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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何征感到筋疲力尽,就直接趴在杜砚肩膀上,两个人倒在了床上。随即何征感到眼皮很沉,似乎再也没法睁开了。他刚感到杜砚把他的身体拖正,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眼睛睁开时还能听到海的声音,外面还是黑的。不知道是半夜几点。
想要起身时才发现杜砚就在身边,而他正枕在杜砚的左手手臂上。
何征没敢开床头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来到杜砚床前,但没听到熟睡的呼吸声。
杜砚在昏暗的房间中,微微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看着他。
“何征,过来。”
杜砚说着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他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听起来很温柔。
何征小声答应着,钻进了被子。杜砚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涌了过来,包裹了他。
“杜砚。”何征更加靠近地往前凑了凑。
杜砚低头吻了他的额头,用手抚摸着他的脊背。
“你身上有点凉。”杜砚说。
何征的身体在杜砚手的抚摸下微微颤了颤,两人都笑了。
“睡吧,乖。”
说罢,杜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吻了何征,这次是嘴唇。
“睡吧,睡吧……”
杜砚的声音仿佛是魔法,何征又觉得眼睛开始睁不开了,也说不出话来了,进入了温暖的睡眠中。
第16章
有什么东西在吵。原来是海鸟。
从酒店的窗户向外望去,看着海鸟追逐的身影,好像是在恋爱。
海平面上飘摇着的,是出海的船只吗?何征和杜砚凝神细看了一会儿,相视而笑。
“比起带子,”杜砚说:“我更喜欢吃生蚝。”
“我也是。”受了杜砚的影响,何征也精神十足地说。
“我们去约会吧。”杜砚突然转了话题。
不是“我们去吃带子吧”,也不是“我们去吃生蚝吧”,而是单刀直入地说“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是在这天下午。不是在景区,而是打车到市区里逛街。
恋爱的鸟儿们仍在晴朗的空中盘旋着。
杜砚穿着在酒店一楼的专卖店里买来的米色衬衣。扣子总是认真地扣好,露出一部分胸膛什么的,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看起来不错嘛。”何征说。
杜砚抬着头,看着在半空中迅速掠过的鸟,然后走过来,对何征露出了微笑。
他们并肩走在商业街,街道上十分拥挤。和海边的寂寥产生巨大反差,让何征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起初都还是普通的服装店和奶茶店,之后不知是哪里拐错了道,路边渐渐出现了卖海鲜干货的摊子,最后俨然是走到了海鲜市场深处了。
店铺越来越密集起来,店家竞相用当地方言吆喝着招揽路过的客人,但何征不大听的明白。那些敞开口的袋子里的干货已经令他目不暇接了。
“何征,这干贝看着不错。”杜砚在卖贝类的店铺前不时停下脚步,仔细观看。
“用来做什么呢?”
“可以做火锅的汤底嘛。”
他们随意地聊着,随着人潮走。海鲜摊子渐渐少了,前方出现一个黑色栅栏的大门。
“是教堂。”杜砚说。
何征对教堂有一种情结。
虽然他不信教,也未曾去过教堂,但教堂对他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他没想到第一次进教堂是在这种情况下,和杜砚一起。
教堂里此时没有很多神职人员,只有零散的游客在拍照。
但大家都很自觉地保持着静谧的氛围,低声交谈着。
何征和杜砚在教堂里走了一圈,观赏那些神像和彩绘玻璃,然后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下。杜砚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圣经》同何征看了起来。封面是黑色的,里面的字密密麻麻。
翻页的时候,杜砚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这样过了十多分钟,两人都没说什么,安静地走出了教堂。
海鲜的味道又扑面而来了。强烈的鲜活的生活气息。
“走这边。”杜砚说。
海鲜摊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杂货店。
扫帚、拖把、塑料桶、各种形状和大小的盆……店铺里在放着方言老歌,或是抒情或是励志的曲子。店里店外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何征觉得同杜砚来看这些东西,是颇为奇妙的事情。
杜砚把手搭上了何征的肩膀,直到他们走出了喧嚣。
“去喝杯东西吧。”杜砚拉着何征的手腕进了一家咖啡店。
两人都没有点咖啡,而是要了两杯茶。
左边一桌是一对高中生情侣,女孩子的脸型特别小巧。右边那桌是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男人和一个烫着一头夸张的褐色卷难以分辨性别的人。
在这样的两桌中间,何征和杜砚慢慢喝着白牡丹茶。
“何征,我不是可以随便提年龄的年纪了。”杜砚说。
何征抬起头看着杜砚,他的眼神温柔而平静。
“你觉得我还有多少年呢?”
“很多很多很多年。”何征像绕口令似的这么说。
“那是多少呢?”
“就是很多很多很多年。”
杜砚放下茶杯,用两只手握住何征的右手,引来左边桌上人的注目,但是他毫不在意。
“如果不够多,你会生气吗?”
“啊?”何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何征。”杜砚说着捏了一下何征的指尖。
“喂!”何征条件反射地缩了下手指。
“别发呆。”
“我是在认真考虑。”
“回答。”杜砚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握着何征的手。
何征感到,在杜砚真挚地注视着自己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让他心里一下子有了答案。
“杜砚,哪怕只有再短再短的时间,我也一样想和你在一起。”说着,何征露出做了很大决心的表情。
杜砚看着他那样子愣了一会儿,笑了:“我才不会那么快死。”
“我就是表示一下我的心情。”何征喝了口茶。
“那就这样吧。”片刻后杜砚说。
“嗯?”
“有些话刚才在教堂里我就想对你说了。”
“什么?”
“我不知道我能给你多少年,但我从现在开始是要把下半生都给你了。”杜砚说着低下头,吻了一下何征的手背。
回到家后的第三天,杜砚感冒了。
敲了几下门,就听到了杜砚的脚步声和回应声,他的嗓子有点哑。
“谁啊?”
“我。”
“何征?”
“你这不是都听出来了。”
开门之后,何征看到杜砚下身穿着浅灰色睡裤,上身穿着一件印着胸前印着夕阳沙滩的黑色T恤,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怎么过来了?”
“来看你好些没有,”一看到杜砚的脸,何征觉得自己说话语气都软了许多:“看起来很健康嘛,还穿着这样的T恤。”
“很多年前的旧衣服,”杜砚微笑:“快进来。”
关上门后,房间里静寂无声。杜砚慢慢地煮上一壶茶,端上来和《世说新语》一起放在桌面上,给何征倒了一杯。
两人喝着热茶凝视着对方,放下茶杯后没有再多说话,就亲吻着躺到了床上。第一次,何征被体温比平时略高的杜砚用力地拥抱着。
清晨,杜砚打开了窗户,阳光透过石榴树的枝叶照了进来,灿烂明艳。
何征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还有突然出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这……这是?”
杜砚一边坐回床上,一边解释说:“是我四十岁生日时买的,一个是给自己的礼物,另一个放在枕头底下,等着给将来陪我共度余生的人。”
何征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羞涩的笑了,接着越笑越开,最后忍不住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直到杜砚把他拖了出来。
杜砚和何征并肩躺在床上享受着阳光。
“何征,下次去哪里约会?”
“再去一次音乐节吧。”
“为什么?”
“我想看你在台上弹琴。”
“键盘?”
“不,扬琴。”
“那在录音室里也有弹啊。”
“你昨天去录音室了?”
“嗯,和余叔录了新曲。”
“什么样的?”
“用了两架扬琴。”
“曲子有名字了吗?”
“我想好了。”
“是什么?”
“拨——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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