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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人和不曾睡着的人全被惊醒。辛苦劳作一天的侍女兵士连连抱怨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值夜的人心里甜滋滋地看着好眠的人个个从床上爬起,回到了原先的岗位,嘴边挂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尖锐的惨叫和叮咚连绵不断的敲击声在被欲念折磨得就要缴械的男人耳里却无啻于上苍垂怜的福音。“看来,年某未必能遂九爷的愿了。”
恨恨地咬着牙,胤禟呼喝来脸颊两边印满唇印的隆科多和一身脂粉香气醉态萌现的岳钟麒,阴阴地盯着年羹尧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咧嘴笑了,伸出手掌心,然后攥住里面的空气,掀动嘴皮咬着牙说,“不想知道你主子这会儿出来了没有?”用力拂袖的力道夹起的微风甩在男人的脸上,脖子上,耳根后,迫使他在混沌挣扎的狭小囚室内张开了渐渐迷离的双眼,看着周围消失掉的人群,自问:“四爷也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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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25 一枕黄粱残梦碎2
鼓胀如一只被吹了气的羊皮筏子的尸体在两三个大胆侍卫的竹竿拨弄下越靠越近,看着小姐越来越苍白的脸,春香哆嗦着嘴皮,扶着她冰凉的手掌,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张嘴,看见一脸不情愿被打搅到表情的十四阿哥胤祯,靠在她们身后,眼睛一直盯着小姐的脸,视线随着她的表情而飘动。
“或许根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呼,这里好冷。”哈了两口气,他想过来拉小蝶的手,却是被她板着脸甩开了。女人,不可思议的女人!方才在屋里靠在我胸前喝肉汤时可完全是另一副神态。而我,居然更加的不可思议,居然愿意在这么凛冽的深夜陪着她站在风口里只为了确认一个下贱仆人的生死?想到这儿,胤祯摇摇头,看着瘦弱发抖如小花般颤栗的肩膀,无声走近任由胸膛的温度靠近她,带给她自身的暖意。
春香盯着那身衣服,心头已经开始哭泣,却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缠绕住小姐的手指变得和她一样冰冷。嘴巴闭紧,上下唇畔咬住,生怕自己哭出了声来。饶是这样,终究也忍不住,眼眶还是湿了。
“或许真的不是她?”小蝶重复着胤祯的话,突然松开小丫头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迈开腿,颤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已经被竹竿够到池汤边上的尸体,视线从她模糊一团的脸移到腰间那个熟悉的香囊,突然停止。
“小姐!”春香大叫着冲了过来,脸颊已经挂满了泪水。
十四也察觉到了事情悲哀拐点的趋向,跟着走了过来,接过一个侍卫手中的竹竿,对着那香囊,想挑了过来,却是换来少女凄厉一声尖叫。
“别碰她!”
“怎么了?”见过她的泪,她的笑,她的倔强,她的害羞,可是真正的愤怒还是第一次领略。难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胤祯无辜地看着自己的手,停下动作。
小蝶蹲□,双手浸湿在热呼呼的温泉水中,弯腰径自拉住冬雪的尸体,胸腔内完全没有了恐怖,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好好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死了。
“你……”惊愕于她的举动,十四感觉喉头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是方才鹿肉吃多了?
“小姐,我帮你。”春香完全哭开了,合并着少女柔弱的臂膀,在两个侍卫的帮助下,总算把冬雪从水里拉扯了出来。
接过春香递来的那个香囊,小蝶从中拿出了那个被年羹尧作为礼物送给自己又转送给死者的小铜镜,泪,这时才终于得到了释放。双脚飘飘然地,没有丝毫力气,仿佛失去了重心,少女跪坐到地上。
“究竟怎么回事?”就在十四表示疑问眼神的一眨眼功夫,许久不见的四阿哥胤禛带着换了一身衣服地胤祥不急不忙地走了过来。两人都穿得很整齐,丝毫不像被打扰到美梦呵欠连天的人。
单薄粉紫色衣衫的少女此刻赤红充满泪水的双眼,怨怼地盯着自己,只是一瞥。胤禛却被她看得有些胆怯。虽然这个词如今几乎很少造访他。可是,那一瞬间的感受却是真实的。胆怯。一个虚伪急欲掩盖事实者的胆怯。其实这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当然,也一点儿不关十三弟的事,只不过碰巧沾了点边。充其量我们并不想惹麻烦而已。可是,被她这样看了,心里毕竟不大舒服。全身的毛孔抖动着,喘气着,像是想把这种不快给立刻甩在泥土里,泉水里,和周围大片大片的黑暗里。
“四哥吉祥。”十四的问安只是欠了欠身,言语淡淡地朝老四点点头,眼睛漂了下他身后的十三,当作打过招呼。
“巧,你也在。”说完这句话,四阿哥被十三拽住了衣袖,眼睛朝着不远处星星点点长如火龙的一排火把锁紧了眉头,再也不说话。
倒是十三表情依旧轻松,走到春香和小蝶中间,仔细端详了下冬雪面目全非的尸体,虽没有触碰,但是看得好比法医般没有放过一点儿细节。从她的指甲、脖子、腹部到脚,最终得出结论,说是必定是溺毙的。
“好好的丫头怎么想不开,年纪不大就要去寻死?”胤祯本是好意想要开导完全陷入悲痛中的年小蝶,可从没有劝慰经验的他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像看着舞台悲剧正上演捏着扇子扇凉风的富家公子,刻意投以关怀的注目只会令人感觉倍加不在意的疑惑,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只蟋蟀,一只狗,一个没有生命的玩意或物件。
少女扬起脸,揪着眼,深深地剜了他一眼,手捏着那枚精致的小镜子,伏在尸身上无声地抽泣起来。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痛楚。十三偏着头,很能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每逢幼年的自己想起印象模糊却温暖的亲娘时,就是这份心情。可是,倒在地上死去的不是她的亲人,为什么她还这么悲哀?这是他无法理解的。胤禛却能。
小的时候与太子、老八老九十三他们一起去上书房读书日子里的一天,自己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背记老师方苞要求的《庄子》中《养生主》庖丁解牛的那一篇,只为藏在袖笼中饿的奄奄一息的小麻雀。在方才倾盆大雨的屋檐的积水中发现了它,原本以为死了,拿捏在手中竟似还有小小的心跳声,到了早读的时刻再也不敢耽搁,只得往袖子里一塞。接触到人体的温度竟使小鸟儿重新有了生机,不停撺掇在他袖口。于是,那几天,被藏起脚上栓了根细线的它就成了自己一天当中最最快乐的事情。说也奇怪,尽管饥饿,可是这小鸟儿竟是米粒儿,小虫儿什么都不吃,最后直到饿死。那时,他幼年的心也是同样的痛过。生命虽然弱小,可毕竟陪同自己经历过人生的一程,带给自己快乐和笑容,虽是稚嫩羸弱,可却不曾想这么快就脱离开自己的视野,没有离别的宣告,没有分手的诀别,只带给继续人生旅途的自己无限的留恋和不舍。
在她眼里,那死的或许不止是只麻雀。看着少女竭力想压抑自己喘息又不得控制的模样,四阿哥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波纹荡漾的涟漪。
“别哭了,你别哭了,行吗?”相对于胤禛的感同身受,十四搓着通红的手背,蹲□,想去拍拍少女因为哽咽而发抖的脊背,却又在中途停住,竟是又担心惹她不快。
而这只停留在半空的手被正靠近他们一排人队伍前的胤禟盯住,“原来你也来了。”说完,目光阴阴地瞥了瞥少女,余光看了看脸色简直比自己还要难看的年羹尧。恼怒地想,怎么我出事都沾着你这宝贝妹子?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来临。乌压压层层压迫的空气仿佛迷雾般包裹住每一个夜里的物体,树木房屋,花草池汤,人群死尸。热呼呼池汤上空的热气更加的迷人眼,白烟般重重叠叠地铺盖在眼前,给残酷的现实镀上一层虚幻洁净的白色。
白色,也是骷髅的颜色。没多久,冬雪会成为泥泞腐朽的一堆白骨。褪去了先前皮囊的她,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感觉到寒冷呢?那里,她也会成为别人家的奴仆吗?哦,不。她一定是自由的,那里没有主子小姐,没有丫头下人,有的是一块绿油油的草地,成群的鸡鸭牛羊,冬雪就在那儿晒着太阳……这么想着,喉咙里终于发出“嗡”的声音,悲痛着投入那副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哥哥,她……她死了……”在对准了那双比黑暗更深沉的眼后,她仿佛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亲人一般,松懈下脸上全部的紧张和提防。
微微点头,年羹尧抬眼朝四爷和十三阿哥的方向点点头,接着朝少女身后的十四低耸下脖子,手指才放松地拍打在少女肩胛骨微凸的后背。“不过是个丫头,傻孩子,别哭了。”
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