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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只是凭着一副本性陶陶然尽天真地真性情地对待周围一切。因此,对于这样丝毫没有防御能力的少女,他想出于本能地尽可能地去保护她,照料她,就是不足为奇的了。更何况,他与她还有共同的话题,爱书。这种爱,不同于当下士人以书为器物的方式,他们是完全地真正投入其中的爱,舍弃了所有功名利禄的喜好。
他还记得她说的一句话,现实太残忍,只好在书中寻觅一方净土,聊以慰藉。还记得他听闻此言时的心潮澎湃,如果他的感情更外露一些的话,如果他更加积极勇敢地把自己的情绪全都表现出来的话,当时,就应该大声附和她,会说“我也是同样的感受啊!”只是为了避免刻意讨好之嫌,才掩盖住了所有的激动。
在他为自己找到理想的女神庆幸喜悦之后,伴随而来的却是新的苦恼。想娶她,是必定的事。可是,日渐权势红透一方的年羹尧可会嫌弃他这个没有实权被权力中心遗忘的虚空了的学士呢?越觉得没有把握,越觉得与年小蝶之间差距的悬殊。这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望她的理由。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却失去了未来天长地久的梦想,这种残忍是他无法忍受的。
还好,现在不同了。当今圣上近来特别地重用他,据外公说,不久还可能放任他到地方去历练,仕途漫漫长路看到希望的他这才重拾勇气。至于说他投身到四阿哥门下,竭尽谋略之事,要说与年小蝶没有一点牵连,这种话也只能是他关了门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言语了。
命运的大好希望在向他招手,对朝廷,他是堪用的年轻一代栋梁;对四爷,他是难得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对小蝶,他是渴望获得爱情的虔诚倾慕者,同时,在他自己看来,也获得了足以匹配佳人的资格。这时候的方不染绝对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
停止了自我联想,他委婉地展开了攻势。“最近都在看什么书呢?那本《三国》感觉如何?”
由春香扶着肘部,年小蝶并肩在男人身旁走进迂回曲折走廊,听完不假思索地说:“最近看书倒是耽搁些了,闲暇时节拿着书本竟是对着窗外的漫天白雪出神,有时竟是能恍惚好久。至于《三国》嘛,大致翻了一遍,倒是并不苟同于你夹在书中的批注——认为诸多人才中首推诸葛孔明为第一的看法。”
“哦?”方不染疑惑一问,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她手捧香腮,凝神观雪时的画面,心情开始荡漾,“小小女子竟敢反驳千古文人推崇的蜀国第一大功臣,万世儒生之楷模?你未免过于儿戏了吧?”一说到见解,他就开始坚决地表露立场,口气生硬得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小蝶丝毫不以为意,习惯地耸耸肩。“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出师表》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不是?”眨着灵活的眼停下步伐,站直身体扭过头看向脸皮微微涨红的男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两手挥舞,悬花了年轻学士的眼。“你别急,我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可别动辄拿什么千古,什么万世来压我,小小女子当真承担不起。”
这就是她了,一谈到观书感受,就全然褪去了娇羞的本色,胸有成竹,侃侃而谈了。一时间看着她,方不染忽然为她不是男人而觉得惋惜,不过,很快打破这个念头,为她幸亏是个女人窃喜不已。耳畔已经传来少女的见解,
“儒生总恪守孔孟之道,或忠或仁或礼或义气。当然,站在你们的角度,孔明是个完人没错。他完成了你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所有理想,成为万世楷模似乎当仁不让。可是,别忘了,他毕竟是个失败者。从三国争霸角逐的最终结果判断,他一个人即使再能呼风唤雨,能人所不能,可是,却依然扭转不了蜀国颓靡破败的宿命。或许我的角度过于功利,可是,纵观这一段纷乱的史实,不也是依据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书写的么?”
“小蝶,我想你弄错了。我们敬重的是诸葛本身的舍生取义,不计较个人生死为国尽忠的人杰风范。而不是历史的结局。”
“这样说来,所有的儒家正统都是如你方不染般彻底的理想至上的人物喽?噢,我差点忘了,就连孔子他老人家,碰巧也是这种类型的人吧?理想得连一套《论语》也是靠着学生才记录下来的?”
年轻学士终于生气了,他可以忍受她鲜明迥然不同的观点,却不能认同他人对于“文圣”的侮辱。某种程度上说,贬低孔孟,也就是贬低他自身的价值观念,这当然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几乎瞪大了眼,脸孔被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覆盖,断断续续惊讶着说道:“老天,你这套想法哪里来的?是年羹尧教诲的吗?改天,我必定要禀告把你当成慵懒小猫的四爷,让他瞧瞧,你牙尖嘴利小老虎的真实模样。”
年小蝶嘻嘻一笑,转过身,衣裙旋转出柔软的弧度。越过男人,走出几步。扶着始终低头的小丫头的手,忽然回头,露出一口贝齿,挤眼,佯怒:“你道我听不出来你的讥讽吗?”
方不染讪笑正待回应,迎面扑来一抹高大壮实的身影,骇得少女登时脸色失去了颜色,怯懦地低唤了一声“哥哥”就垂下脑袋。
年轻学士识趣地朝阴着一张臭脸的年羹尧拱了拱手,看了看好像见了大灰狼胆颤心惊如小羊般的少女,刚想出口帮衬着说几句情,却被男人抢了先,“四爷那边正等着出淤兄……”显露出让他赶快在眼前消失的意图。方不染哪里不晓得的,以多多保重看待临受刑犯人同情的眼光看了小蝶两眼,转身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周围的空气随着耳畔男人渐粗的呼吸声而愈发沉重,每一块看不见的空气里都仿佛被塞进了铅块,压迫在少女周围,害她胡思乱想之际更是难以呼吸。
身旁的春香自打方不染离开已经跪到在地很久了,虽然没有看,可是小蝶知道她的惶恐。身躯的颤抖换来瑟瑟衣料的细微摩擦声,与男人的呼吸声杂糅着,震荡在无风的夜里……
习惯迁怒下人的男人这次反常地踢了春香一脚,板着脸很快把她打发走了。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好像一条乌黑蜿蜒的巨蛇的身体,盘伏在少女眼前,虽不是吐着信子昂首待发,可依旧透露出野兽的气息。
一股热气喷洒在头顶,少女一个机灵抬起头,恰好对上哥哥炽热的眼眸,惊讶?愤怒?还是嫉妒?看尽世间百态的她却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如同方才一般机械地又重复了一声对他的呼唤。
下一刻,就被男人抓紧了手,力道之大简直像要把她手腕折断了似地。“好痛……”痛楚的眼泪弥漫上来,少女禁不住叫苦。
“痛?你也会痛吗?”男人声音不大,却感觉是在竭力控制情绪后说出的,显然是恼怒到了极至。
“快放开我,你要弄断我的手了……”
“你这是在求饶吗?”
“嗯?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以为我又做错什么事情了?”她眨着无辜的眼泛着泪光的模样叫男人着实心疼,可是,很快被难以抗拒的阴暗情愫替代。
“你不会天真到现在还不知道做错事的地步吧?”
“我……我……只不过出去闲逛了一会儿,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年羹尧盯着她嘟囔微翘的两片薄薄的花瓣,更觉心潮难平,死死捏紧手,生怕控制不住对她粗暴。
“你还敢说?这可是四爷府邸?不是我们年家花园!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随意出入雍亲王府邸,可是连我都不敢的事情。这是对四爷的不尊重,难道你不明白么?读了那么多书,竟是没发现这最基本的道理?”
一席话,已经把少女讲得一身冷汗。真的,真的,她没考虑这么多。可耻的“对不起”三个字从嘴角边冒出,盈盈欲滴的双眼折射出乞求的目光。好像流浪的小猫闪着玻璃珠般清澈的眼畏缩着湿漉漉的皮毛瑟瑟抖动在仅能抵御些许狂风暴雨的角落里一般。这种无依无靠的柔弱无助大大刺激了男人原本就膨胀欲裂的保护欲,没再多想,张开手臂,就把她抱住了。情不自禁的领略鼻间她特有的芬芳,拥揽温香软玉,再难自控,低头印上那诱人的花瓣……
只是这次,少女不同于往日的被动承受与懵懂,以极快的速度推开了他,令他意犹未尽地有些措手不及。
疑惑的目光积聚在他的脸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是兄妹,不是么?”
才刚刚品尝到甜美的男人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咽喉滚动着好不容易平息了翻滚的情潮,脸色跟着复杂,转过头,用沉默代替回答。
走廊一方假石山后,春香缩回了脑袋,双目瞪得滚圆,捂着嘴巴,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尖叫在她的胸口处徘徊,黑暗中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