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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么呀,说了这么久?我在这儿被蚊子咬了一口。”叶枫上车低头,挽起裤脚,咕哝道,“天,都起了个红包,怪不得好痒。”
没有人接话,她慢慢抬起头,夏奕阳一双深眸漆黑如子夜,眨都不眨地瞪着她。
她不自然地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刘海,“我……想等你一同走的,可秦沛有事,秦阿姨催着他送我,我……只得上了车,到这儿,我说我有东西落在吴叔叔家了,要回去取……”
“是这个吗?”他从后座递给她一个写着“北京广院”的公文袋。
“吴叔叔让你捎给我的?”
他极缓慢地眨了下眼,“不是,是他看到你忘了,正要给你打电话,我主动提出帮他送给你。”
“奕阳……和我生气了吗?”她低下眼帘,从睫毛的缝隙中心虚地看着他。
“生什么气?你去广院进修的事?还是你与吴锋象父女一般的关系?还是秦沛替你完成二百万的广告指标?”他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落寞。
她紧紧咬着唇,沉默地把头转向窗外。
他等了一会,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无力地发动了车。车行过一团漆黑的林荫道,然后拐进一条大路,前方灯火璀璨,明亮如灯的海洋,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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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看不见的距离
一路上,车内异常的沉闷。夜空,云层压得很厚,即使开了窗,仍感到空气非常闷热。叶枫只觉得心中似乎乱成了一片,突然生出一种在人海之中的孤单感、无措感。仿佛第一年在新西兰过春节,身边有同胞,也收到爸妈寄的衣物,音乐响得象震雷,有人在唱,有人在跳,她只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心跪弱得不堪一碰,谁稍微一煽情,她就会泪花纷飞。
“怎么停在这?”车停下了,她朝窗外看了看,发现车停在小区门口。
夏奕阳淡淡地说:“我妹妹的火车还有一个半小时到站,我要去车站接下她。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陡然想起他早晨让她把常用的书和常穿的衣服整理一下搬到他公寓里,要借她的公寓用几天,原来住的人是他妹妹。
“我陪你一块去吧!”她哦了一声,接着努力露出热情的笑意。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腿上那个包,洗好澡后涂点风油精就没事了。”他平静地看着她,语调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不快的情绪,但也不象开心。
她撇了下嘴,点点头,推了车门下来,想告诉他自己这就回去收拾公寓,没等话出口,帕萨特划过一个漂亮的流线旋,已经没入了湍急的车河之中。
她涩然地咬了下唇,在原地怔了会,还是扭头向小超市走去。家里的冰箱早已空了,水果没有,点心也没有,不知道他妹妹的宝宝有没有来,如果来,还得买点小孩子吃的零食。她心里想着,索性什么都买了一点,包括几套洗漱用品和换脚的施鞋。结账时,满满两大袋。提在手中走出超市,她不自觉地咬紧了牙,真的好沉。
外面刮起了风,夹着细蒙蒙的小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很舒适。
电梯口的灯象是坏了,里面漆黑一团,叶枫呼出一口热气,正要摸索着往里走去,右手臂突然感到一轻,手里的纸袋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眼里滑过一丝惊愕,许久,才缓缓地出声打招呼,“嗨!”她把另一个袋子放到地上,“你怎么在这?”
虽然没有灯光,她看不到他的面容,但这温温的气息拂过来,她闭上眼,也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有些记忆,真的是根深蒂固。
“过来看个朋友,听说你也住这个小区,顺便过来看看你。”
她轻轻一笑。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的,他又是听谁说她住在这里的,她一点都不好奇,也没有被人关注的满足感。他们之间已云过风轻,他说什么,她都相信。
“哦,真是不巧,晚上到一个叔叔家吃饭去了。现在时间有点晚,我还要写稿,不然该请你上去喝杯茶的。”她用稀疏淡然的语气下了逐客令,不愿,也不能与他再有牵扯,即使她心里面此时是波翻浪涌,呼吸都象不能平稳。
她想起他们一起度过了四年最美好的时光,想起他雨夜陪她去山下买卫生棉,想起他为了早点见她,坐车去青台,两人陷在泰安县城的一周……一道道画面象闪电般掠过她的脑海。也许那时是真爱过的,那就把一切埋在记忆里吧,不要再翻阅。
心一阵紧涩,口中如嚼苦连。
“工作很辛苦吗?”他听懂她的话中意,却不想理会。
有人走了过来,他自然地拉了她一把,手搁在她的腰间,给人家让出一条道。
她轻轻拂开他的手,往边上挪了一步。
他的手触摸到湿湿的空气,攥了攥,插进了裤袋之中。
“现在已经适应了。”袋子没有扎口,她担心东西滑出来,又把袋子提在手中。
“台里的领导对你好不好?同事们好相处吗?”他如坐在舒适的咖啡厅中,慢条斯语地话家常。
雨慢慢密了起来,雨点打在身后的树叶上,沙沙作响。“边城,我过得非常好!”雨淋湿了发丝,她不自然地甩了甩头发,果断地把另一个纸袋也提在手中,“谢衡你的关心,我要上去了。”
“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他抢过她的袋子,与她一同走进过道。
“什么短信?”电梯显示键的微光映出她的神情淡如远山一般。
“哦!”他深深看她一眼,替她按了电梯。等到电梯门打开,看着她进去,才黯然地点了下头。
电梯门合上前,她看到他转过身去,清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她闭上眼,体力不支地靠向后面的墙壁。
一出电梯,就嗅到一缕淡雅的花香。定睛一看,公寓大门前放着一束马蹄莲,一袋台湾生产的芒果,地上还散落着三四个烟头和几处斑驳的烟灰,他应该在这儿等了她好一会,就为问一句她为什么没回短信?
其实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她有些想笑,嘴角却没成功弯得起来。
他是内敛的人,情人节时,校园对面的一家花店的红玫瑰与香水百合卖成天价。“喜欢一个人放在心里面就行了,让花来表达,好象有点傻。”他不屑为一束花,与一帮男生挤在一起。
“那你就什么也不送我吗?”小女孩子的心总希望在这个浪漫日子做点浪漫的事,才不管傻不傻呢!
他摸摸鼻子,“那你想要什么?”
她叹气,白了他一眼,瞅瞅店里没几束象样的花了,唯独养在水里的马蹄莲非常清新明艳,“就那个吧!”
以后,特殊的日子,他都会送她一束马蹄莲,她也喜欢上了马蹄莲高挑的身姿、若有若无的香气。
还有芒果,她最爱的水果,还得是台湾过来的台芒,在初春时节,贵到没谱,有些水果店中都难得进货,而他总有办法一箱一箱地买来,让她从春天吃到初夏。
回忆象决了堤的洪水,又一次翻涌着袭来。
胸口猝然发紧,疼得没有办法,钥匙对着锁孔对了很久,她才把门打开。
把买来的东西归类好,进冰箱的进冰箱,放洗手间的放洗手间,她新换了床单、枕套。那束马蹄莲,她找了一个玻璃瓶,注上水,插了进去。她又把自己一周要穿的衣服、看的书整理了下,准备搬进夏奕阳的房间时,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她忙打开了门。
夏奕阳一手抱着个孩子,一手提着个大大的行李箱,他后面站着一位与他眉眼有几份相似的女子,双眼瞪得溜圆,愕然地看着她。
“这是我妹妹夏盈月,她是叶枫。”夏奕阳放下行李箱,把孩子换了个肩膀。孩子刚才可能睡着了,这一动,醒了,黑水晶一般的眼瞳围着叶枫转了几圈,突然又羞涩地把头埋进夏奕阳的怀中。
“哥,她是……你朋友?”夏盈月用胳膊肘儿轻轻揣了下夏奕阳,有些激动地胀红了脸。
夏奕阳笑着点了下头,但笑意浅得都让人捕捉不到。
“哥,你也真是的,刚才在路上也不透下风。”夏盈月娇嗔地斜了夏奕阳一眼,忙不迭地对着叶枫笑道,“嫂子,你好,叫我盈月吧!”
叶枫一愣,脸也红了,不太自在地绞着十指,“外面在下雨,没冻着吧!”
“哥有开车呢,哪里淋到雨。”夏盈月悄悄凑到夏奕阳耳边,“大嫂好漂亮呀,我要打电话告诉妈。我来的时候,她还要我让你不要整天想着工作,早点找个对象呢!没想到……嘿嘿,我……喜欢大嫂。”
叶枫的脸越发红着象酡晚霞,目光都不知看向哪好了。
“别站在外面,快进来吧!来,我抱宝宝。”叶枫张开双臂。
“俊俊,别赖在舅舅怀里,快下来,叫舅妈好!”夏盈月从夏奕阳怀里抱下孩子,指着叶枫说道。
孩子咬着手指头,羞羞地低下眼帘。
“不叫也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