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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肚子里生蛔虫,难怪一把抓下去,都是骨头。
“人家想姐姐了,姐姐是不是特意来看七狗的。”他嬉皮笑脸地对着我挤眉弄眼,压根没有怕我的样子,我可是富阳县的捕头,算了,和个孩子说他也不会明白的。
我想到先前的推测,不知为何心里头有点难受,掏出块干净的帕子,蹲下身替他擦脸,帕子原先是白色的,擦两下,灰色的,再擦两下,灰黑,不过七狗那张清清秀秀的小脸倒是显了出来,他也不动,任由我在他脸上捣鼓,擦过脸,又擦擦手,大概是看出点东西了:“姐姐,你怎么了。”
“这样子看起来好得多呢。”我笑着拉过他的手。
“去看平儿吗?”他侧过身打量我身后那两个不作声的保镖,悄悄对我说,“今天来的那个叔叔长得好看。”
小孩子也懂这些。
叔叔?我别过脸去看看许箬荇,我是姐姐,他是叔叔,明显长了一辈,可是他,他有这么见老吗,谁让他这么成天个板着脸的。
“先不去看平儿,我要见村长。”
“村长生病了。”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什么病?”
“不知道,躺床上呢,红霞姐早上去给他抓药的时候告诉我的。”七狗在胸口抡出个大大的圈,“很多很多药。”
怕这得是心病,不是随随便便的药能够治疗得好的。
“我们先去看看,七狗,你找到平儿,让他在家里等着,我一会儿去看他。”
“好。”他很听话得跑开了。
我侧头对莫孤烟道:“莫大人,好像还缺了一点。”
他应该猜到我话里的意思:“也许是这会儿上下,应该要到了。”
“到了最好。”我是熟门熟路到了村长家门口,很大的药味,那个长得颇美的红霞妹妹正蹲在家门前煎药。
两个人仅仅打个照面,我刚想打招呼,她已经沉下脸来:“你来我家做什么。”小芭蕉扇在手里一晃一晃的,我又不是个风筝,扇不走的。
我是来办公务的,红霞妹妹,绝对不是和你心里想的那些是一回事,我主动地把身子让开去一些,把身后的许箬荇的翩翩身姿显露出来,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对我是像秋风扫落叶般冷酷,对他立刻变成像春天般温暖,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许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许大人,这称呼好听,下回我也这么叫。
“莫大人,我们进去和村长聊聊,这里留给许大人安排。”我摔下一句话,已经自己跨过门槛进屋,红霞是不会拦住我的,她两只眼睛里除了许箬荇,这会儿是再看不到其他人的。
屋子里的药味更重,莫非老村长是真的重病在床。
“我进屋看看。”莫孤烟拦着我,“你小心。”
我笑笑:“光天白日的,还能杀出个凶手不成。”
他嘴角一挑,撩起门帘,停顿一小会儿:“洪捕头,进来说话。”
可见里面真的是躺着个病人,村长比我前几日见到他时,显得更老,脸色呈现出一种灰色,看到我们进去,眼神呆滞地随着我们慢慢转,才几天光景,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我是富阳县的洪捕头,村长可还记得。”
他迟缓地点一下头。
“这位是都城六扇门总捕司派下来的莫孤烟大人,陈家村的惨案,我们想过来同村长说一个了断。”
老村长的嘴慢慢地向两边咧开,露出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笑容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脑子没有糊涂掉,我们既然找上门就是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
事情已经发生过,总有留存着的痕迹,不是一句两句否认的话能够轻易淹没的。
我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莫孤烟倒也不客气,拿了凳子坐旁边。
“村长,上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回去以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因为在另一个人身上才想到是你的口音,你到江南之地也有很多年,乡音不在,你又刻意用地方土话和我交谈,不过你到底不是个孩子,不是七狗他们在此处土生土长,有些儿字音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我当时猜想,你应该是北方人,回去找到富阳县的县志与地图。”
莫孤烟将两张泛黄的纸片打开来,在村长面前晃过。
“四十年前,富阳县有郭家村却没有陈家村,你看这里,是一片空白,再请看这一张,这是三十二年前的县志地图,陈家村出现了,这么大个村子在一年里突然出现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是从北方举家搬迁过来的,北方金人入侵,边界之处百姓涂炭生灵,生不如死,更有人不愿做那亡国之人,抛开家乡一路南迁,想来陈家村的情况也是如此。”
老村长的笑容收敛起来,眼睛一眨,一眨。
“当然,你还是可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县志是不会骗人的,村长怎么忘记将这两份也去弄出来,销毁掉,我们倒是真没有了好证据。”
他出手快得出奇,干枯的手掌瞬间抓到莫孤烟面前,莫孤烟哪里是省油的灯,我一呼一吸之间,两人怕是已经交手四五招,用的都是类似小擒拿手的功夫,莫孤烟将地图换到另一只手,已经将其隔开:“老村长,你当着总捕司的人想毁灭证据,也太托大了。”
正文 第一卷 40:证据(二)
更新时间:2009…4…28 12:56:52 本章字数:1907
他能托大,我不能,作为手无寸铁还无力的人,该对自己有个安全保护措施,我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觉得是安全区才淡淡道:“老村长果然是个高手,我还想继续把案情往下说,给自己找个安全之处才可放心。”
莫孤烟将凳子略微搬动,坐着的那个点正好卡在两个人中间。
“你说,我不会动你。”老村长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方才进门时的那一层死灰,荡然无存,变脸高手都没他这么快的,“我倒要听听你这个小丫头能说出些什么门道,不错,我们是北方过来的移民,大宋律法,移民不算犯罪吧。”
朝廷昏庸不堪,北方又被金国凌迟得遍体鳞伤,百姓只能归于江南的曲溪小村,以避时害,可惜的是富阳县的陈家村也并非传说中的桃花源记。
“移民的确是不犯罪,但是杀人者皆为重罪。”
“杀人,指证杀人要有证据,死者为何人,凶手在哪里,凶器又在哪里。”他是吃准了线索早被他擦得干干净净才这么放肆的。
“既然村长提了三条,那不如我们一条一条解惑。”我踱步来回,“证据不出,凶手如何能够俯首认罪,第一条死者为何人,五具尸体清一色为男性,所穿衣物都为半新不旧的常用之物,毫无破绽,身上又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文碟,许仵作查遍附近十四个县城都没有同时失踪的人口,想来凶手在暗地里很是得意,这五人原来的身份便颇有暧昧,不带身份文碟是为了掩饰自己本来的来历,不想倒是给行凶者一个大大的方便。”
屋子外头猛地一阵乒乒乓乓,好大的动静。
我们三个人倒是安然不动。
再是一个女声轻哼了声,仿佛很是痛苦,村长坐不住了,扬声道:“红霞。”
“爹,我没事。”这小声音抖的,是没事的吗,她确定?
“你先进来。”
“我……”她是进不来吧,我想来想去,她不该会对许箬荇动手,光是瞧她看他的眼神,怎么能下得去这个手,许箬荇能不能下手,我倒是有点吃不准。
正想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红霞抱着手臂,看不出是哪里受了伤,许箬荇手里拿着一纸文书,莫孤烟眼睛一亮:“这东西真是让人苦等,来得还算是时候。”一把抢过去,除去上头的火漆封口,快速地扫几眼,然后又传递到我手上,“已经证实。”
一个一个人名,鬼画符似的,怎么又长又难听的,蛮夷就是蛮夷。
“那五人的身份已经得到认证,是金国派来大宋的使者。”我皱一下眉头,哪里有使节这么藏着掖着自己的,怕是行踪可疑,专门跑到大宋都城来做一些见不得的事儿,朝廷还要给他们按一个美名,“十日前从都城离开后,下落不明。”
本来从都城到金国那个首府叫什么来着,我使劲想,大概是黄龙府,十日的时间并不算充裕,他们走的似乎也不是管道,所以一头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另一头只当是还在路上人还未到。
许箬荇冷冷扫村长一眼,红霞又是委屈又是不服地慢慢挪动到父亲身边去:“你女儿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敢对朝廷的送信邮差下毒手。”
莫孤烟对他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