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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想请大夫赶紧随他们走一趟。
李神医听完嘴角微微抽搐,看了小蝶担忧的脸色一眼,不理十四,径直走到小蝶面前,问求诊的病人与她的关系。小蝶刚要开口,却是被十四拉住胳膊,“兄妹”二字由他嘴里吐出。小蝶听了,扭曲着眉毛,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李神医盯住小蝶的脸看了一会儿,接着斜睨了十四一眼,对着手中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后哈哈大笑。笑完,指着十四的鼻子冷冷开口,
“枉我与十四爷相交多年,没想到如今反倒要被你这个朋友欺骗……哈哈……什么是友谊?——狗屁!什么是真爱?——垃圾!什么是亲情?——”
话音未落,吵杂的声音从后堂传来。眨眼功夫,一个头梳朝天辫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甩开先前上茶老仆的手,拐着身体一颠一颠地走了进来。等到男孩儿靠近,小蝶才注意到他涣散的眼神与走路不稳的姿势。挂着嘴角残留的黑色药汁,男孩儿握着两只拳头一个劲儿往那堆面塑的隔断边奔跑,嘴里的话吐露得含混不清,“启儿要……闻(玩)……要……闻(玩)……”
“拖出去——”酒鬼神医朝老仆厉声大喝,小男孩刚听见这个声音,不由吓得浑身颤抖,接着,脑袋猛烈地耷拉下来,整个人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突然仰天摔倒,四肢贴在地面上剧烈地抽搐,嘴角蔓延出白色的液体。男孩儿脸皮越来越紫,眼皮逐渐凸出。
羊角风?小蝶看得心惊。十四把手伸过来包裹住她的,捏得很紧。
李神医见状,酒醒了一大半,连忙蹲□,手指掰开男孩儿的嘴巴,把自己的手腕伸进去让男孩儿咬住,接着不慌不忙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瓷瓶,交给老仆人。老仆人颤抖着胳膊从瓷瓶内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丢在男孩儿嘴巴里。片刻功夫,男孩儿发癫的症状缓解,牙齿张开,甩开李神医被咬出血的手,一屁股从地上爬坐起身,冲到镂空隔断的面塑玩具前,把两手中刚刚完成的作品摆放到空的位置,小蝶与十四这才看清男孩儿放下的是一只肥胖赛过猪的白马与扛着一把铲刀肩挑担子的貌似沙和尚的面人。
男孩儿这会儿高兴了。咧着满嘴药丸残留的红汁,他笑得让小蝶心痛。
“哈哈,齐啦……齐啦……一二三……一二三……”包括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唐僧和白龙马在内的取经组合被他胖乎乎的小手翻来覆去的数着,然而,确切的数字他总也数不清。为此,男孩儿有些烦乱,但他仍拍着手,把这几个面人排成一排,嘴里咕哝道,“娘……娘……去找……你们和我一起去找……”
李神医听得脸色雪白,刚拿起的酒瓶跌落在地。老仆蹲□,一边捡拾碎片,一边拿袖子偷偷擦眼睛。小蝶身旁十四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小蝶不由万分好奇。老仆刚把碎片清理好,男孩儿转身朝李神医的呼喊顿时解开小蝶的疑云;他朝李神医喊“爹”,又说要他爹带他去找飞到西天的亲娘。
老仆终于落泪。李神医颤抖着胳膊一把推开男孩儿,叫老仆把儿子李启儿带下去。至此,小蝶这才明白这位神医为何会有那么多禁忌。
“收起你们同情的目光,我从不需要怜悯!走吧,走吧,难道要我对你们二位下逐客令?!”李神医脸色僵硬地走到小蝶十四面前发出低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小李’大夫……”十四还想求情,李神医已转过身。十四朝小蝶摊开双手,重重地叹口气,这个无奈的动作深深把小蝶刺激。她转过身,几步走到李神医身旁,泪眼婆娑地跪倒,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把她这辈子看得最重的尊严粉碎,抛弃。用最卑微的腔调诉说出她的哀求。
“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治好他……做什么……我也心甘情愿……我不能没有他……他不仅仅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丈夫……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求你——”
她发白的手指被甩开,戳着她的鼻子,李大夫对十四发出愤怒的吼叫,“带走!带她走!离开这里!”
“年小蝶,算了,我们走吧……”十四拽着小蝶的胳膊刚把她拉起,两人刚背转过身,忽然,背后传来李神医的惊呼!
“等等!”他把他们两人喊住,“十四爷,你说……你说这位姑娘是……是谁?”
“你我相交多年,告诉你也无妨。她正是此刻让紫禁城那位心乱的正主!”
“她当真便是年小蝶?”李神医快步上前,用身体阻挡住他们后退的步伐。
“你以为我现在有和你说笑的心情么?”十四突然间变色,“小李大夫,你……”说话间,十四悄悄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
李神医惊讶地望着小蝶,脸色忽现喜色。双手猛地一拍,做了一个他儿子先前的动作,接着裂开嘴,开心地大笑。同时,紧紧抓住小蝶的胳膊。十四望望李神医的脸色,与小蝶面面相觑。
这个疑惑直到老仆重新奉上干净的茶碗装的茶水后,才被揭开。
李神医诉说出这段由来。
“家父想必小蝶姑娘十分熟悉……他便是曾经那个人府上的专用大夫……”小蝶注意到在用“那个人”代替“胤禛”名讳的时候,男人的目光是凶狠的。
“家父在临终时特别交代过在下,说是这辈子一生行医治病救人……只违心干过两件错事……为此……只对不起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小蝶姑娘你——”
“我?”
小李大夫点点头,遂解释出老李大夫为迎合胤禛的需要,对当时小蝶发出密杀令的乌雅氏瞒天过海,而为小蝶配置出秘制药方伤害她的事情。
小蝶听后,急忙摇头。“老李大夫太善良了……他那药是救了我……让我躲过乌雅氏的杀手……怎么能说是害我呢?”
“不,”小李大夫摇头,“那药还让你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小蝶默然。回想到作为年如玉与胤禛共度的时光,不禁心中百感交集。没有过去的人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味。那是一种世界末日的孤独感,一种跻身在茫茫人群却找不到一个可亲可爱人的沉重的苦恼,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哀鸣。那段日子,她好像与世隔绝了。
“所以,家父临终前嘱咐我若有机会,一定要为此赎罪……”李神医望着小蝶的脸,表情讪讪,“姑娘如此容颜,世间几人能有,唉,我早该想到是你了!”
“这么说,你肯随我们走这一趟了?”十四大喜。
小蝶擦着眼泪,道出实情,“实不相瞒,我想恳求李大夫医治的是我名义上的兄长,真正的情人,一生的丈夫,他便是在京城张贴告示上被宣布已死掉的——”
“年羹尧。”李大夫平静地吐出这个名字。
“啊?你也知道了?”十四猛地拉住男人的胳膊,神情紧张,“这么说,紫禁城里的风声已传到你这里了么?”
“十四爷放心,不过是旧时先父宫内的一些旧友传递来的……关于小蝶姑娘与年羹尧的传闻……刚刚在下也只是猜测……”
十四点点头,垂下眼皮,小蝶听到“传闻”二字,脸皮一热,刚要低下头,转眼间却注意到李大夫这时眼中划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束。然而,她已没有时间去想,赶紧把年羹尧目前的伤情仔细描述了一遍。皱眉听完的李神医接下来的话让二人又跌入冰窖。
“依据姑娘的说法,年羹尧的伤势不容拖延,此地离京城万花楼路程不短,恐怕是要在行程上耽搁了……”
“难道骑我的‘旋风’也来不及?”十四瞪眼大声反问。
李神医只是摇头。从天堂到地狱的眩晕冲击入小蝶的脑门,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水无声的夺眶而出。
恰在这时,客厅外响起老仆迟缓的脚步。
“报告少爷,”他朝李神医鞠躬,“门外护城河上漂浮着几个人……我刚刚叫人把他们打捞上来……三男两女……似乎还都有气……其中一个胸口糜烂,脸上还带着一张老太婆的人皮面具……”
“啊!”地两声,小蝶与十四相互对望一眼,情不自禁地拉住他手心。小蝶眼眶中的泪水的性质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伤心改为喜悦。她喜极而泣。
十四却喃喃低语,“两女?”
老仆低着头走出去没几步,忽然回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他的少爷一眼,注视着李神医嘴角微微抽搐的线条,胡须花白的老仆佝偻□体,把腰弯得更低。远处一间房间里,传来李启儿不清不楚的嬉笑声,
“娘……西流(游)记里的面人……你饺(教)过我捏的面人……我都捏好啦……你和我酱(讲)好的……说是等我你(捏)好这几个人……就能到西边的天空来找你啦……娘……你要守约定等我哟……”
李神医握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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