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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握住双拳,方才沉淀的心事再次波澜狂起。
“你以为,我还会留你在‘关雎宫’吗?”纤纭低眼望着她,俯视着她的纤弱。
芊雪叩首道:“回婕妤,若是婕妤仍然不能信我,奴婢全凭婕妤发落,将奴婢打发到哪一宫,奴婢绝无怨言!”
“绝无怨言?”纤纭冷冷一哼,蔑然道:“你自然是无怨言的,可脱离了我这可怕的‘关雎宫’,又可于夜深人静、月好风清时与你的大哥花前月下,你何乐而不为?”
“婕妤……”芊雪豁然抬首,脸颊微有轻红。
“不必说了,我放你们走,你们不走,那么如今若是想走,便怕再没有那么容易了。”纤纭近乎切住唇齿,冰雪眸光似有刀光熠熠,芊雪蓦的心惊,语涩在唇,怔然的望着她,却不知如何作答。
纤纭冷冷的笑着,唇边浅淡的寒意,令人微微悚然。
她拂襟而去,留下跪地的女子,身前却有一人迎面而来,纤纭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一身菱纱青衣,翩然犹似柳坠湖心,正是红绸。
“姨娘。”纤纭低唤一声,跪着的芊雪亦唤了声“夫人”。
红绸示意芊雪起身,纤纭却凌厉的望过去,触及那寒冰似的目光,芊雪怔的惊住,连忙跪好,不敢再动半分。
红绸遂道:“纤纭,你这又是做什么?”
纤纭淡淡道:“姨娘,这是我的事,与那件事无碍。”
那件事?红绸略一迟疑,方才领悟,望了眼芊雪,凝眉道:“你且先去,我与婕妤有些要紧话说。”
芊雪依旧怯生生望纤纭一眼,纤纭面无异色,方才敢站起身来,行了礼,惶然退去。
红绸望望芊雪惧怕的模样,郑重转眼望向她:“你道我真真不知为何吗?”
纤纭略微一惊,随即平静如常。
“因为欧阳夙,是不是?”红绸肃然望住她,不放过她神情中哪怕一丝的异动,纤纭却不语,她从来都是如此,被说中心事时,要么狂风暴雨,要么便是漠然不语。
“纤纭,你不要傻了,我已听说,皇上有意立你为淑妃,当今皇上,年轻英逸、坐拥天下,有哪一点比不得那欧阳夙!”红绸听似的劝阻,反令纤纭秀眉一紧,望着她,眼中怒意已浓,她仍旧不语,却有凌人气势,红绸已是惯常的,这样的眼神,自那一夜灭门,便一直潜在她眸心深处,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浓烈了。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就算,他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又如何?他……始终不要你!”
十二 情何堪(5)
红绸一双眼,似漆黑风雨降临,倏然浇透纤纭满心愁楚:“你醒醒吧,沐纤纭,他不爱你,他不可能爱你,不然三年前,就不会扔下你音讯全无,他今日的出现,也不是为了你,他是为了芊雪,一个还要小你两岁的女孩……”
“别说了!别说了……”
一字一字皆是残忍的刀刃,一刀劈入纤纭心肠骨血,白骨森森,赫然人前,眼神煞冷如冰,血肉模糊成泥。
红绸却扣住她瘦削的双肩,猛力摇晃着:“沐纤纭,你究竟何时才能清醒!他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为他如此啊!他爱的人是芊雪、是芊雪、是芊雪!你醒醒吧!”
“不要再说了!”纤纭挣开她的双手,柔弱的身子,似已禁不得这一字一句的追杀,红绸的每一个字都在心里落成无情的刀剑,一寸寸、一分分剥离着她残存的期念。
她虚软的跌坐在地上,冰冷的青砖石地,冷入心髓!
泪水一滴滴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洇开凄凉的水晕!
他不爱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可是……
双臂紧紧环住瑟缩的身子,将头深埋在两臂间狭小的空隙中,仿佛这样,便可以逃避一切,包括……心!
红绸低眼望着她,望着那自灭门之夜后,或者说,自从遇见欧阳夙后就再不曾有过的脆弱,她知道,纤纭对欧阳夙的爱早已深入到骨血心髓之中,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似乎只有爱他,她……才是活着的!
否则,便是行尸走肉,生犹若死!
对不起纤纭,对不起!
可是,我必须这样说,必须这样做,只有拔除了你心里最后的爱,才能让你心无旁骛、再无所顾!
原谅我纤纭,我承认,三年前,我是为了你,三年后,我是为了我自己!
只要这大仇得报,南荣景须死无葬身之地,来世……我愿用一生还你!
……………………………………………………
冷夜更深、露重霜冷,“关雎宫”此夜静得可怕。
纤纭靠在轩窗边,心在滴血,纵是夜已深沉,亦疼得无法入眠。
红绸的字字句句皆是她心中最痛,三年前的离弃、三年后的重逢,仿佛全都昭示着欧阳夙的心,他的心里,不曾有自己!
泪已干涩在眼眸中,纯白的衣,似再也不复当年的情味!
“婕妤,婕妤……”
正自神思恍惚,却听得喜顺急匆匆的声音传来:“婕妤不好了。”
纤纭懒懒回身,眉间隐有不悦:“何事如此慌张?”
喜顺气喘吁吁,吞吐道:“芊雪……芊雪她……她似是与婕妤一般,中了……中了毒了!”
什么!
纤纭蓦的一惊,凝眉略思,随即敛了衣裙,急步而去。
宫婢们所居,在“关雎宫”临近幽湖的一处,较为阴冷,途径幽湖,纤纭不禁身子一涩,心内却百转千回。
芊雪中毒!她怎么会中毒?
想着,已进到屋中,莓子依在床边照看她,但见才自牢狱中出来的女子,面容苍白,冷汗涔涔,一双杏眸含悲,窃窃的望着自己:“婕……婕妤!”
似是要起身行礼,纤纭免去了,漠然的望着床上痛苦挣扎的女子,她冷垂的眸,透着隐隐审视,莓子行了礼,试着问:“婕妤,要不要……传御医?”
纤纭眸光清明,寒意却不减半分,她走近床边,执起芊雪皓白的手腕,稳稳搭脉。
眉心忽的微蹙,又舒展开来,笑意间有冷冷嘲弄:“夹竹桃叶毒,上次我的足有三十片,这一次不过二十!”
芊雪豁然一惊,莓子与喜顺亦相互望去,回想起那夜纤纭中毒之时的镇静与吩咐,心中似有些明了,原来婕妤竟是通医的。
“你们且下去候在门外,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传御医来!”纤纭目光仍在芊雪苍白的脸上,声音淡淡如常,不见分毫惊慌与急切。
莓子与喜顺低声应了,却只觉脚下无端端虚软。
沐婕妤从来冷淡的言语下,皆有莫名所以的刀锋,触及每一个人心里。
芊雪弱力的撑起身子,单手捂住疼痛难忍的小腹,眼目微微眯住,再努力张开,似是想要看清眼前女子的冰冷笑容。
纤纭冷声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不爽、杀人灭口吧?”
芊雪本是颤抖的身子,倏的滞住,随即更加剧烈的抖动,晕眩与疼痛,令那原是清美的容颜惨淡无比。
纤纭漠然的望着她,唇际隐隐的笑意,似是欣赏着她痛不欲生的苦状,芊雪咬唇,几乎咬出血来:“婕妤,还请……还请婕妤开恩,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
“那么,究竟是谁指使你来害我?”纤纭淡漠的眼神,一丝凉意隐现。
芊雪怔然望着她,渐渐涣散的眸光,极力想要掩饰眼中的慌乱,却终已是不能:“婕妤,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奴婢……”
甩袖而起,纤纭裙裳飘忽,回身欲去,芊雪连忙死命拽住她凉白绸裙,虚弱疼痛的身子,几乎跌下床来:“婕妤……救我!救我!”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纤纭身子不回,背向着她,可那冷若冰霜的目光却好似就在芊雪的眼前萦绕,令人悚然。
“婕妤……婕妤便看在亦与大哥是旧识的情分上……”芊雪话犹未完,纤纭便狠狠甩开她,回眸的目光更有恨意横贯。
…………………………
十二 情何堪(6)
她不提欧阳夙还好,她提了,便更令她心若刀绞!
红绸的字字句句,言犹在耳,如今,那夺走欧阳夙的女子就在眼前,身之将死,却仍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吗?
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而阴狠,纤纭紧紧握住袖管,此刻方知,心死,果真不是那般容易之事,若心果真那样容易死去,那么这世上又缘何这许多伤心人?
“你不说,就在这儿等死好了!”再次转身,芊雪亦加重了声音,不再柔若春水:“婕妤。”
纤纭站住,却听她语色渐成威胁:“婕妤,若是大哥知道了婕妤对奴婢见死不救,又当……如何?”
心中滴血的伤口再被狠狠割上一刀,纤纭猛地回身望向她,纤弱女子的眼神再不复往常的清婉柔顺,有的,竟是挑衅与威胁!
好!真好!
痛过后,心内竟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