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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抬手摸了摸耳朵,倒还真把这个给忽略掉了。可我明明是两只都戴着的,怎么只剩下一只了,是什么时候掉的?
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这可是拓跋宏亲手为我戴上的,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相当珍视的物品之一。
源云珠大概是再次见我神色有异,急忙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强压下内心越来越浓的失落,淡淡开口:“可能是出来那会儿太过匆忙,耳坠子丢掉一只。”
“我们也不宜在此地耽搁太久,还是先去集市尽快把马儿卖掉才行。而且还要多准备些干粮,最好是能搭上过路行商返回南方的马车对,也只有那样才会安全些。虽说近年来魏齐两国没有比较大的战事,但两国的关系还是有些紧张。去往齐国是比较麻烦的,且对于南方的风土人情我也是一点都不清楚。”
源云珠细心的与我分析,她的言语里不无忧虑。
我明白她的忧心,可是对我来说这个魏国才是真正的他乡。我要回去,回到我的家乡,即使有再大的困难横亘在面前我也要回去。
、七,幽居(五)
源云珠比我想象的还要能干,她很快便找到了附近的集市,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两匹马脱手,据她说卖得的价钱还不错。
初战告捷我紧张的心情才稍觉安定,可由于市集太小,过往的车马并不多。我们在路口的茶棚坐下,打听并且等待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寻觅到合适的马车搭乘。
最后实在没办法,又不敢再耽搁下去,只得搭上一辆前去彭城的又小又简陋的马车。
车主看上去像是位外表敦厚的读书人,服饰简朴,言语斯文。当我们提出付给他双倍车资时,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带上我们一起去彭城。
一路上车行顺利,大致的方向也没有问题。只是道路崎岖,颠簸得让人难以忍受。
车主并不多话,除非必要的交流,大都时候都是在看着外面的风景,难得才想起来跟我们聊上几句。他只说他是好不容易才托人在彭城帮忙谋到一份不错的差事,这是赶过去赴任的。
因他的时间紧迫,我们这一路走得相当的匆忙,这倒也暗合了我们内心的想法。源云珠自然也将她事先编好的说辞给他说了一遍,所幸他不是八卦之人,倒也什么都没问。
有时真觉得让源云珠这样聪明能干的丫头跟在我身边真是太委屈她了,可真离了她我怕是寸步难行。
途中的劳累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从来不知道坐马车也会晕得昏天暗地,吐得一塌糊涂。幸好体质经过不懈的锻炼比之前好上许多,这才勉强着支持下来。
而源云珠是不仅她自己疲惫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我,也真是难为她了。
途中经过的地方时而热闹时而荒凉,遇到大些的集市我们有时也会停下片刻采买些吃食,但大多时候都是避开的。
车主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停下来玩耍,我们则是有心无胆。一开始夜间还会在农家借宿歇息,后来车主实在着急便连夜赶起路来。
之后纵算遇到林间山间崎岖的道路他也不再停留,而是跟车夫替换着驾车。
待我不再晕得厉害,有能力看沿途风景的时候,只觉得放眼望过去处处荒凉倍感萧索。也许是长年的兵荒马乱让许多地方都荒废掉了,也不知到什么时候这些杂草丛生的荒地才能变成良田。
将至彭城时我们在城外下了车,与车主道别后源云珠的眉头皱得格外凝重。只因我们谁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走,我还能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剩下的唯一办法依旧是搭上过路车,可这个却需要听从命运的安排,让我们怎么能不担忧。
我本默立在路中间沉思,源云珠忽然伸手拉住我向道旁避让。我抬起头这才看到路西尘土飞扬,有一小队人马正向我们这边疾驰而来。
“姑娘,前面有个茶棚,咱们先去喝杯水解解渴,再顺道等等看有没有南下的马车路过。”
“嗯!”现下的我虽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但内心也是万分焦急。只怪我当初将一切事情想得太过简单,根本就没考虑过路上可能有的困难。
如今想来还是用那句老话总结比较到位:想像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还没等我们在茶棚内坐定,那一队人马居然也在路边停下。
是追我们的吗?
心里不禁涌出一阵惊慌,待看到坐在我右侧的源云珠半抬起身子呆愣住,更是加深了我内心的惶恐。直到看清来者为何人时,高高悬起的心才稍稍平静。
为首的那人居然是拓跋勰,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遇到他,而他似乎也惊愕住,面色虽还能保持着一贯的从容,眼底却流泻出毫不掩饰的惊喜与疑惑。
又是许久未见,他长高了好多。肤色比之前略显黑了一些,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清俊外表。
他缓缓走过来,一袭深色长袍将瘦弱高挑的他衬托得飘逸非凡,纵是一身风尘,也掩盖不住他如斯的优雅气质。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心里急切的想着该如何去与他相认才不显得突兀。只见他在我面前停下,对我露出微笑的同时伸手制止住源云珠的行礼。
“皇嫂一向可好?”他压低声音轻问,熟悉的柔润嗓音让我的鼻子仍不住泛酸。
我轻轻的摇头,随即扯出尴尬的笑。
面对他很容易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我也无法对他详细诉说为什么一定要去南方,只是简略的叙述了一遍那天的大火以及我内心里对南方的向往。
本以为他会追问,他却只是淡淡的点头之后将责备的目光投向源云珠。
我自然明白他的不解与顾虑,急忙解释道:“本是不该存着这样的心思的,而且就这样出来也过于草率。但家庙里的生活太过枯燥,着实让我觉得了无趣味,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实在太想去一个让我想不起过去的地方,过一段真正清静的生活。但是这一句我却不敢跟他说,我不想让他难受。
“可——”他望着我欲言又止,低下头隔了一会儿复又开口道:“幸得老天眷顾让小弟在此巧遇嫂嫂,不然嫂嫂若是在去往南方的途中遭遇不顺,小弟真是难逃其咎,更是无法向大哥交代。”
他的言语沉重,我知他指的是什么,源云珠是自他府上派过来保护我的,他自然很自觉的承担着责任。
“六弟请宽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况且还有这么能干的云珠在,一定会没事的。”我一手拉着一直低着头的源云珠,另一手拍拍胸脯保证。
拓跋勰表情凝重的思索了许久才缓缓点头,算是同意了我去南方的想法。
“我仍有一事相求,还望六弟能答应。”去南方的事我尤其不想让拓跋宏知道,毕竟我这是去往另一个国家。我不想因此影响到他的心情,就让他一直认为我在洛阳养病好了。
且我也无法知道冯府是怎么对待我失踪的事的,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再者如今的我对于太皇太后来说应该已经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废品,她应该是不会来关心我的死活的。
“嫂嫂但说无妨!”他应得虽爽快,面上却有着为难,又似有几丝无奈还参杂着些许伤感,聪明如他应该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今日与我相遇之事,还有我去南方之事还希望你能帮着我代为隐瞒,特别是你大哥那边,千万不要对他提及。”拓跋宏的烦恼已经够多,我实不想为他再添一桩。
虽然有时我也会怀疑他现今是否还会记着我,但往日里他对我那些细微的好在我的脑海中却是越来越清晰,我对他的牵挂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得浓烈。
拓跋勰沉吟片刻过后才缓缓点头:“好!那——”他欲言又止,抬起头来满含期待的望着我。
我轻轻笑道:“放心,将来我一定还会回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回来,只是面对他的询问我不得不如此回答以便让他放心。
他闻言随即释然,却又露出些许难以言喻的悲伤。他哑声道:“既然如此,那请嫂嫂稍等一个时辰,小弟即刻去寻找几个稳妥可靠的人来护送嫂嫂南下。”
才相逢便要离别真的是件很伤感的事情,我的声音也不自觉沉重起来:“有劳六弟了!”
有了他的鼎力相助我自然就什么也不必担心了,能如此之巧的遇到了他,也许真的是天意安排。大概老天也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太过压抑,所以让我去南方过一段安稳的生活吧!
拓跋勰先是领着我们到城内的驿站歇脚,又很贴心的为我们准备了一大桌的好菜之后才离开。
我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奢侈的吃过了,所以此刻尽管心内五位陈杂,吃得还是挺香。
源云珠自见到自己的主子后就一直寡言少语,默默的跟随在我身后,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