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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推血过宫?”耿鹤翔不胜诧异地问。
铁笔书生笑道:“想不到这魔头虽狂妄,恨绝女人却还守礼,他自知是个汉子,不便在女孩子身上摸索,所以连解穴也用树叶代指,倒也狂得可爱!”
耿鹤翔一听,也自恍然,赛刁婵爱女情切,也不顾厉害,虽花妖当前,还是迈步前行,给自己爱女推血过宫去!这一下又当真冒险,狂人在侧,稍不留神,便为所伤。
事出各人意料之外,赛刁婵一行近,花妖却连连倒退,仿佛把赛刁婵看成不祥之物,退开约百步之遥,只顾嘻嘻傻笑,双臂一交,袖手而立,却不发作。
赛刁婵迈步而前,才一蹲下,已然涕泪交流,悲不可抑,强咽了一口真气,定了定神,便给雪儿推血过宫起来。
约莫过得两盏茶光景,雪儿却是动也不动,毫无反应。
赛刁婵心下一震,细细端详了她女儿一眼,但见雪儿面色惨黄之极,气息也见增精,看去似是绝望,赛刁婵五内如绞,倏地一长身,戟指花妖,怒骂道:“你这魔头,竟把我女儿害了,你,你……好!”
但见她唇颤身抖,话才说完,蓦地往前一仆,已然晕了过去。
要知赛刁婵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武林好手,对推血过宫这一道,已然滚瓜烂熟,怎料对雪儿按摩,久久不见生效,痛爱女之惨遭毒手,一时想不开,急怒攻心,骂声未落,竟自倒下。
赛刁婵晕厥当前,铁笔书生和耿鹤翔二人,一瞥失色,也不顾花妖武功厉害,双双只一晃,便已扑到。
陡听站在百步外的花妖,冷冷的声音叫道:“把那老害人精移去,留下小害人精,让我瞧瞧出了什么毛病!”口里虽没好话,声调却不凌厉,这魔头,始终视女人为害人精,其恨之深,不问而知的了。
两人闻言一怔,心知这魔头的话此刻不好拂逆,只缘为救雪儿一命,逆来顺受,也是无法!
铁笔书生大袖一拂,把赛刁婵轻轻带起,便和耿鹤翔合力搀扶,将赛刁婵扶出十来丈外。
赛刁婵悠悠醒转,一醒来又是一阵急怒交迫,正待破口大骂,蓦地见铁笔书生在耳畔呼道:“赛前辈且休动怒,那魔头正要为雪儿诊视不治之症,嗯,看来此事未必与他有干?”
分明是伤在花妖手里,铁笔书生竟说与他无干,赛刁婵一听,热泪夺眶而奔,簌簌而下,哀声叫道:“唉,你你你…
…竟帮了那魔头?“
铁笔书生安慰道:“谁帮那魔头?且看他怎样医治雪儿,再作道理!”
又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赛前辈,咱是生死与共,攻守同盟的人,怎会帮着一个狂人,不过,我倒看出其中必有蹊跷!”
赛刁婵泪痕满面叫道:“是什么蹊跷?”
铁笔书生道:“这事看去很简单,伤在五禽爪下,能否救活,那魔头哪会不知?方才他全神为雪儿拂穴解闭,看来并没有诈,再让你去推血过宫,又出诚意,唉,依那魔头性子,要杀人何必费这般大的手脚?狂人虽是性情乖谬不近人情,却比神志清醒的人耿直,不会使诈的!”
赛刁婵早已知此人对狂人心理深知有素,这刻听了言语,心中一琢磨,已是明白。陡闻在一旁的耿鹤翔叫道:“你们瞧,那魔头在干什么?”
铁笔书生、赛刁婵闻言一怔,急展眼前望,但见花妖此刻已然又退回百步,那雪儿僵卧之所,那双眸如炬,棱光四射,注目打量雪儿好一会,忽地里,那只又枯又瘦的右臂一伸,揪着雪儿的耳朵,长指甲略略一挑,已然把耳珠戳破,血涔涔下,流出来的血,竟非鲜红,却是略带青靛。
花妖指头把血珠一辗,忽地里,面现异色,怪叫了一声:“咦,小害人精竟是中了蛇毒!”
此语一歇,陡听他暴怒道:“是谁使她中了蛇毒?”
三人齐齐一楞,铁笔书生怦然心念一动,寻思:“这魔头果然不凡,也知雪儿中了蛇毒!”亢声应道:“是谁使她中了蛇毒又怎么样?反正你对她也没好感!”
花妖暴躁如雷,狂吼道:“什么人都不许伤她,唉,她只许老子弄死,别人害了她,老子要替她报仇!”
这话一出,铁笔书生正中下怀,冷笑道:“你真有这个本领,敢到蛇岛找俞公典那老贼去!”
“俞公典那老贼是谁?咦,是蛇帮,莫非便是蛇帮帮主,火鸦子那小子,嗯,对了,小害人精中的是火鸦散之毒!”花妖自顾喃喃,目光不离雪儿,颜色大变。
耿鹤翔挪前低声道:“尤前辈,花妖和雪儿并无渊源,况此人对女人深恶而痛绝之,怎地一听她被人所害,竟会生这么大的气?”
铁笔书生笑道:“这是迷了心性的人才会有的,大抵那魔头恨女人,是恨从前的情人对他不起,怒积成恨,故对世上一切女人,都视为他的情人,但他虽欲杀绝她们,却不许别人沾手。犹之乎妻子对不起丈夫,做丈夫的在报复,只有自己动动手,绝少假借外人,若外人害了做妻子的,丈夫反会不高兴。丈夫与妻子深仇大恨是一件事,那是家庭内的过节,别人一插手,便变成外人欺侮妻子了!花妖会生这么大的气,全因这点狂性造成!”
耿鹤翔恍然大悟,一仰首,叫道:“你敢找俞公典那老贼报仇?”
陡听一声长笑,笑声凄厉可怖,花妖凶光露目,怪叫道:“火鸦子算是什么东西,老子不看阴阳叟面上,早已荡平了蛇岛,也罢,待老子把你们这个畜牲收拾了,再到蛇岛找火鸦子算账!”
看样子,花妖狂性又待发作,向当前三人攻击,铁笔书生眉头一皱,急叫道:“花老儿,且休动手,待我说去!”
花妖本来已然缓步朝三人跟前走去,闻叫嘎然止步,斜挂脖子,问道:“什么话?快说!”
铁笔书生双眸一转,笑道:“花老儿,你也算是武林中绝顶高手,咱几人不是你的对手,这个你也知道,所以你才要救活所有伤了的人,合力与你一战,但现在放着那小害人精还没救活,你打胜了我们有什么意思!”
他也学着花妖的口吻,叫雪儿做“小害人精”了。花妖想了想道:“你不提起,老子倒忘记了!”
说这话时,花妖颜色已然和缓许多,迷了心性的人,喜怒无常,就是这样一弛一紧。但听铁笔书生又道:“枉你是什么绝世高手,连个中了蛇毒的人也不能医治,还逞什么英雄,到江湖上露脸!”
花妖低首喃喃,自言道:“谁到江湖上露脸,我本来就不是个英雄,要是英雄,自困孤岛做甚?是你们不好,带着两个婆娘到孤岛上来害我,你们不来,我会找你们去?”
陡然间,花妖面有喜色,大声呼道:“你这小畜牲出言无礼,敢小觑老子不会医治蛇毒,我就救活那小害人精一遭给你们瞧去!喂,不许你们走近。”
三人闻言一怔,俱各大喜过望。但见花妖说完了话,头也不回地自顾向岛上峭壁一掠,瞬即已失身影。
赛刁婵愁道:“尤兄弟,耿兄弟,那魔头不救雪儿,却自去了!”
铁笔书生安慰道:“赛前辈休愁,花妖必是去寻什么药物来治那孩子,歇会儿自见端详。”
赛刁婵又道:“趁此魔头不在,咱们就走近去瞧瞧雪儿又何妨!”
耿鹤翔忽道:“别忙,花妖性情乖谬,反复无常,咱走近了如来不及退开,给那魔头看见,反为不妙,对雪儿并无好处。”
这话当真有理,铁笔书生也交口劝道:“赛前辈,不可造次,横竖等待时候不久,花妖必会再回来,且看他来后怎生医治雪儿,再作道理!”
几个人正商量间,蓦地里,半空中一阵绿光闪动,只见花妖,那用树叶蔽体的身影,已如大鹏横空,自空而降,端的去时如风来如电,来回不过顷刻间事。
继而一阵桀桀怪笑,如枭啼鹰鸣,笑声中,听得花妖大声叫道:“谁人敢小觑我不能治蛇毒,小畜牲,老子便治给你看去!”
花妖一下地,众人急拿眼向他一瞥,心下各自一诧。却见花妖左手拿着一个如刚出世的胎儿,右手拿着一把纨扇般大小的野菰,这两样物事,都非解毒之物,花妖却说要救雪儿!
铁笔书生对赛刁婵道:“你说怪不怪,花妖哪里弄来一个胎儿,胎儿难道可救雪儿一命,那大野菰又是何物?”
赛刁婵不言,定睛细瞧半晌,忽面有喜色地低低叫道:“那魔头手里不是什么胎儿,是两样稀世奇珍!”
铁笔书生和耿鹤翔闻言一怔,未及再往下问,已听花妖的声音桀桀怪笑起来,笑声才歇,但只见他,翘首对当前之人叫道:“咦,大害人精,你也晓得老子手里是两样稀世奇珍!”
方才赛刁婵的声音说得极低,花妖一听便给听去,足见其耳目之灵,功力确属登峰造极。
众人正惊疑问,花妖又道:“老子也不怕说实话告诉你,我左手拿着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