哽咽着说:“老头子,咱们回家了,以后,我就守候在这里陪你,哪也不去了,我会天天和你唠嗑,你生前总是嫌我话多,现在,我就算说得再多,你也听不到了,要早知道会这样,我以前就不让你睡觉的听我说个不停。老头子,有个事,你一直惦记着,现在,冬梅一块陪着你回来,小武这回算是有了媳妇,你活着的时候不是总说:‘要是冬梅能成为我们老王家媳妇多好吗’。现在,冬梅就是你的大儿媳妇。冬梅,来,跪下给你爸磕头。”王老五母亲说着,让郝冬梅也跟着王老五他们兄妹三人一起跪下磕头。
王老五没反对,郝冬梅也很顺从,她双膝一软,跪在了王老五身边,哭着说:“爸,冬梅没能在你生前磕头喊你一声爸,只好在这里补上。”说完,也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武,你给我记住,从今天起,冬梅就是你的媳妇,是我们王家的人了,要是你以后对冬梅哪点不好,我绝对饶不了你,你爸也饶不了你,你爸都是因为你……呜呜……”老人家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
郝冬梅赶紧站起身,搀扶住王老五母亲,改口叫了声妈,扶他坐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王老五脑袋里全是要为父亲复仇的想法,母亲给郝冬梅和他都说了什么,他似乎没听见,他跪在那里,好像起不来了一样,要不是他弟弟和妹妹搀扶他,他也许可以长久的一直跪下去。
等王老五三兄妹都站起来走到一边后,村长和村支书才开始走到灵前鞠躬,接着是村民,一家一家的来给王老五父亲的骨灰盒鞠躬。
两天后,王老五在自家后山一棵百年古松前,把他父亲的骨灰盒安葬下去,他按母亲吩咐的,把墓地做成合葬墓,没有做得很奢华,与一般的平头百姓人家的墓地没什么两样,这也是他母亲吩咐的,一切都按老人家的意思办理,没有任何的吃请,王老五始终没多少话,人家跟他说一句,他答一句,更不哭哭啼啼。
父亲下葬后的第七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听母亲训话。
“我以后,哪也不去,就呆在家里,你们三个,现在各有各的家,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小武,你和冬梅算是已经在你父亲灵前订了终身,没必要再大操大办,回去后,到婚姻登记所领个结婚证,要是你们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逢年过节的,回来看看我,看看你爸就成。冬梅啊,小武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顾他,我不在你们身边,一切吃喝,都得靠你了,他从小喜欢吃鱼,你每天别忘了嘱咐小许给他做鱼吃,另外,你得尽快给我们老王家舔口人,不管男孩女孩,我等着你们好消息……”王老五母亲啰啰嗦嗦的说了很多,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王老五他们都没回嘴。
王老五就这么结婚了,算是有了个媳妇,在他父亲的灵前,他母亲终于把他的婚姻大事给搞掂了,别人都以为王老五结婚会是多么大的一个场面,会闹腾得鸡犬不宁,没想到他一辈子的大事,就这么简单,简单得连举行婚礼的仪式都没有,甚至穿的衣服还是黑色的孝服,这要是说出去,王老五的那些朋友们,肯定笑话他,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可这确实是真的,最起码王老五母亲是这么认为。
那么,王老五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呢?他没想,不是没时间想,是不想想,结婚不结婚,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他过多去考虑,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报仇。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仇恨,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王老五现在要是见到松下裤带,非得把这个小鬼子的头拧下来不可,他一想到这个小鬼子,就恨得浑身骨头都嘎嘣嘎嘣的响。
第二十六章 陈然的死
坦然/著
王老五和郝冬梅回到了岛城,王老五的母亲不愿跟随他们一起回来,说要陪在故去的老伴身边,王老五知道,母亲这是在怪罪自己,是自己导致了父亲的过世,他没再勉强母亲和自己一起回来。
到机场接王老五和郝冬梅的,是李仕兵。
“武哥,陈然死了。”李仕兵把车开出机场停车场后,给坐在后座的王老五说。
“什么时候?咋死的?”王老五本来靠在座位上不想多说话,李仕兵说的这个消息,像针一样扎了王老五屁股一下似的,他惊得差点跳起来,头顶在了车顶上。
“三天前,车祸,在广州。”李仕兵短短的几个字,把时间、地点、事件都说明白了,他就这脾气,话不多,但只要他说,肯定说得简单明了,让听的人觉得很舒服。
郝冬梅坐在李仕兵旁边的副驾驶位置,听到陈然死了,她心里也感到很吃惊,但她没像王老五这么敏感,而是坐在那里静静听。
王老五接着问李仕兵:“车祸?什么样的车祸?”
“听说是出租车。”李仕兵仍然很简单的回答,他能回答,说明他知道,不回答的,肯定是他不知道的。
车里除了微微的车子发动机和车轮摩擦路面的声音外,听不到别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样沉默了一会,王老五才靠在靠背闭上眼睛说了一句:“不会是车祸这么简单!”
确实如王老五说的,陈然的死,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