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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蓝裙男脸上的怒意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介……介可咋办?”男(女)人立刻慌张了起来,低头喃喃了半天,才想起了谕梅二人,赶紧开门道:“老……老四快请进,快替咱娃儿瞅瞅,俺就介一个娃儿,可不能就介么癌症了啊!还晚期!”这样,淋了主人一头狗血的谕天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202室。
“对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徐先生。”阿梅进了门,忍着笑问道。
“老四们叫俺小名儿狗子就成,俺大名儿叫文强。”蓝裙男赔着一脸笑容应道。
“……”----------------------屋内的转角,禁闭的房门,房门上还有幼稚的笔记,涂出了“私人空间”四个大字,“私”字上还少了一点。
阿梅也彻底明白了谕天明的信息从何而来,门口的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贺卡和信封,寄信人都是这个名叫徐皓的男孩儿的同学和老师,但这些东西没有一个被拆封过,有一些的纸质都已经受潮,看来起码已经放了好几个月了。
“娃儿已经好几个月没离开自个儿的房了,俺也拿他没法子。”文强无奈地叹道:“除了吃饭的时候他肯把房门开一个小口,平时不管如何门都是关着的。”谕天明摸着徐皓房间的房门,闭上眼睛感觉着一些什么。
阴气,很重的阴气。在这个阿暗无法进入(注:地鬼以上级的都无法穿墙入室)的房间里,有着纯粹强烈的阴气。
这阴气不像是怒蛛群,虽多却弱,里面还夹杂着“不孝”散发出的阳气。
这房间里的阴气,纯粹而强烈。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被怨念极重的缚灵附体,那就是给非常恶劣的“怪”给缠身了。
“梅老师,等下不管发生什么,请拉着徐先生,别让他的冲动误事。”谕天明如临大敌地说着。
“啊?杨老四你咋能介么说话?俺怎么会冲动?俺脾气最蔫儿了!”文强还想继续抗议,却被阿梅给拉到了一边。
“阿暗,破”低沉空洞的诡异声音再次想起,谕天明的手按在门上,忽一用力,门后便“轰”地发出一声巨响。
阿梅和文强都以为这扇木门会应声而倒,但事实上那扇门还是结实地杵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现在的心理辅导老四都会耍‘隔山打牛’?”文强狐疑地问道。
“我也是新来的实习生,不过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处事方法,可能他是在用这个方法和患有‘CCC’的小徐皓交流吧!”阿梅只好随口糊弄着。
谕家的言咒和言家的完全不同,同一个言咒,效果也会大相径庭。
如果换成了言先生,这“破”字言咒一出,别说是木门了,整个房间都很有可能被吹跑。
谕家的“破”是阴破,只对阴气物质有效果(有些类似第二卷里,被驱魔咒给转性过的“破”刚才这一下,是为了将门后的阴气给冲散,也防止对方(无论是鬼是怪)的偷袭。
文强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他靠近自己孩子的房间,都会本能地不想去开门,就是因为门后浓重的阴气在作祟。
阴气一散,谕天明就转开门锁,推门而入。
“不管发生什么,我不出来,你们也不许进来。”在房门关上之前,谕天明用木然的声线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杨老四介四要治俺的娃儿呢,还四要和和俺娃儿互‘卒瓦’(注:这个字念‘cei’,四声,但好像拼音打不出来……啊?”在后面的文强皱着眉头抱怨道。
“估计两者都有吧……”阿梅用文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目前正在考虑这卷完了之后,将原本预设的四---六卷的剧情压缩。
在第四卷彻底华丽一把,搏一个生死出来。
双生劫谕之卷第七章:二楼。哀其自怜(3)——哀面伤
我们鄙夷的,我们唾弃的,我们避之不及的,可能只是一些无法活出自我的可怜人。
----------------谕天明一进门,就看见了徐皓。
小男孩儿正趴在房间拐角的电脑前,就着屏幕上闪动的昏暗的光线,手指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敲打个不停。
门开,门关,男孩儿都没有回头。
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电脑上这一幅幅似真似幻的画面,再也没有其他。
他的眼中没有谕天明,谕天明的眼睛也不在注意他。
谕天明那双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孩背上的,那常人无法看见的怪物身上。
这个家伙足有2米多高,头直顶到天花板,背脊还没办法完全直起来。
它没有下半身,从男孩儿的背上看起,就只有它的腰以上的部分,乍一看上去,小男孩好像就成了它长着四条腿的下半身。
虽然大致看上去是个人形,但那“怪”却长了四只都长逾一米半的手,而它的脸,就是一个面具。
哭泣的面具。
惨白的底色,用黑色画出的眼睛,还有血红色的泪线。
“哀面。”谕天明抬头仰视着这个巨大的“怪”感叹了一句。
-------------------房门外的文强和阿梅,正焦急地等待着。
听着房间内传出激烈的响动,看着文强那涂过粉的脸上,划过豆大的汗珠,阿梅就知道他有多担心自己的孩子。
这时,阿梅忽然忘记了他是一个穿着女装,吊着嗓子说话的诡异男子,只记得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阿梅用手轻拍着文强的背,另一只手紧握着男人的手,感受着他的慌张,并给他带去平和。
阿梅的家里也有一个这样容易慌张的父亲,所以从小她就学会了如何去安慰这样的人。
渐渐地,男人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了。
“你一定觉(读音:搅)着,俺四个妖怪四不?”男人的声音难得地低沉了下来,还带着一丝无奈的揶揄。
阿梅沉默着不置可否,她知道这时候当然不能回答“是”但初见时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却让她很难违心地说出“不”来。
“么四(没事)的。”文强安慰了一句,苦笑道:“你觉着奇怪也正常,因为俺本身就不正常!”“俺就四喜欢穿娘们衣服,就四喜欢抹上口红,就四喜欢穿上有小花边儿的围裙儿,俺有时候也觉着自己怪恶心的。”“可俺就四喜欢,俺就四喜欢……”文强喃喃地重复了好多遍,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花木兰恨不能生为男儿身,其实又有多少男人,恨不能生为女红妆呢?
他们不是怪物,他们只是不够幸运,能成为自己想做的人的可怜人而已。
阿梅忽然觉得有些想哭,泪水不自觉地就夺眶而出。
-----------------哀面是在“怪”之中,少有的极具攻击性的种群。
最令人头疼的是,它会将被其附身者作为自己的下半身,换句话说,宿主会随着哀面一起进行攻击。
而且,宿主的各种情绪,也会让哀面的能力产生不同性质的变化。
哀面低下了头,将那副哭丧脸的面具凑到了门口的谕天明身前。
它的身子已经够长了,但似乎只要哀面想,它便可以将自己的身子无限地延伸。
哀面就像是狗认人一般,绕着谕天明不停地嗅着,嗅着。
这时,男孩儿忽然说话了。
“你看,我像怪物么?”男孩儿依旧是脸冲电脑背朝谕天明,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冷,那样冰,那样毫无生气。
“我根本看不到你的脸,我怎么知道你像不像怪物?”谕天明就好像看不见在他周围绕来绕去的面具一般,淡淡地答道。
男孩听到谕天明的回答,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接着他便转过了头。
谕天明看着男孩的脸,他并不惊讶。
但他也得承认,这男孩确实就像是一个怪物。——因为他根本没有脸。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也没有耳朵……男孩儿的五官,全然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那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张面皮,包裹着他那小小的头颅。
“现在,我像是怪物了么?”男孩儿的声音再度响起,声源却是来自于谕天明的身后。
来自于那哭丧着脸的面具。
谕天明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孩徐皓的脸,就在“哀面”的面具之后。这一人一怪,已经完全融合成一体了。
“我是怪物吧?我是怪物吧?”那哀愁的面具依旧拖着那巨大的身体,绕着谕天明嗅着闻着,同时面具背后的声音,仍在不停呢喃着这同样的五个字:“我是怪物吧?”谕天明沉思了一会儿,答道:“不,你不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