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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什么?”皇太极侧头问我,声音压得极低。
“好像是……‘制诰之宝’!”我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印上刻的是反写的篆文,我辨认得极为吃力。
多尔衮又是深深地瞟了我一眼,目光中略有惊讶赞许之色。
“制诰之宝……呵呵。”皇太极低低地逸出一声浅笑,极是悦耳,可是声音仍是压得很低,只我与多尔衮方能听见。“你们可知真正的秦始皇御制传国玺,刻的是什么字?”
多尔衮不答,只是拿眼瞄我,我低下头,沉声:“不知是何字,只是好像也是篆文,听说乃是李斯亲笔所书……”
多尔衮忽然接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我不由得一愣,转头看了眼皇太极,回过头又看了眼多尔衮,他俩皆是神色平静,笃定自然,毫无惊愕之色。
难道说……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枚玉玺并非是历代传国玉玺和氏璧?
皇太极略一招手,身后立即有太监奉上一只楠木宝匣,龙纹朱漆,装饰金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皇太极打开匣盖,里头铺垫明黄绸缎的软褥,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制诰之宝”玉玺放置进去,而后啪地合上匣盖。
皇太极手捧宝匣,含笑不语。多尔衮突然啪啪甩袖打千,单膝点地,朗声高呼:“大汗受命于天,得传国玉玺,既寿永昌——”
这番话讲得极是大声,四下里靠得近的贝勒大臣们个个都听了去,只听啪啪甩袖声不断,八旗将士如同海水般连绵不断地跪倒。
“万岁——万岁——万万岁——”欢呼声振聋发聩。
我心遥神驰地站在皇太极身侧,已然忘却一切。
呼声维持将近十多分钟,我悄悄退后了些,皇太极坐在椅上与多尔衮两人低声交谈。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皇太极抬起头来,多尔衮朝下一挥手,立马有一队士兵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这队人皆是蒙古装束,身形高大的他们簇拥着一名身材修长纤细的少年缓缓走近。到得御驾前,其余人均按照蒙古礼仪单膝跪拜,口呼大汗万岁,唯独那名少年孤傲如霜地站在原里,仰望着台上的大金国汗,默不作声。
那双混杂着妖艳之色的眸瞳下克制了太多复杂的情愫,以至于那张俊逸秀美的脸孔竟出现一丝扭曲。
我侧目悄悄睨向皇太极,他正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睑,全身散发着淡淡的慵懒气息,看似可亲,却偏又让人心生怯意,不敢轻易亵渎神威,掳其锋芒。
转头再去看底下站着的额哲。他身子动了下,双手缓缓高举过头顶,而后放下,右手横在胸前,上身微微前倾,向皇太极作势行礼。
皇太极突然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大步迈向额哲。额哲的手兀自搁在胸前未曾放下,略带惊讶地看着皇太极走近。皇太极朗声一笑,张开双臂抱住额哲,竟是与他行了女真族的抱见之礼。
第十九章 求情10
被皇太极牢牢抱住的额哲明显地露出震骇之色,嘴微微张启,明亮的眼睛里充满讶异。
“额哲!”皇太极亲热地喊着他的名字,“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额哲双肩微微战栗,不知是激动还是感伤,他怔怔地盯着皇太极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低下头去,缓缓屈膝跪倒,“臣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叩见大金国汗!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额哲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带着一缕揪心的颤音。
他这一跪,跪出的结果不仅仅是蒙古察哈尔的彻底顺降,更是成吉思汗创立的大元帝国正式宣告灭亡。额尔克孔果尔额哲,一个不过还只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残酷的命运却将他推上了历史逆转的浪尖,成为皇太极通往大清开国帝王之路的又一个踏脚石。
我不忍再看额哲的表情,黯然地将头扭开。才刚侧过头,猛地察觉斜刺里有道凌厉深邃的目光正死死地盯住了我。我心里一慌,险些膝盖发软瘫到地上去。
多尔衮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眼底晦涩,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就像矗立在我身边的一根高压电线,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便会短路,然后炸得我魂飞魄散。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尴尬地收回目光。
“博尔济吉特氏……”多尔衮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然而纤细的声线却尖锐得像根针般直刺进我的耳蜗,“很好!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很好”的时候,我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寒意一点点地从毛孔渗透进五脏六腑。
“得十……十四弟谬赞,哈日珠拉真是愧不敢当!”我厚着脸皮跟他胡扯,硬是解了他的冷嘲热讽。
多尔衮瞳孔骤缩,眼神如针芒般刺痛人,我只觉得在这样凛冽的逼视下已然无所遁形,不由得忐忑不安地把目光求助似的投向皇太极。
皇太极仍在阶下与额哲说着话,浑然未觉站在身后的我,即将在多尔衮利刃般的目光下被寸寸活剐。
“你欠我的账又多了一笔……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心慌抬头,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渐渐地他的眼神变了,看似满不在乎的面具崩溃消失,在凝望我的刹那间他露出一抹受伤的倔强表情。
我眨了下眼,多尔衮仍是勾着唇角微笑,姿态丝毫未变,脸上仍是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
仿佛……方才所见,只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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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为替多尔衮等人接风洗尘,款待察哈尔的降臣,皇太极特意下旨在军中大摆筵席。因对方偕同女眷,皇太极便让我出面招呼。
在席上,我终于见着了苏泰。她穿了一袭白色的蒙古长袍,安静闲适地端坐在那里,仿佛天生会吸引人目光般,众人的眼球情不自禁地围绕着她来转。她的一颦一语,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到当时作为布喜娅玛拉的我,是如何的万众瞩目……
想不看她,想不注意她,想不……爱她,都难!
代善仿佛沉醉在了自我回忆之中,隔着一桌酒席,他远远地盯着苏泰,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温润的眼睛里逐渐地充斥了几缕血丝。
多尔衮似乎早已瞧惯,失去了初见时的那分惊讶和新奇,在席间他谈笑风生,与众人畅谈在察哈尔遇到的一连串趣闻。
皇太极则是喜怒不形于色,我根本无法察知他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苏泰的。
整个酒筵就在我混混沌沌的胡思乱想中结束了。
众人散去时,皇太极拉着我的手正欲离开,突然代善跌跌撞撞地扑到我俩跟前。他显然喝多了,脸色煞白,原本清澈明净的眼眸透着血红的琉璃之色。
我知道,他的酒量虽然一般,可却是那种越喝神志越冷静清醒的人。
“你说的对……”代善微微佝着背,右手覆盖住双眼,似乎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他的情绪失控。
他似乎在哭……
语音咽然。
“她不是东哥,不是……”微微吸了口气,代善垂下手来,哀伤绝望地看着皇太极,好一会儿他才慢腾腾地转身,“我不和你争了,随你爱把她给谁……只是,我也绝不要囊囊福晋!我未必非得听从你的……”
缥缈的声音透着疲惫,却又略带一股别样的坚定,淡淡地消失在风中。
我的手指微颤,皇太极猛地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狠狠地、决绝地说:“他在恨我!他若是敢不服我……”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惊慌地摇头,“不会!他不会……”
不会什么呢?我是茫然的。我无法确定这个答案,代善对皇太极的怨怼之心仿佛已经积压太久,此刻就如同一只越吹越大的气球,濒临爆炸。
可是……结果呢?和皇太极作对的下场……
想想至今仍被圈禁的阿敏,猝死暴亡的莽古尔泰……
我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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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求情11
翌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哲哲居然带领后宫诸位汗妃以及各贝勒福晋女眷,一齐赶到了平虏堡。这等情形不由得令我想起了天命七年,阿巴亥也曾如此兴师动众,以堂堂一国大妃的身份带着女眷们浩浩荡荡地前往广宁城抚恤八旗将士。
哲哲她……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何?
哲哲到得军营后,原先的女主之位自然让予她担当,我退居二线。反正我原本也胜任不了招呼苏泰等人的职责,苏泰每次见我都跟见鬼似的盯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其实很想询问我一些事情,却又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和她之间毕竟存在了两年的主仆关系,她也许不够了解我,我却十分清楚她的为人。如今见到一个貌似自己奴才的女人反过来做了自己的主子,她心里固然别扭,我亦是浑身不舒服。
哲哲的到来,恰好替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于是在汗帐前加设黄幄,两翼加设青幄,左翼略远处设诸福晋居住的黄幄一座,又在黄幄两侧添置白幄。
盛京方面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