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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他懂,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诚。
开心了在一起要坦诚,不开心分开了,也要坦诚。
“我对你坦诚吗?”我问他。
他苦笑,点头。
“那你对我坦诚吗?”
他将视线移开。
最终野人的手从我脸上滑下,但我抓着他,不愿放手。
他笑了,用眼神示意桌面,他要写字,叫我放开。
“讨厌死了,”我放手,“谁要抓着你了?”
野人无奈淡笑,然后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若我十恶不赦,你当如何?
“十恶不赦?”我不解,然后惊叫,“野人你恢复记忆了?!”
野人摇头。
我长舒一口气。
“还好……”发出这两个字的感叹,我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野人静静等我,没再写字,他在等我答案。
“你这什么烂问题啊!”我拿眼瞪他,“有你这样打比方的吗,吓死我了!”
他点头,脸上再次现出那种什么都明白、又自我否定得几近绝望的神情,慢慢转身,他在桌上写:若有一日,我变成那种人……
然后他收回手,写不下去了。
桌上轻盈的水迹一点点风干,野人呆呆看着那早已不见踪迹的几个字,低下头,柔软细致的碎发全部从耳边滑下来。
“野人……”我搬椅子凑近他身边,“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我是你的军师啊,我会帮你规划人生,会帮你找准你的目标定位,你要相信我,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野人回过头,还不等我看清他的表情,他便以折断我两根肋骨的力道将我抱进怀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除了第一次相见的意外,野人从来没有毫不控制地把我往死里抱,他在一阵一阵地发抖,我不懂,他到底在怕什么?
这种怕,从一开始就有,在山谷里的时候是蛰伏期,出谷的时候被引了出来,如今到了发作期,我心里非常明白,如果这个问题再不端正了态度去面对,野人迟早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可不想野人再变回野人,我不想再陪他回山谷里吃树叶穿树叶,也不想野人再疯疯癫癫的见谁都认笙桓。
但如果他见人都认孙青山,或许不错。
“你听我说……”我慢慢拍野人的背,他的气息很重,心跳很急,他将手臂收得更紧,我在他脸后痛得龇牙咧嘴。
“野人……”我又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便放了手,避开我的眼睛有些红,像睡得不好满眼通红。
我感觉我的坏脾气又到了临界点,要是野人再不好好招供,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对他严刑逼供。不过有些东西欲速不达,这个野人是打得逼不得,哄不得,但是可以欺负得。
我这到底干的是什么事啊,育人吗?
想了想,伸出手指蘸自己杯中的茶水,然后我在桌上写:我问你,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
写完看向他,他睁着一双粉大的眼睛,不解看我。
于是我猛地靠上前——唔,剧痛!两人的鼻子撞在一起,还好我没有听我爸的话去做鼻尖微整形,不然有事没事撞这么一下,花钱毁在这里,真不值了。
“是距离感啊!恋爱最重要的,是距离感!”我搂上野人的脖子,回答自己的问题,看他微微皱眉,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我仰起眼看他,两手扣住他的手,阻止他伸手上来帮我揉鼻子。
“野人……”我再次瓮声瓮气叫他,鼻骨撞疼了眼里晕起雾气,这正是我追求的效果——“两个人相隔咫尺,却感觉彼此渐行渐远;相隔天涯,却感觉被爱包围……野人,”我以五花大绑之姿将自己盘到他身上,“如果你让我选,我会选天涯而不选咫尺……我很清楚,我清楚你需要时间适应我,我更知道你与我在一起,其实一直都很勉强,孙青山并不是你此生最特别的人,而是你第一眼见到唯一的一个人,所以我很明白,从头到尾你都是没得远,才被迫选上了我——别动来动去的!”使劲瞪他一眼,我吼,“我话还没说完呢!”
野人不敢再动了,我将粗声再调回温婉细声,酝酿好情绪,慢慢继续:“野人啊,其实所谓恋人,擦肩而过,拉开距离,再慢慢靠近,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我想我们大概真的离得太近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时候拉开距离了——但是没关系,你相信我,我会等你,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五十年……你放心,我绝没有怨言,即使你要我用永恒的时间来等你,我都会等到你重新敞开怀抱接纳我的那一天!所以……我这就走了,你别记挂,我会想你的,我……”
我话没说完,一嘴巴子被野人狠狠咬下来——终于成功了!我瘫软,他要是再不咬我,我估计自己要先以笑场终局。
脊骨最敏感的部位,野人一边吻我一边写:是真的吗?
我一边啃他一边反问:“什么真的?”
他一边回啃一边再写:你要走……
我一边安排舌头的位置一边抖动嘴唇:“你逼我的……”
他忽然就不缠我舌头了,动作停下,手也缓缓松开我,拉开距离,野人的神情变得凝重而认真,目不转睛看我——“孙、青、山,”他缓慢,一字一顿问,“接、下、来、呢?”
“什么接下来?”我不明白。
“两、个、人——擦、肩、而、过——拉、开、距、离——慢、慢、靠、近——”他张着嘴巴,嘴中有气流交换的声音,却没有他的声音,“接、下、来、呢?”他问。
“接下来的是……”我想了想,扑上前一把搂住他,“接下来当然就是像我们这样,心意相通无距离!”
……
关于野人的心理问题,虽然我觉得很无奈,但也不得不承认,问题的确是问题,并且与他的记忆有关。
我不知他何时有了恐慌,当某一天,他把失忆前的自己设想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歹人,这就给了他进一步设想下去的理由——最终,野人设想,有一天他会再度变坏,或者会为了他自己,害了我。
我无奈摇头,这个野人生成男人真是难为他了,他敏感到近乎一种病态,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有时候,我又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依然是笑笑笑茶楼二楼,临窗有风,晴阳微醺。
我剥着栗子,啃着栗子,看野人伏案执笔,一张A4白纸前,他以正宗小篆正经写:本人谨以赤诚宣誓,从此以往,绝不胡思乱想,绝不没事找事,绝不令孙青山为难,绝不皮笑肉不笑,绝不自我诋毁,绝不轻易绝望,绝不背弃,绝不欺瞒,绝不食言……绝不迟到。
“很好。”我咽下口茶,“按手印。”
野人将手指放到嘴边想咬——“你干什么?!”我立马跳起来打他的头,“再加一条,绝不自我伤害!”
野人点点头,又去加了一排小字,然后转过头来看我。
“嗯,把手伸出来。”
他听话地伸手。
“笔。”
他把中性笔交给我。
拉过他的手,我用中性笔将他的食指完全涂黑,“按吧。”我把手还给他。
他郑重在自己签名旁按下指印,我咧嘴笑,很想摸摸他的头说一句:“真乖啊……”
然而野人将纸递到我面前,“干什么?”我不明白。
他指着纸上最左边一排,上面赫然写着:孙青山谨以赤诚宣誓,从此以往,不再多管闲事,不再陷自己于危境,不再令野人担心,不再唉声叹气,不再怨责自己。
“不签!”我耍无赖,把纸递还给野人,“主意是我想的,要签你自己签,我才不签!”
野人拿着纸,表情很无奈,手却没有放下,依然直直盯着我,看样子是不依不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干什么啊?”我叹口气,用剥过栗子的手使劲搓野人的脸,搓得他一脸乱七八糟。
他也叹气,把纸放回到桌面,再转过脸时,完全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的笔抢走,还把我一只手也抢了去,我另一只手上去跟他掰,他却力气大得很,全当我在挠痒。
野人死拽着我的手把我手指往黑了涂,像我刚刚对他做的事,然后在我大叫大嚷、誓死不从之下,他毅然决然违背我的意愿用我的手在他写的“五不”旁边盖上章——大功告成。
“你个死野人!”野人放开我,我把指头上的墨水印全往他脸上抹,却被他一抬手抓住两只手,然后两人面对面,太阳光射到他一半脸上,另一半脸留在阴影中,他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
“一、辈、子。”我看他一字一顿,将这三个字说得无比笃定。
不由自主就点了头,野人的脸早被我抹得一塌糊涂,但他终于又变回野人了,静静看我,眼神清澈坚定,唇角微微上翘,不带微笑,却很真实。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