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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不疑惑,不能不怀疑,欧阳夙生性闲野,不流于世,怎可能愿意过那种诸多束缚与捆绑的生活?
除非……
“为了……沐婕妤吗?”子修音色沉沉,眼神更多了分销黯:“还是……为了芊雪姑娘?”
欧阳夙身子一滞,眸光微微侧后,不语!
子修望着他,望着他高挺峻拔的背影,望着他青衣肃然,飘逸潇洒的身姿,心内突地被冷冷秋风吹得冰凉!
他豁然忆起,纤纭曾对他说——以后,不要再着青衣!
那时,她的眼神怅惘,有浓郁的忧伤!
昨日,她见了欧阳夙,冰雪双眸便盈满了怨恨的泪水,难道……
他不想去确信心中的猜想,更不想联系这三年来的种种种种,他不能相信,不可相信,欧阳夙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年少成名,风云江湖十几年的侠者,他号称“毒圣”,而纤纭亦擅用毒,犹记得那日第一次见她,她杀了人,欧阳夙便随即赶来,难道……
难道……他是她的师傅吗?是他……叫她杀人,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所以她恨他!是吗……
十一 折玉箫(5)
莫名之火匆遽,上前一步,语声便变了冰冷:“你与纤纭究竟是何关系?你号‘毒圣’,纤纭亦擅于用毒,难道……你竟是她的师傅吗?可是又为什么?你这三年来都不在她的身边?是你叫她杀人的吗?是你要她这么糟蹋自己的吗?你跟我说,你要见她一面,却不愿让她知道,她恨你对吗?她亦恨你毁了她的一生,所以你不敢见她是不是?可是如今,你又要入宫去,还想要操控她吗?你到底是何目的?纤纭……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你的手里,才令她不得不这样作践自己!”
闻他激动,欧阳夙回过身,一双俊眸,漆黑深邃,望不见尽头:“对,你说的对,是我毁了她,是我……没有颜面见她!”
想到纤纭一字一句的诘问,一声声的彻骨思情!
想来如何不是?自己满口满心认为是为了她好,却令她更加痛苦,最终走上了这条再也不能回头的路!
“为什么?为什么?”子修追问,神色纠结。
欧阳夙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比强烈的热火,燃烧着他的心,是啊,为什么?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把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
别过头去,声音沉了下来:“公子只需答应或是拒绝,其他的……恕在下不想说!”
他在威胁他吗?在故作清高吗?
子修眸色一凛,往事如刀,豁然划过眼眸!
曾几何时,纤纭亦是这般要挟过自己!以一种傲人的姿态,用一种淡薄的眼神,恍惚间,竟感到眼前之人有几分熟悉!
看来,他果真是她的师傅,两个人才会有这般相近的秉性!
“哼!果然是师徒,便连要挟的眼神、口吻都这样相似!”子修冷了脸,声音更如沁了冰水:“好!我答应!”
他必须答应,他必须救他的妹妹,必须这么做!亦如当初在“胭脂楼”,他别无选择!
转身而去,却又猛地停住,幽幽侧眸,望欧阳夙一身青衣飘逸风中,眼神凉风几许:“不过欧阳夙,纵是你进宫,我……亦不会再令你再轻易的摆布于她!”
话音未落,人影已去,欧阳夙望着,南荣子修修长的背影,被秋阳染了一层绚烂金迷!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纤纭的至心关切,每一个神情都有情真意浓,纤纭,为了我,你可知你错过了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人,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情意相许之人!
而我,欧阳夙苦笑,望满天秋阳萧瑟——纤纭,我,只是这秋日的末路阳光,已几近了寒冬,不值得正当春华的你,如此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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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折玉箫(6)
与欧阳夙一面,令纤纭心中许多不畅,尤其望见芊雪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容,心内便涌起许多不平!
这三年来,都是她在他的身边吗?都是她陪着他吗?是她,听着他的琴,和着他的曲,冷了为他添衣、热了为他摇扇,她愁容满面,强装笑颜,却都是为了讨自己欢心,出宫去与他重聚吗?!
芊雪小心挽起纤纭如墨青丝,纤纭望着镜中的绾发女子,目光冰冷!
你想出宫,是吗?你想与他双宿双栖,是吗?
想着,身子不禁微微一抖,芊雪手上一失,牵连了手中发丝,纤纭一痛,回眸望她,本便冷如霜雪的眸子,更似裂开的深冰,芊雪连忙跪下身去,神色惶惶:“奴婢该死!”
“该死?”纤纭望着她,未挽好的一头墨发垂散如幕,丝丝纠缠:“你是该死!”
芊雪一惊,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冰冷眸子,身子不禁颤抖,为什么,沐婕妤望着自己的眼神,除了清冷,还有一些隐约的仇恨与敌视?
芊雪迷惑的望着她,纤纭缓缓踱步,目光低垂在芊雪娇楚的身上:“那么,你想怎么死?我成全你便是!”
芊雪心头大颤,惊悚望她:“婕妤……”
“哼!”纤纭突地甩袖,转身喝道:“早知道你不想死,你死了,如何还能去与你的大哥相聚?是不是?”
“婕妤……”
“说了该死,却又不敢去死!以后,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便说,这样的口是心非,是谁教你的?”纤纭神情凝冰,冷冷一哼:“你的……大哥吗?”
一语双关,却怕是只有自己会懂。
芊雪茫然摇首:“回婕妤,奴婢知错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纤纭柔唇抿笑,却仿似将眼前女子刺穿一般,她眸底生寒,幽幽如芒:“昨夜,你大哥探入皇宫,企图不轨,还捣毁了我最是珍爱的琴!”
纤纭缓缓踱步,将散落的青丝一捋,绸裙荡漾生风:“你该明白,我未有追究于他已是天大的恩赐,我限你三日将那展琴亲手修好,以为你大哥恕罪,若是假手于人,便不要……叫我知道!”
说着,略略欠下身子,凝望芊雪惊恐脸色,唇角微勾:“琴修好前,就不要吃饭了。”
芊雪身子一动,眸光惊凝:“婕妤……”
“还不快去?是要我请你去?还是……要我请皇上缉捕那夜探皇宫之人啊?”
一句肃厉如针,根根刺进芊雪心里,纤纭望着她,亦惊讶于自己的冷酷与无情。
她字字句句戳进芊雪心里,却又怎不是扎在自己心中?
她越是望着她,越是心有芒刺,索性回身,转入内殿之中!
芊雪向后倒去,撑住冰凉的青石地面,望着纤纭走去的背影,眼中迷茫几乎令视线不明。
她不懂,为什么她一个几乎拥有了一切的女人,要如此为难她一个小小女子,为什么?说过的话,可以不算?难道……果真是她看错了她吗?那吹奏着《上邪》的愁楚女子,那怅然若失的清冷女子!
她原本以为,她不过是外表冷漠,实则心思柔软之人。
可是……
青砖石地映出殿外树蔓摇晃,摇乱女子静美容颜。
大哥,如此一来,与你相见又在何期?
芊雪缓缓站起身,泪眼婆娑。
※
秋夜,寒气森重。
关雎宫碧云亭上,丛树摇晃星月冷光,透过夜隙泼洒在女子翠色宫装上,便更有一分孤漠的寒意。
芊雪一个人,在这亭上整整一天,用喜顺找来的仅有的工具摆弄着那断裂的琴。
大哥最爱抚琴,可是自己却未曾习得半点,琴断如残,要他怎样下手?
夜气冰冷,如若冰霜,砖石琴台更似凝了霜般,触肤冰凉,芊雪只着一身单薄的宫装,夜浓晨冷,不知何时竟靠在琴台边睡着了。
皇上来过又去,并未在意那亭上倚着的少女,一夜便于殿内熏暖的灯火与浓香中过去。
“芊雪,大哥泡‘青龙香’给你喝。”
“大哥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玫瑰糕,还热着,你快吃。”
一声声呵爱与关切,将心内温暖一点点凝聚,然而冷风灌入衣领,身子一抖,适才不过一忽的热气尽皆散去,冷的发颤,便豁然睁开眼睛,明辉天色,映日朝霞,一抹抹滑入眼底的绮丽,散漫作一片汪洋火海。
本该是暖意融融的清晨,却徒令人身子瑟缩。
原来是梦!
芊雪鼻端一酸,眼眶微涩,几欲滴下泪来。
仰望初晨天幕,一缕秋阳淡漠,犹似这关雎宫从来的冷清。
正欲起身,方感到周身酸疼,她微微凝眉,再一抬眼只见沐婕妤一身庄贵的绫绸丝绣百花裙,上有紫凤翔飞、云雀争鸣,高挽的乌发腻云如丝,流穗婵丝杏枝簪摇曳生姿,目光望向自己,眼风顿生讥诮的快意!
芊雪一怔,连忙跪好,恭送纤纭一行出宫,许久,她的眼神都只凝在那转角的回廊,思量重重——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