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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在她脑中的只有一个念头,哥哥方不染的安危超过了所有。
“你怎么不说话?”十三见招拆招,动作有意缓慢了下来,告诉自己是为了给自己说话的空挡而不是为了女人急促的喘息和微颤的双脚。
这时,多铎带领一大帮护院侍卫已经把他俩团团围住,数不清的刀剑长矛在黑暗中瞄准了女人的要害,只等一声令下,就叫她为自己的愚蠢付账。
“哼,满人总是这么恃强凌弱,以众欺寡的么?”临危关头,她非但不乱,额头间流露出的反而是一种难得的淡定。慌乱只能带给敌人愉悦的享受,于己,真是一无是处啊。这是哥哥的原话,她记得很清楚,用起来也不含糊。
看了看女人被风吹起飘舞起来的上衣的襟角和沉稳的身躯,十三暗自竖起大拇指,少见的人才。还是个女人。
“这么说好了,你闯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制止住多铎一干人等蠢蠢欲动的兵刃,十三迈了两步走上前,隔着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嗅了嗅她没有丝毫脂粉味儿的气息,心胸就这么忽然地被打开了。
“目的?你以为呢?”女人眯起眼,收起弯刀,终于肯定他并没有多少恶意,虽然这样,说出口的话还是带着对抗的挑衅。
十三不由怔住。多少年了,这种久违的感觉他几乎以为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了。那是七八岁年纪随着皇阿玛和哥哥们围猎时碰到过的事。也是在夜里发生的。因为兴奋而睡不着的他半夜偷偷地跨过了侍女太监死猪般的身体,钻进了那望不到头地森林。举着火折子,独自一个人走着。夜晚的森林别样于白天,完全是另一副面孔。温柔的树叶沙沙颤动在树枝的交叉处,□叹息,向小小的他诉说着只有黑暗里才能倾听到的故事,神秘的,妖冶的故事,仿佛一只扭动着极细身躯的小妖兽,悄悄趴伏在肩头,以只有它主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向你诉说着。森林里的野草和小花儿安静地匍匐在脚边,好脾气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偶尔踩上两三片完全枯萎的叶子,才会打搅到他们。这时,被惊扰到的其它夜间的精灵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朦胧地抖动眼皮,看了看这位深夜里的不速之客,接着又阖上,呼出满足的鼾声。
孤独有时是一种煎熬,但有时却是一种异样的美丽。十三在那个夜晚,就充分享受到那份宁谧的美丽。可是,这仅仅是个开头,若真的是这样,那个夜晚也就没有什么太多可以至今回忆的了。戏剧化的一幕在他有些害怕准备返回时发生了。回去的路上,他迷路了,火折子烧完迷失在黑漆漆一片的密林中,呜咽的哭声竟是惊醒了附近草丛中一头熟睡的小鹿。年幼的身体仓皇间哆嗦地站起,无辜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截然不同身份的生物,未经历过弓箭和刀剑单纯如白纸的经历使它并没有把十三看做屠杀他们同类的凶手,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径直走到了少年的脚边,低下软乎乎温热的脑袋,深处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仿佛像是要安慰他的悲伤一般。
原本冰冷的手温暖了,随着温暖的还有十三小小的心。万物生灵间相互存在的纽带不是争斗,而是相互的尊重与友爱。轻轻抚摸着小鹿的脑袋,他开心的笑了。想要抱住它,却是被小鹿飞快地逃走了。忽然间,迷路的恐惧消失了,他又有了勇气,凭借着惊人的记忆走出林子。又重新躺在了浑浊空气的帐篷里,他感觉仿佛做梦,摸摸掌心,却还是湿的。
现在眼前的女人竟是给了他那头小鹿一般的感觉。没有道理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明明捏着足以割断人咽喉锋利无比的弯刀,明明全身上下透露出不凡武功的气息,明明眼角眉梢处看着他充满敌意,可是,只要注视着她那张脸,就会被浮动在上边的生气给夺去视线。
“喂,你在听吗?”女人的低叫打断了他的回忆,回过神来,她已收起了弯刀,整理了两下衣服,跪倒在他脚边。前倨后恭的动作叫人来不及适应。
十三看向多铎,脸上也同样残留着不解。但是全部侍卫用来进攻的武器已经集体放下。
“十三阿哥吉祥。民女方濯莲多有得罪。”女人的声音响在耳边。在男人陷入沉思的时段里,她已从包围的侍从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败在这样的男人手里应该不算一件丢脸的事情吧。她另一项遇事冷静沉着应对的优点得到充分发挥。很难说冲动与冷静在她身体里各自所占的比例是多少,但是,只要她完全冷静下来,往往总会找到最合适实际解决问题的出路。就像现在,一味的撕扯猛打,显然不能见到哥哥,于是,她很自然地换了途径。
“啊?”十三身体前倾着,表情专注地盯着她,眼前却飘过女人与那头小鹿重叠起来的影子,灯笼在侍卫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印照房屋投射出的影恰恰笼罩住他和女人。
方濯莲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补充解释道:“我只是来这里寻找进府一天一直未归的哥哥方不染的。”
“方不染?”胤祥的声音透出惊讶,忽然明白过来,手指着女人,一下子高兴起来,“你们……你们是方苞先生的……”
“外孙、外孙女。”女人简洁的话不多留一丁点儿多余,像她处事的风格。
这时,府邸的主人领着身后一帮人缓缓走来,胤禛老远听了,也是转怒为喜,他们一直缺的人竟会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叫人想不到的好运。
方濯莲在人群中看到完好无恙的哥哥,一颗心放定,不受约束的性子丝毫不被这府里压迫的气息影像,窜到方不染身边,大着嗓门问:“小蝶姑娘要紧么?”
十三盯着那纤细修长安抚在她长发的手,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羡慕。
、CHAP 31 一个连环计
冬日的京城享受着午后阳光温柔的抚摸。一片片飘落在地的鹅掌楸宽大的树叶静静躺着,一如八阿哥书房这时的氛围。胤禩捏着一本静远书斋新出的《陶渊明诗集精粹》看得目不转睛,整个屋子烧着火,除了香松枝被燃烧粉碎至炭灰地声音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胤禟和胤誐彼此看了一眼,各自想着心事。十阿哥想的是岳钟麒刚送来还没被驯服的一只猎隼,他奶奶的,熬鹰爷也算行家里手了,没个十七八只,也绝对不少了,可还没见过那么烈性子的鹰。已经饿了第九天了,居然还是桀骜得像个将军。不过,这可并不折损它丝毫的美丽。通体洁白,没有一根杂色的羽毛,当初我也就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岳钟麒这老小子就记下了,还巴结地从大老远新疆给爷送来,啧啧啧,我可是算欠他一次人情了。
比起老十不算心思的心思,胤禟显得真正的心事重重。自打和胤礽午饭喝酒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看看八哥稳坐钓鱼台的悠闲模样,难道他一点儿都不着急?明明瞧着人把那醉鬼送到老四府上的,怎么竟是现在还收不到一丝风声?急死我了。干搓着手心,站起身,头前倾着窗口嘴里默数着落叶的数目,数到二十,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扯着老十的手,冲到胤禩书桌边,掰开他手里的书,伸手挠着脑门新长出来的寸发,竟是越抓越痒。“八哥,这时候你怎么还看这种书?”
胤禩横了他一眼,脸色不好看,依旧坐在紫檀太师椅上,胳膊肘顶住下巴,扫了一眼他们两个,眼睛又柔和起来,“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两个阿哥一看,暗地都想精明的他怎么问了个这么弱智的问题?
胤誐老实,张口接过,“东晋陶渊明谁不知道?八哥,上书房读书那会儿我虽不如你们,可是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倒弄出个什么‘桃花源’又写了句‘悠然见南山’的无聊隐士么?”
胤禩看着他点头,目光转向胤禟,随着他的视线转至封面落款印制的地方,已然露出喜色。嘴皮掀动,依旧问:“老九,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静远书斋。”九阿哥缓缓从嘴里吐出这四个字,碰上高出他半个头八哥的眼睛,彼此露出会心一笑。
“什么意思?你们别打哑谜,好像就我一个呆子蒙在鼓里!”胤誐不满地挤到两个人肩膀中间,左右观察着他们似笑非笑的脸色,终于承认自己所说后半句不是好像的事实。
善意地冲老十笑笑,胤禩这才站起身,回头看了看墙角处的沙漏,停顿了片刻,绕过两人走到胤誐身后,拍了拍他肩膀,“老十,凡事还要动动脑子才行。别整天只知道玩……玩那些玩意儿……”话说得转住,岳钟麒私下里的小动作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胤誐脸微微发烫,垂下头,半天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将老八的话听进去了。再抬起头,仍旧是那两道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