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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紧,小云非但没乐,反而哭得更凶了,没有声音的哭,甚至没有抽泣声,只是压着嗓子无声地落泪。这副情景叫小风看得更加心疼,悄悄走到门板边掩好门缝儿,惊得门外的薛大娘狼狈地闪到了门内侧的角落才没被发现,待小风脚步走远,怕被发现的她对着门板贴紧了硕大两只招风耳。
“姐姐,究竟什么事,你告诉我,可别憋屈了自己。身体可是咱们自己的,弄坏了,别人可不会心疼。在那些人眼里,我们不过是逗乐的玩意儿,又有谁会怜惜咱们呢?”在说到别人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小云知道她是拐着弯儿说薛大娘的刻薄。
鹅蛋脸的姐姐依然紧蹙细巧两道秀眉,手绢摁住了哭得通红的眼睛,抬起头看了看一脸着急担忧的妹妹,止住了哭泣,叹气自责:“瞧我这样,哪里还像个姐姐,有了心事反倒要小妹来宽慰我?让人知道,好不可笑。”
“谁敢笑?谁又知道?那个老太婆?”小风指的当然是她们的老板,她们卖身契的主人,香轩阁的当家,薛大娘。从梳妆台左边方凳上拎起铜壶对着木盆倒了些干净的热水,浸湿了软木,拧干,又在自己手腕处试了试温度,小风才凑到姐姐身边,仔细擦拭她哭花了的脸蛋。
从小就是这样,性格柔弱的姐姐通常受了其他嫉妒她美貌的女孩子欺负,刚强坚毅的自己通常都会主动地挺身站到姐姐身前,替她挥开烦恼与忧愁,阻挡住所有的不快乐,虽然年纪小,可是往往遇到事情,拿主意的反倒是自己。在香轩阁也一样,对面着薛大娘的冷嘲热讽和尖酸刻薄,往往只有自己才能宽解柔弱不能自已的姐姐。
一听小风提到薛大娘,小云更是急了,敏感地扭头看了看关好的门板,松了口气,捏住温热的软布把满脸的颜料脂粉终于擦抹了干净,露出如云彩般柔和的脸庞,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轻声点儿,我听琴房的老师傅说,大娘她经常……经常偷听我们……”
“呸,不要脸的老贱人!”小风一声细骂听得门外薛大娘浑身不是滋味,浑然不觉得称呼手下戏子为小贱人的自己升格为老贱人其实没什么层次上的不妥。
“你别说,我就好几次看见她和琴房调三弦的柳师傅眉来眼去的,听其他人说,他们俩的关系可不仅仅是这样。”小风忿忿不平地低叫,跺了跺脚,用力扯下头上的头套,重重摔在梳妆台上,“哼,自己不要脸,还总是成天对着我们小贱人长小贱人短的,真是气死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叫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卸妆完毕的谢小云如出水芙蓉般披散柔顺的长发,两手托腮对着镜子自怨自艾。
“你就想一辈子呆在这不是人呆地地方,整天忍受着轻佻浪子的调笑,两耳充斥着那老太婆难听至极的辱骂?”小风一边说着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晶晶亮地盯着姐姐,想从她的眼里读出和自己相同的决心。
淡淡一层烟雾笼罩住,叫她看不清楚。想再细辨时,小风已经双手捂住了眼睛,在鼻梁和额头间来回摩挲,“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这样虽然要受别人的气,可比起曾经饥寒交迫的日子,毕竟是好太多了,不是吗?”宽松的袖口中露出她瘦弱的手腕,雪白的肌肤上竟是佩戴了一个通体翠绿的镯子,透着屋外穿窗而入的光线,闪耀出透亮的光彩。
“好漂亮的镯子,哪儿来的,怎么以前没见你戴过?”乍听见小风这句话,薛大娘就再也忍耐不住。在屋外装模作样的喊叫了“作死的小丫头,又躲在这儿偷懒,还不快滚下楼给你们两个姑娘沏参茶养好嗓子去!”一边脚猛地踹开门板,自言自语地说将了走过去,“三天后就是给方苞大学士老爷庆贺七十大寿的大日子,听说整个朝廷都忙得团团转的,我想呀,虽然咱们戏楼只是唱个两出戏,可也别叫人给看扁了不是,倒不会指着我薛大娘的鼻子叫骂,而是怪你们两个没的当不起大台面!”
咂巴着血盆大口,走到站直身体眼睛发直的小风身边,重重哼了一声,抓起畏畏缩缩把手放在衣袖里的小云的两手就往怀里揣,“谁不知道你们可是大娘我的心肝宝贝呐!虽然不是女儿,可是这几年凭良心说,吃的,穿的,用的,我哪样亏待过你们?小云你说,是不是?俗语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么长时间来,大娘我待你怎样?”
才止住泪水的小云立刻被感动得又红了眼,随着女人说话跳动起伏的腔调不住的点头,站在对面的小风却对着故作亲热的薛大娘露出了鄙夷怀疑的眼神。
假装抚摸小云的手背,顺着手指往上,女人终于摸到了,拉起小云的袖子,盯着翡翠镯子双眼放光,“果真是个稀罕物,卖到王家典当行,至少值三千两,不不不,起码价值五百千两银子!哈哈哈……老娘这下可发了。”虽然客人没少打赏过俩姐妹,可这么名贵的东西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得意忘形之下笑得眼角额头皱纹堆到了一起,眼睑下厚厚的铅粉坠落,露出黄褐色斑点。
大笑中张开萝卜粗的手指就要把镯子从小云手腕上拔下来,惹得柔弱女子苦脸哀求,“好大娘,这镯子真的不能给你,银子,五千两银子我一定想办法给你。”
“屁的五千两!”小风看不过眼,张开手臂对虎视眈眈作势要抢东西的薛大娘用力一推,“这么爱财,你怎么不去做贼,做盗?”
“好哇,反了,反了,姑娘们是要反了!”被小风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的女人,摇晃着满头的珠翠,一屁股赖到了姐妹俩的脚边,指着两人扯着脖子昏天暗地的撒泼起来,“好心没好报呀,要不是我当初在人贩子手中救的你们,你们如今早成了被多少男人揉捏过的最下等的娼妓了!世道人心,我养的都是白眼狼呀!呜呜呜……”抽出别在衣襟边的帕子,虚晃地往眼里摁,雷声阵阵却不见雨滴,“我的命好苦啊……”换成平日,即使小风不愿意,小云也早把客人赏赐的百两银票乖乖送到自己手心里,可今天,被眼神逐渐愤怒的小风扶住的小云却大大地不平常,虽然苦着脸,闪烁着不忍心和自责,两手却相互攥得紧紧的,深怕被人抢走了东西。
见哭闹不管用,女人立即停止演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凡是这香轩阁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是我薛大娘一个人的!芳华不再,若不再为自己后半生考虑,老了难道指望朝廷像对待方苞老爷子一般待见我?没的臊得慌!
“薛虎薛豹,给我上来,抢!”咬着牙,女人叫唤出楼下两个身强力壮的打手,虎狼般狠狠摔开阻挡的小风,扔到了梳妆台的桌上,对着步步后退摇头流泪的小云的细膀子猛地扯了过去,两人分左右各自抓住她胳膊反转着向后蹩,疼得小云更加痛苦的叫喊,白胖的薛虎一手握住她的肘部,黑瘦的薛豹卷高她袖子,贪婪地盯着她雪白的肌肤舔了舔嘴唇,在大娘的催促声中用力扯下那个发亮的翡翠玉镯。
接着,小云被一把松开,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抵着背心靠在墙根边才站稳,绝望地看着手镯被女人心满意足地收到怀里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扑通一声,跪倒磕头,“大娘,求你,还我了吧,还我了吧。”
“这么名贵的东西,你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偷的吧?”薛大娘探听口实的门路确属一流,一招间就叫人缴械投降。
“不是偷的,是……是别人给的。”听着小云说完蚊子哼的一句,小风忽然发现姐姐脸色绯红,瞬间醒悟过来。
“还敢骗老娘?这么名贵的东西,谁会用来赏赐戏子?一定是你偷的。我先给你收着,待人找上门来好还给别人。”叉着腰的水桶,三层下巴肉抖动在小风眼前。
“真的不是偷的,是……是八阿哥给的。”更小蚊子的鸣叫,可是薛大娘听见了,小风也听见了。前者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根本不相信。后者终于明白姐姐为何独自垂泪伤心哭泣了,白蛇爱上的是身份迥然不同地人类许仙,而扮演白蛇的姐姐却遭逢相似的命运,爱上了地位悬殊高不可攀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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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叫做琵琶湖温泉么?好美的名字。”少女一身粉绿汉人装扮,跳坐在看着《厚黑学》书本的年羹尧身边,刚刚沐浴过的长发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为人处世尤其做官者,需要脸皮既厚且黑,奸诈如曹孟德者,才初算领悟厚黑的门径。年羹尧打从她走近身边,反复念叨着地就是这句,其他的字已经完全念不下去了。“怎么不看诗集了么,‘当时只道是平常’也不念了么?”实在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