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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毯子的手突然用力,手背上数条青筋凸起。看了眼允禩,张婆子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被揭露的戏码还在继续。
“那天,借着白朗酒醉,小风后来暂时离开了一会儿的空档,酒后吐真言的道理被这位大内侍卫完全印证……老东西……难道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八爷……我……我……”
犹豫中,张婆子吞吞吐吐,后背蜷缩,垂下脑袋,一双看似精明的眼里的光彩被凶狠的对手完全扑灭。
“啊哈,船长,你手里的管子是什么?你拿着它在看什么?”小风好奇的声音又在船舱下的两人耳边放大。
“西洋人的玩意儿,据说凭借着这根管子,能看见百里以外的东西。”白朗的殷勤碰了一鼻子灰,“谁问你了,讨厌,走开!”
闭上眼,允禩也能想象得出女人轻嗔薄怒时撇开嘴角弯曲的弧度。甲板上接着发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啊呀,这真是好神奇呢!这根管子,真的能看见……啊……我们前边还有一群跳跃在海面上的海豚……哟……足足有十几只呢……瞧……还有一只特别小的家伙呢……嘿嘿……这个小家伙的身体好些特别的胖……跳起来也要比别的同伴要低……”
“姑娘或许还可以往我们身后看一看……”船长威严的声音把小风的少见多怪打断。
顿时,空气为之一变。甲板上足足一刻钟没发出丁点儿声音。就在允禩等得不耐烦的时刻,小风的声音才又冒了出来,“咦,这是怎么回事,船长,后边……后边……我在这管子里似乎看见……好像……是有……”
“有一只船在一路跟着我们。”船长补充完她的话。
“什么?”白朗不相信地大叫,在小风的哇哇叫嚷声中,过了一会儿,侍卫仿佛泄气的皮球般哀叹道,“怎么回事,难道,还没有甩开那些人?”
“哪些人?”小风追问。
然而,却是任凭她怎么问,白朗都不再言语。小风赌气说白朗胡说,说他神经兮兮,说他脑袋发晕,后者也不以为意。没法子,小风便继续欣赏起眼前的美景。然而没过多久,在经历海面上的一个漩涡的时候,颠簸的浪潮让这位刚刚领略大海美妙的女人真正见识到自己的面目。呕吐,恶心,头晕,乏力,开始在小风体内蔓延,所有的不适汇聚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在被白朗喂了几口淡水之后,从码头就聒噪到现在的她终于闭上了嘴。众人耳根变得清净。
允禩竖着耳朵听完这些,悬空的心才放下。对着眼前已跌落自己掌中的猎物进一步盘剥。
“听见了吗,有船在跟着我们呢……”
张婆子眼皮一跳,扑通一下跪倒在允禩脚边。然而,这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允禩头顶的甲板上传来船长大声的呼喊,“转舵!快,又一个漩涡!”
张婆子手指弯曲,手臂挥舞,胡乱地抓在空气中,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保持身体平衡,然而,笨重的身躯阻碍了她的这点意识。在房间内所有物件整体倾斜的情况下,她的额头撞在了一张向她压倒过来的木椅的把手上,吃痛之余,她更是手忙脚乱,后背着地地仰头贴在震动的船板上,那双恐惧又惊慌的眼睛盯着允禩,嘴里发出微弱的叫声,她请求他救她。然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是自身难保。多亏了轮椅加诸在他身体上的重量,在面对漩涡激发起的巨大惯性的时候,允禩维持起自身重心来要容易许多。虽然轮椅已斜斜地挤在床与桌子连接的那个小小的角落,但恰恰也缘于此,轮椅带着坐在它上面的人未在这场海上颠簸中显得过于狼狈。
对于张婆子的哀求,允禩没有搭理。一阵又一阵的抖动颠簸也令他觉得恶心。苍白着脸,他一手捂住嘴,闭上眼睛。突然,耳畔爆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是痛苦的低吟。睁开眼,允禩注意到婆子已被另一张木椅压住,宽大厚重的椅背跌落在她的肚皮上,一丝鲜红的血丝泌出她的嘴角。婆子的五官扭曲,眼神绝望,嘴里仍在呢喃,“救我……八爷……求求你……”
男人一动不动。
终于,一切天旋地转的晕厥消失。一声声战胜危险的欢呼顺着甲板传递下来,钻进这间屋子的缝隙里。在陆续吐了两口鲜血之后,婆子眼里的光彩逐渐黯淡。她的四肢颤动,脸色惨白。额头的冷汗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男人还是不动,甚至连眼睛也没睁。一双浓黑的眉毛越皱越紧。甲板上凉飕飕的海风吹拂上他的脸庞,午后慵懒的阳光照射得他眼皮十分舒畅。借由船体回归原位的震荡,他已无需再被挤着贴在角落,然而,坐在轮椅上的他,仍然保持原样,贴着墙,让稍微松开连接的床、桌子包围在他周围,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全。
“八爷……求你……帮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气喘吁吁的婆子拼命朝男人凝视,仰着脖子,她几次费力想推开卡在她肚皮上的木椅,却没收效。
看了下婆子,允禩终于有了动作。他推了把桌子,转动轮椅,缓缓来到婆子身边,盯着她,手中动作却突然停下,
“八爷……求你先帮忙把这把椅子推开……我给它压得实在喘不过气……”
“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背后指使的人不是老四,是不是?”
婆子眨着一双怨恨的眼睛盯着男人看了看,喘了口长气,把脑袋微微摇了摇,“八爷这么机敏,老奴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这人是谁?”
这时,阳光照射上婆子的脸,突然,她的精神振奋了许多。张口呕吐出一摊污秽之后,她说话竟是流畅了许多。
“唉,都怪我这张嘴!要不是那天,我一不留神说出见到八爷那张银票在酒庄引起的纠纷,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泄露了身份!”
“是的。你的问题恰恰出现在这里。白朗那晚喝多,被我探了口风,段家钱庄银票引来纠纷的事情的确与你描述得一模一样。但是,让人觉得蹊跷的是,白朗告诉我,当时,他根本没看见你!于是,结论与判断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躲在暗处,也就是说你在跟踪白朗!你与代表老四眼线的他,显然不是一路!”
“是的,老奴那天在八爷门外见小风姑娘对着窗下的卖唱小姑娘丢下一张银票之后,便暗自戒备小心,生怕这张银票带来什么风波,因此才一路跟随卖唱的爷孙俩到酒庄,并注意到了比我更接近那对乞丐爷孙的白朗。为此,我干脆躲了老远,偷偷注意酒庄里发生的事情,当然,我已确定,区区一张银票的事情,能被这个大内侍卫摆平。”
“白朗怕惹事,是为了替老四遮羞;你却又为何这么怕我们被缠上风波?”允禩伸出胳膊,对着四脚朝天的椅子的一只腿用力拍了一下,椅子下被压的婆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很快,答案得到。
“是……是为了小风姑娘……老奴不敢让姑娘她出半点差错……”
听完这句,两朵红晕浮现上允禩的脸颊,嫉妒的眼波在眼底游荡。允禩完全愤怒。几乎就在张婆子要开口说出背后那人姓名的时候,他抢先一步。“田文镜?是么?”
婆子哑口无言,用看神佛的目光看允禩。先是敬佩,接着是茫然,最后变为恐惧。“八爷……求求你……我知道的全跟你说了……你先把椅子从我肚子上推开吧……”
微微一笑,允禩松开握住椅子一条腿的手,改用手背支着下巴,眨着眼睛瞥着她,抿起嘴角,用十分温和的声音开口,“到了现在,你还想活命?”说完,两手用力拽住椅子的两只腿,肘部抖动,婆子沙哑着喉咙,哇地一声吐着口水。她一手捶打着胸口,一手揉起另一只眼睛,哭泣起来。
“我不是人!不是人啊!我背叛了八爷,背叛了八福晋,背叛了曾经的老福晋呀!哎哟,我当时一定是鬼迷了心窍,被田文镜许诺过的三百两金子给弄糊涂啦……哎呀呀……八爷……其实这事你也不能怪我……就像你丢给乞丐的那张银票一般,您散去家财后来分散给我们这些下人的银票……也统统随着九爷在京城财产的封存查抄而统统作废啦!所以,京城商税司特使田大人的许诺付给我的金子就变得那样重要了……八爷……帮助田大人做这件事……我自问虽然心虚……但……人谁不想为自己考虑呢……我年纪大啦……服侍老福晋许多年……又跟着八福晋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可是突然之间,这么一下,一道圣旨下来,什么都没了,这种突然变换的感觉,这种衣食不再有着落的感觉,纵使你八爷能与姑娘不在意,可是我婆子却不行。我就是个小百姓,我还想安稳地抱着我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大孙子过几年清闲的日子……八爷……难道,老奴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