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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丫鬟嘶声尖叫,众人俱是一惊。就见有下人慌慌张张往这边跑来,临奔进屋子,还被门槛狠狠绊了一跤,语不成句的哆嗦喊道:“不,不得了了!思小姐,思小姐她……”
一行人赶到朱巧思屋子,就见屋门大敞,两个小丫头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边呜呜哭着。朱巧思则倒卧在地,面色红艳若赤霞,脸颊上起了不少白色小泡,还有的地方已经渐渐溃烂,人早已神志不清。
小段快步走到跟前,伸指探向朱巧思脖颈处的脉搏,接着又翻开女孩眼皮,同时急声说道:“快拿温水,调些盐进去端过来。家里有没有治疗烧伤的药,也拿过来。要快,不然她这张脸就毁了!”
朱芳晴和朱巧怜闻言同时奔出屋子,屋子里众人也忙了开来。许世岚愣愣站在一边,半晌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忙跪到小段身边,轻唤两声朱巧思小名,又一脸无助的看向小段:“她,她……”
“并无性命之虞。”小段轻声说道。赵廷站在一边,皱着眉端详朱巧思脸上伤痕。展云则蹲□子,看了两眼之后抬眸看向小段:“是斑蝥?”
小段面色微沉,轻轻点头。此时朱巧怜已经捧着温盐水走到跟前,小段伸手接过的同时瞟了一眼朱巧怜和她的母亲,轻声说了句:“你们最好别看。”
朱巧怜一愣,又看了眼朱巧思脸颊,似是明白了些,便拉着自己母亲站到一边。小段端着碗,微微倾斜,让温盐水顺着碗沿缓缓流下,洒落在朱巧思脸上。朱巧思眉一皱,接着就呻吟出声,抬手就往脸上摸去。“摁住她的手!”小段出声的同时展云已经摁住女孩一侧手臂,许世岚闻言也反应过来,快速摁住另一侧。
“忍着点,马上就好。”小段继续缓缓倒水,其间朱巧思不断挣扎,许世岚没有办法,只能又伸出一手摁着她的头,避免她胡乱挣扎中弄破脸颊上的伤口。凄厉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后院,朱巧怜紧紧攥着母亲的手,母女俩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朱芳晴捧着一匣子药瓶药罐站在一边,手不停抖着,匣子几次摇摇欲坠,差点从手中滑落。
朱巧思意识渐渐模糊,身子瘫倒在地上任由小段在她脸上涂抹药膏。女孩双眼紧闭,嘴唇轻轻蠕动,一直喃喃做声,听不真切到底说了什么,但不时蹦出的字眼和面上狰狞的神情,可以猜得出她似乎是在诅咒什么人。
将女孩脸颊上的伤处均涂抹过药膏之后,小段站起身子,抬起手背抹了抹额头,轻轻吁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朱家众人:“叫大夫过来,再帮她检查看看。”屋子里已经有下人奔出去找大夫了。许世岚有些吃力的将女儿从地上抱到床上,一边小丫鬟帮忙把鞋子脱掉,又小心盖好被子。朱芳晴红着眼睛连声道谢,朱巧怜也朝小段轻轻点头,表示谢意。
此时赵廷已经走到屋子靠床位置的梳妆镜前,伸手拿起一只敞开口的胭脂,又快步走了回来,递到小段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不待展云阻止,小段已伸出小指捻了米粒大小,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方雪色绢帕,不一会儿,石榴红色的胭脂便在指尖晕开,小段迅速将胭脂蹭在手帕上,白皙指尖却依旧火红一片,且微微有些发肿。赵廷、展云看得俱是眉头一皱,这人怎么……小段却不甚在意,从地上拿起碗,将指尖浸入剩了小半的盐水中,眼都不眨一下,不一会儿提起指尖,又拿起刚刚那只药瓶,磕了些药膏在掌心,涂了一些在小指指尖。
小段这一番举动,屋子里众人看的清楚。许世岚伸手将胭脂盒子从赵廷掌心取过,一张脸瞬间由惨白转为铁青,转脸看向站在旁边的朱芳晴:“这胭脂……”
朱巧怜皱着眉打量那盒胭脂:“姑父,把胭脂给我。”
许世岚抖着手将胭脂递到朱巧怜手中,一边朱芳晴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只涂着金漆的扇形盒子,一边轻轻摇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捂着嘴哭出了声。
朱巧怜拿着胭脂走到梳妆镜前,从地上捡起做工精细的盒盖,盖上盖子,又将胭脂倒过来看看底部,面上渐渐浮现一个十分古怪的笑容。握着盒子走回众人身边,朱巧怜摊开手,同时侧头看向一脸茫然的母亲:“娘亲,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盒胭脂么?今年过年时候,姑姑送给小姑姑的那盒‘金风玉露’,咱们‘醉朱颜’的招牌胭脂,一年只做十只出来,就连咱们自家人都很难用上的上品。”
妇人面上渐渐露出恍然神情,接着就摇头苦笑,一边洒下泪来:“作孽啊!真是作孽!”
小段、展云和赵廷三人站在一边,也听出些端倪。展云面色微沉:“各位的意思,是这盒胭脂原本是朱当家送给夫人做礼物的么?”
朱巧怜笑得讽刺,轻轻点头。许世岚一直铁青着脸,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朱芳晴则一直没有出声,眼泪却一直没有停过。赵廷不由得冷笑一声:“你们朱家的胭脂,还真是做的极品了!”
小段看了朱芳晴一眼,轻声说道:“夫人不用跟我们回衙门了,该跟我们走的另有其人。”
朱芳晴闻言美目大瞠,身子也颤抖的厉害:“不!你们抓我回去吧!毒真的是我下的,你们不要……”
小段转身看向门外:“等待会儿她看过大夫,我们就带人走。‘醉朱颜’的胭脂前两天已经都查过一遍,没有问题。明日就可以照常做生意了。”
“这位官爷,敢,敢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许世岚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段一双凤眸冷冷扫向床上躺着的那人:“等待会儿去了衙门,就什么都清楚了。”
大夫来了之后,查看过朱巧思面上伤口,又把了会儿脉,提笔开始写方子:“这位小姐面上的伤所幸处理得当,已无大碍。孩子年纪尚轻,过个三五个月的,也就不见痕迹了。记得按时擦药,伤口小心别碰水。”朱家人站在床边,连连点头。
“不过这位小姐恐怕之前受了不小惊吓,再加上斑蝥之毒又烈的很,所以现在有些发烧。我开的这个方子就是一般治退烧的,又加了几味清热解毒的草药,喝个两天,烧也就退了。”老大夫撂下笔,又跟朱芳晴嘱咐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便拿了银子离开了。
小段站在一边,面色多少有些难看。赵廷更是看不惯朱芳晴几人苦苦哀求的神情,转身出了房间,到院子里等着去了。此时大方已经带着几名捕役过来了,就在屋外候着。可现在这情形,多少有些难办。展云侧眸瞟了小段一眼,手中折扇一敛:“各位,朱巧思小姐身子确实不便,不过官府拿人也不容等。这样,你们找个人跟着过去照顾,在她病好之前,我们会暂时将她安置在府衙后院。你们看这样如何?”
展云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已经是做出极大让步了。最后那个问句,也是给足了朱家人面子,表面上是征询意见,可这件事实际上也没什么转圜余地。朱芳晴含着泪点头:“我收拾一下东西,很快就好的。”
“小姑姑……”朱巧怜秀眉微蹙,似是有些犹豫。一边许世岚从刚刚起就一直坐在桌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此时听得朱芳晴开口要跟着去衙门,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呆滞的看向她:“芳晴……”
“巧怜、嫂嫂、姐夫,你们放心吧。巧思她现在弄成这样,我,我只是想多陪她几日……”朱芳晴已经说不下去了,捂着嘴转身到床边收拾东西。
小段也没再说什么,抬脚迈过门槛出了屋子。身后隐隐传来朱巧思跟展云柔声道谢的声音,小段跟赵廷点了下头,脚步未停,直接出了朱府。
走没几步,赵廷就跟了上来。小段侧眸睨他,赵廷勾起嘴角:“那小子一人搞得定的。”
小段却停下脚步,凤眸半垂,也不看人:“我不回衙门。”
赵廷薄唇微弯:“刚好,我也不回。”
小段眉心轻蹙,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抬眸看向正低头凝视的某人,小段冷冷说道:“我要去城东,有点事要办。”
“好啊。正好我也没事做。”赵廷扬了扬眉毛,反正爷今天是打定主意跟你卯上了!
小段除了破案子时候,平时都很少讲话,自然更少和人吵架。从前遇到无赖的,要么揍人,要么走人。可今天这两招显然都不灵了。打人他肯定打不过姓赵的,轻功在这大街上也施展不开,而且自己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大白天跟个兔子似的满街乱蹿。小段眉蹙的更紧,袖子一甩,快步向前走去。反正自己干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跟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就不会再缠着不放了。
刚走没两步,小段就觉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