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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怔忪,纤纭笑着,眼泪却落下来:“是我亲手将他送进天牢,我……又如何救他?”
“什么?”红绸几乎不可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言一句,她说什么?她在说什么?有一刹那,她甚至怀疑纤纭神志不清,若非她一滴滴陨落的泪水,她一定不能相信她亲耳听到的事实。
“为什么纤纭?为什么?”红绸追问。
为什么?这个问题,欧阳夙亦曾迷茫的问过她,可是她的回答,连同自己的心一齐,被凌迟成碎片,残忍的说出口。
“姨娘,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终于在一夕间崩溃,荒芜双眸,泛滥盈盈水光,流成两道脉脉细水,红绸大惊,连忙拥住她颤抖的身子。
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纤纭,从不曾见她如此脆弱、如此放纵的失声哭泣。
她的心死了!是不是?她的心,被她自己一寸一寸的割裂,碎成了一片片孤叶,是不是?
如同,她曾经悉心收集的落叶,再也没有了依靠。
“无天,无天果然是莘儿没错,我见到了爹的玉佩,莘儿满月时,爹亲手为他挂上的。”
纤纭雾蒙蒙的眸子望着红绸,望着她眼中的兴然逐渐转成落寞,她垂首,凄然道:“所以……我不能牺牲莘儿……”
泪如沁血,殷红眼底,红绸望着她,似懂非懂:“所以……所以你就牺牲了欧阳夙!”
纤纭几乎流干了她一生掉眼泪,她点头,心被碾成粉末,飞灭在夜风冷冷的寒里。
红绸身子一震,欧阳夙之于纤纭意味着什么,她最是清楚!
“欺君大罪,他会死!”红绸咬唇,纤纭默然摇首,烛焰幽茫,影影绰绰,流光惨白,她的唇角溢出若有似无的笑,笑得虚弱,笑得无力,笑得无可奈何!
“他不会死!”许久,她沉重开口,尽管万般不愿,却终是咬紧嘴唇:“芊雪会救他,一定会……”
几乎是在一刀刀结果着自己的性命,红绸望着她,烟水雪眸逐渐淹没在汪洋泪海中,怔忪了:“纤纭,那样,那样……欧阳夙会恨你,他会……”
“他本已是驸马了,不是吗?”纤纭沉重的、悲戚的眼色,陷入一望无际的绝望中,眼前是耀亮的烛光,眼底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冷寂。
她缓缓跌坐在圆椅上:“姨娘,或许当年,你便是对的。我们……终究有缘无分,我给他的只有灾难、只有痛苦、只有无穷尽的伤害!况且……”
水眸楚楚,雾海茫茫,她几乎吸不到一丝空气,却仍是冷冷的笑了:“况且,他说的对,无论我们曾有着怎样的过往,如何的情意,我……终还是大瀛朝淑妃,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迟早会害死他!”
是的,她是如此在意,在意他说的每一句话,欧阳夙说的不错,她,是赵昂要定的女人,那么,他记起了她又如何?不过一次伤心而已。
她眼中是割舍的疼痛,虚弱的掩盖心有不甘的冷酷,欧阳夙失忆,石室中的暗无天日,几日思索,只令她想清楚,看明白了一件事,他们……是无论如何没有结果的!
他们的未来,早已在自己决定入宫的那一天断送!无论爱有多深刻,只会令彼此伤得更重!
那……又是何必!
虽然她于芊雪毫无好感,可是有一点她却能深深肯定,芊雪是这世上如她爱着欧阳夙一般爱着他的女子!
他会幸福,也许,一辈子都不回再记起自己。
就让自己,在这皇宫黑暗的高墙内,轻轻的死去。
当然,在她死之前,定要让她的仇人血溅三尺!
十三年的情意与爱,一夕斩断,她只是突然看得太明白——欧阳夙,若我的爱只是你沉重的负累,那么……我宁愿放弃!
泪,已尽!
二十七 乱红烧(1)
※
纤纭说的不错,芊雪会救欧阳夙,水芙宫几日毫无动静,即使是赵昂来时,纤纭亦不曾提起欧阳夙半个字,倒是芊雪整日的跪在昔太后跟前,为欧阳夙求情,泪水湿了脸颊,淹没泪眸,昔太后最终看不过,向赵昂求情,赵昂却始终不予言诺,欧阳夙被关在天牢中,不闻不问已有整整七日。
水芙宫,一切静悄悄的。
赵昂同样依时而来,纤纭正摆弄着花台上的剑兰。
“纤纭,回来许多日了,身体可好些了吗?”赵昂自身后而来,握住她的手,她手上微滞,冰凉凉的手指似令那凝翠花茎结了冰霜:“好多了,多谢皇上关怀。”
赵昂接过她手中剑兰,轻嗅:“这花儿倒是香。”
“皇上有事吗?”纤纭一句话,令赵昂神色一滞,他有意无意的搭话,终是瞒不过她。
放下剑兰,淡淡道:“朕会有何事?只是你……没有话要与朕说吗?”
纤纭举眸望他:“我该有什么话要与皇上说?”
赵昂冷肃的眉眼倏然疑虑几许,到似为难:“比如……欧阳夙!”
“欧阳夙?”纤纭水眸波光粼粼,却含了嘲讽的笑意:“皇上以为我该为他说什么吗?”
“你不是与他……情同父女?”赵昂口吻淡薄,眼神却肃然如刀,纤纭将剑兰一支支插好在碧彩琉璃青花瓶中,淡然一笑:“皇上,我与他情同父女不错,可是……他如今失忆,早已经不记得我,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况且,他此举确实怪异,我在南荣家为客,他却要大惊小怪,理当给他点教训!”
“你不怕朕杀了他?”纤纭冷漠的口吻,一贯如此,不可窥知她心内半点情愫,赵昂鹰眸尖锐,直直望在她眸心中,纤纭冷笑:“你是皇上,要杀要刮只是你一句话,我怕怎样?不怕又怎样?可由得我吗?”
赵昂一怔,惊光游离在深黑眸中,一时无语。
纤纭的目光太过沉静,沉静得几乎无懈可击,他对着她的眸,望着她冷淡如常的绝色容颜,终究沉声道:“朕……不会轻饶他!”
他亦说得坚决,纤纭却笑笑:“皇上,您该去书房议事了,叫臣下们久等,纤纭可担待不起!”
赵昂闻言,望她片刻,拂袖而去,正撞见进来的红绸,红绸低身在一旁,她已在殿外候了多时,适才的一言一句,全数听在了耳里,赵昂瞪她一眼,终也无言,愤然踏出水芙宫!
纤纭陡然松一口气,适才他的步步试探、句句紧逼,几乎令她招架不住,有几次,她都有一掌打过去的冲动,只是极力克制了!
好险!
“纤纭,皇上似乎并无放人之意。”红绸不无担忧,纤纭弄一支剑兰在手,细细抚摸它的花叶,清香幽淡,沁人心静,她默然道:“他会放他,只要……我不开口!”
“什么?”红绸不懂,纤纭将手中粉红丝剑兰攥紧,花瓣碎裂在手中成泥:“他在考验我,只要我不开口,他迟早会放了欧阳夙!”
“那么……我们便这样等下去吗?万一……”红绸一声轻叹,纤纭冷漠的侧颜,绽放如同剑兰叶般的尖利笑容:“不,听说容妃因为皇上起舞而伤了脚踝,我想……我该去关怀一番才是。”
红绸一怔:“关怀?”
纤纭将剑兰残花碎叶掷落在地,拂落手心余香:“剑兰又称唐菖蒲,球茎入药,可治跌打肿痛(1),我自是要一展长才,去关怀一番。”
“纤纭……”
“姨娘,准备件素净些的衣服,咱们一起去探探容妃!”纤纭并不顾红绸目中的惊诧,她明白红绸的担忧,却另有心思,赵昂如此迟迟不问欧阳夙,意图太过显然,只要自己端持得住,欧阳夙的命,便确保无虞!
而容妃漠芙与南荣景须的勾结,令她心惊胆战,越想越是不安!
漠芙此番未能置她于死地,定是心有不甘,反倒是怕她生出什么诡计,为了陷害自己而再去迫害欧阳夙什么,或是与赵昂进些谗言,赵昂正与自己赌气,只怕会信了她。
所以,当务之急,倒是该往容妃处一探!
换了素净的衣裙,纤纭心意沉静,目无波澜,好似全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她举头望一望愈发耀眼的秋阳,神智微漾——这姹紫嫣红的宫墙背面,怕是又一场血战,无可避免!
“双月宫”容妃因大献殷勤而扭伤脚踝,宫内静得离奇,听闻楚诏女子皆是能歌善舞,同样善舞的她却不曾见识。
纤纭带了剑兰球茎提炼的药剂,大好秋节,双叶欲红,“双月宫”却独有一番异域味道,两株尚自低矮的柽柳立在殿门边。
漠芙明知道纤纭到来,却并未出迎,只有侍女莹心小心翼翼的迎进纤纭,漠芙安坐在颇有楚诏风情的躺椅上,纤纭环顾四周,除缘木雕梁、殿门窗棂仍是大瀛样貌,其余的,朱纱绯幔、描金器皿皆换了楚诏风情。
纤纭浅淡一笑,漠芙这是在效仿她在楚诏时的样子,以此来彰显她的地位显赫,纤纭不禁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