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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没有采纳十四的提议,虽然她恨胤禛,但却不能违背自己的天性,善良的天性。她不忍这么做。却又无法摆脱被那个恶魔般男人纠缠上的梦魇。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她开始经常做噩梦,高高悬挂的红灯笼,来来往往的寻欢客,幽暗的地下室,发霉刺鼻的气味,鲜血,尸体……所有这八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苦苦缠绕住她,就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细绳紧紧勒住她的脖子,让她终日心情低落,唉声叹气。
来探望过小蝶的李神医为此十分担忧,曾悄悄告诉十四,说小蝶跌宕起伏的心境是个隐患,还说,凭借她现在虚弱的身体,依然执拗的留下腹中胎儿,未必能称心如意。还说时间不能再拖。神医的话说得虽婉转,但十四已听得分明。他很快去找她理论,针对她腹中的孩子旧事重提。
他说得那样真挚,那样诚恳,又那样激动。他说到了他与她以后的打算,说只要小蝶明智地采取措施,等待她的就将是另一片天地。他为她描绘起西北的戈壁,漫漫的黄沙,似血的骄阳,冰凉的从天山雪峰上融化下来流淌在小溪里的比眼泪还清澈的雪水。他说她只要离开京城这片伤心地,就会遗忘过去,抛开伤心的回忆,与他结伴驰骋在蓝天绿地的广袤草原。那里,没有争斗,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有的只是自由自在的风飘云飞,放牧闲居。他不会要求她必定要给予他什么回报,即使作为朋友,能看着她快乐,他就足够。他会照顾好她,让她忘记所有忧愁。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她现在的放弃。
“放弃?”她半坐在床上,皱眉反问,声音变得极冷,“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可也是不该出现在人世的一条生命!”十四大吼,挥舞着拳头,表情狰狞。
“可孩子是无辜的!伤害我的是他的父亲!”
“父亲?好,好,多好的词,小蝶,我们就来谈父亲,”十四赤红着眼走到床边,忿忿地盯了她因为不断呕吐而削尖的下巴,气得转过身,拿背对着她,“小蝶,你必须考虑一下后果……考虑一下你自己……你想过没有……如果现在你做决定……那么……你和这紫禁城……和老四所有的那叫你厌恶又绝望的沉重的锁链就被全数斩断……你将重获新生……我会带着你远赴西北……与过去告别……而若是你过于执拗的话……那么……那么……在你坚持为了腹中的孩子的生存而做努力的时候……你意外的、死里逃生的、好不容易脱离那座牢笼的所有付出都将白费!随着这条无辜生命的诞生……你现在世界里的安宁将被剥夺……无心庵里恐怕不适合一个呱呱坠地时不时哭叫的婴儿以及他的母亲居住……你将会被驱逐……你的行迹也会因此而暴露……带着一个婴儿……你根本无法在茫茫人海隐藏……更别说逃出老四的视线……想想看……他身上携带的那个琉璃瓶……只要你认真想一想……就能估算出当他得知你们母子尚在人间时的那份心情……小蝶……到那个时候……你就逃不掉了……真的逃不掉了……还有……你有没有考虑过关于你另一个孩子对此事的反应?”
“弘历?”她低叫着,捂住嘴。
“是的,到那时,弘历的处境会多么凄惨!老四当然知道他是谁,在有了与你的亲生骨肉之后,你以为老四还会有让弘历继续活下来的必要吗?”
她睁大眼睛,捂着嘴的手指不停颤抖,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结结巴巴地开口,
“允祯,你是说,弘历这些年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是因为……”
“没错,”十四肯定地点点头,“是因为你。”
“就像你为了保住弘历,而被迫屈服于老四,呆在宫中这么多年一般,弘历之于你,也更存在着这种连老四自己可能也不会承认的依赖关系。有一个事实越来越不容被忽视——难道你没有发现,渐渐长大的弘历——”
他说得停住。
“怎么?”
“他有着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庞!”
“啊!”垂下脖子,小蝶蜷缩起腿,把脸埋入膝盖间。长久沉默。
“所以,你必须做出选择。小蝶。”当允祯的话在她耳边放大的时候,混乱的思绪正掠过小蝶的脑海。
弘历,显然不会死。他是将来的乾隆皇帝。然而,八年前,她却并不知道这个隐藏在历史厚墙背后的秘密。在那间地下室内,胤禛并没有告诉她,她与年羹尧的那个孩子是谁。而当时,作为一个母亲,她头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也不是急于要确认孩子,而是问出关于孩子是否生活有着落,身体是否健康的疑问。这虽然看起来不符合逻辑,但其实却是母亲关心孩子的天性在起作用。她是母亲,不是解密的侦探,她在乎的理所当然首先会是孩子的安危。
然而,历史开的这个玩笑太大了。很快,小蝶就意识到这个玩笑的严重性。居然是弘历!很难回想起那天她获知这个真相时的反应。在那之前,胤禛一直瞒着她。利用着她心头的焦急与渴求,他把她掌控,而她也只能任由他摆布。后来,巴尔烈与胤禛的一次对话为她解开了谜题——
“巴尔烈,知道朕找你何事?”
“臣……奴才……不知。”
“西北边塞已经太平……边陲之地的国土,人民也都复归于我大清……”
“这是皇上洪福齐天……”
“不,这是西北数万将士血与泪换来的安宁。”
“……”
“岳钟麒老啦,巴尔烈,你贵为额驸,该知道朕这西北数万军权该交予谁,才能让朕安心?”
“啊,奴才……奴才……惶恐……奴才叩谢皇上恩典。”
“西北大将军巴尔烈听令,特恩准在尔统领的骁骑营内挑选亲信旧属数人,随尔赶赴西北,接替岳钟麒,为朝廷为大清捍卫边疆重地,即日起程,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了,巴尔烈,朕还有一事要问你……是关于皇后的……”
“皇上放心,皇上已经对奴才解释过,说那时给臣下密令的皇后娘娘已经神志不清,说过的话是不能被放在心上的……因此……奴才早把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给忘了。”
“哪些话?”胤禛阴测测地问。
“还不就是关于弘历阿哥的……”才出口,巴尔烈自觉失言,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起响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其实真的是不记得了……全忘了……”
胤禛有一会儿不说话,等到再开口,声音却变得异常温和。
“慌什么,额驸,难道你忘了,朕刚刚才委你以重任?”
巴尔烈颤抖着嗓音答应了一声,却又听发号施令的主宰者响起低沉的嗓音。
“关于这件事,你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吧。”
“皇上放心,早些知道这事儿的方苞老头儿早已被万岁爷您下密旨赐死,不会再有人知道啦!”
“什么密旨?赐死的?方苞老先生可是先帝特地御笔钦此的‘天下第一忠臣’,朕怎么可能会害他?是老先生年纪大了,自己染上风寒,前些日子不幸亡故的。”
“是是是……万岁爷说的是……是奴才失言……不过,在奴才看来,万岁爷对于皇后娘娘这件事似乎有些过于看重了……虽然万岁爷只是想杜绝流言……防止宫内人心的紊乱……然而……皇后娘娘这些疯癫后的胡言乱语……照奴才的愚钝看来……似乎……似乎完全不用如此过多的费心应对嘛……弘历阿哥那么聪明……为人处世那么沉稳宽厚……完全是继承了皇上您的风范……沿袭了钮钴禄氏娘娘的好性情……怎么可能会……会是年妃娘娘与十四阿哥所生的孽种?唉,皇后娘娘实在是病得太重了!恐怕是先前在法华寺受到的惊吓太过所致。”
听到此处,小蝶把头蒙在被子里身体颤抖。
“巴尔烈,你再想想,当时皇后娘娘让你派人准备刺杀弘历与钮钴禄氏的时候,当真没有再提到什么别的?例如,关于弘历身份不明的事情,她是从何人嘴里得知的,这些零碎的细节?”
“没有……真的没有……奴才当时只觉得皇后娘娘言辞前言不搭后语……神色慌乱……情绪激动……奴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没想到居然听皇后娘娘说弘历阿哥并非皇上嫡出的叫人震惊的消息,遂感到事态紧急,就找到皇上,向您禀报。奴才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其他的人名细节什么的,真的没有听皇后娘娘提起。”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好好与心采话别,朕就不耽误你了。”
“是。奴才告退。”
至此,一个关键性的巧合被记起。放眼后宫,只有弘历与那所谓属于她的夭折的孩子同天生日。老天,她怎么这么糊涂?到现在才记起?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