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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个高弦音将琴曲引入一串急沓,便如千军万马,在一处迷林中转圈,马蹄如雷,却寻不到路突围,忽,又有一阵悠扬介入,便如一缕阳光,一丝冰泉,给心寒者以抚慰,给干渴者以生命之命……
琴音极具意境,堪称一绝,非一般人可以弹奏。
三个久经沙场、看尽刀光剑影的男人皆目不转身的盯着这个少年,疑惑的看着。
随即的一阵潺潺如低诉的悠然琴音,在无声无息间便抚平了他们心头的浮躁。
待琴曲止,心头便是一片空明。
“你是谁?”
霍楠细细的看着这个单薄少年,感觉这身形似曾相识,便凝眸而问。
少年轻一笑,缓缓站起来,手一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极具江湖气:
“几位请坐,静神定心的品一品香茗吧!殿下有事去了宫里,本公主闲着没事,便想来见见几位……”
“本公主”三字令男人们目光陡然一暴。
“好啊,原来就是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迷的王爷忘了正事。今日我便把你结果了,看你还如何坏王爷的前程,祸我北沧的基业……拿命来……”
马炽最是粗暴,一听这话,心头生怒,唰的拔出剑就扑了上来。
一剑下去,就听得铿的一下,那架好好的琴,便散了架,可那少年却临危不惧,淡一笑,静退一步,瘦腰一仰,就避开了。
紧接着第二剑便已刺来,但听得“小姐,剑……”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马炽手中那柄宝剑已然被一削为二,一柄寒气逼人的铁剑生生就扣在了马炽脖颈上。
“啊?”
霍楠看得一楞一楞的,张大了嘴巴,惊讶之极。
马炽的功夫虽算不上挺好,但是,绝对不俗,怎么没在这个“假小子”手上走上三招,就被拿住了?
这女人怎行这么厉害?
马炽的面子也觉得挂不住,难看的泛起一阵青一阵白的。
“阁下觉得此剑如何?”
少年朗朗而笑,英气的秀眉一挑,举止甚是潇洒。
马炽瞪了一眼,低头只心疼的看着自己相伴十几年的好剑成了烂铁,好久才咬齿闷叫了一声:“好剑!”
不光剑是绝世的,使剑的人,更可称之为绝世无双——三招落败,虽有轻敌的因素在里头,可如果不是对方功夫了得,如何能一击而胜。
“哟,这句赞,可不甘心着呢!”
少年再次笑笑,以一记漂亮的手法收剑归鞘,并将宝剑扔到马炽的手上:
“这把上古的子邪剑,削铁如泥,本公主素来不爱打斗,收着宝剑也没用,不知道马大人爱不爱?若喜欢,便收下使着吧!古来宝剑便是赠英雄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贿赂?”
“非也。只是履行当年一个承诺罢了……
“当年一个承诺?”
马炽皱眉,一边观摩长剑,一边睨目而视:“我们何曾见过?”
他思忖了一下,想来曾经是有人说过要给他觅一把绝世好剑来了,但是,那人早已香消玉殒。
“我住涯之南,君在天之北,放马南向北,相识鬼峰边。篝火映冷光,挥剑斩寒霜。拳击地头蛇,脚毙恶豺狼。君劝驻马就英主,我笑天涯路不同。马炽,出生入死几番磨,敢以性命相托负,你说,我们可曾见过……”
呆了半天的马炽,愣愣的吐出惊骇的三字:“右军师?”
北地时候,明里冷熠是军师,可暗处,所有人都知道,军师有两个,冷断为左军师,右军师便是敢执口骂亲王的那位:君墨问。
霍楠听着又是一惊,越看脸上便露出惊怪之色,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那个人,是他亲眼看着殿下将其封在棺枢里面的——怎么会死而复生了呢?
*****
广袤的云藏原草上有五大部落,沿着母亲河腾桑格尔河,他们分布在河的两岸,并且紧紧的依附的北沧东北方位上。
五大部落分别为喀尔部,古汗部,塔塔部,克伦部,回厥部,其中,以喀尔部最为的强大,金晟的母后采秋就来自喀尔部,其余四部落与喀尔部落世代交好,五部连成一气,为北沧稳守东北大门。
此番沧帝大寿,五大部落或是族长亲自来朝贺,或是派了少主来沧,一是贺寿,二是探看形势,三是来向萧王来讨个说法的。
五大部落于去岁时便与萧王联姻,这些人虽远在边彊上,却也早就听说萧王冷落联姻郡主的事,甚到恼火。
这当中,包括喀尔部的采凝儿,一并遭到了冷待。
萧王与五大部落是姻亲关系,昨日他们来时,萧王没有亲迎,也不曾迎设宴相待,立即便引来了五部族的不满。
今朝傍晚时分,萧王府一改平时的冷清,一下子车水马龙起来,侧妃及夫人们一个花枝招展的打扮了起来,奴仆们紧张的备着晚宴,据说晚上王爷要宴请五部落来客接风致歉。
****
桦园内,韩千桦缓缓的将沉睡的女儿放到床上,才看向身后的女人。
“怎么办?王爷还不曾回来,准是被太后扣在宫里了。古泽族和塔塔族,喀尔部少主,回厥部少主,以及克伦部的使臣皆在嚷嚷,说我们萧王府欺人太甚……请客不见主人来招待,失尽天朝礼仪——姐姐与他们曾有过数面之缘,出去帮衬帮衬说说话调停一番吧!我们另外遣人去请王爷快些回府。要不然,真得罪了这些人,王爷当真就永无翻身之日了。妹妹听说,塔塔部和回厥部还有意要把郡主领回去……”
近中午时分,王爷带着蒂和公主进了王府。
大家都跑去看,却没瞧见公主的模样儿,人家进门的时候,带着面纱,一起进府的还有近百侍卫,严严密密的便将整个东院护了起来。
没一会儿,萧王离府进宫,后,宫中传来了王爷的话,说是要在晚上开宴请五部落的客人,可直至这会儿功夫宾客皆到齐了,依旧不见萧王回府。
这三年来,萧王府的一切事宜,一直由程襄执掌,刚刚她本在外头招呼,可实在敌不住他们的咄咄质问,终落荒而逃。
“我们何必去淌这混水,就算想要淌,也不必我们冲在前头的不是。襄妹妹,既然王爷已经娶了元妃,但凡男主不在,女主自然该出来主持大局,妹妹何不让景叔去请那位蒂和公主出来。”
韩千桦淡一笑,这些人,并不是想来为难王爷的,而是冲蒂和公主而来。
程襄眯眼看着,急躁的心看到韩千桦冷静的表情后忽就沉定了下来,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儿。
太后昨儿个把君熙带进宫绝对别有意图——因为昨晚,太后曾在宫里给五部落来客办了接风宴,然后,紧接着今儿个王爷便有进无出——这表明什么?
程襄懂的,太后看重韩千桦,如今,又只有她为王爷生了女儿,本眼巴巴的想让她做萧王元妃,却被一个半路里杀出来的女人给毁了整个计划。
因为这个女人,萧王稀里糊涂就失势,太后哪肯甘心。
太后是不是想拿那蒂和公主做一番文章?
不管太后是何居心,与她而言,基本上没有利益冲突,当下忙让人吩咐景叔去请元妃去主持大局,一脚把所有事踹开,这萧王府背后还有太后盯着,她自然也就不必多管闲事。
两人就这样坐在园子里静看风云起。
不一会儿外头果然就闹哄哄了起来,程襄忙让人去打探,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一会儿后,奴婢急急回报:
“报……两位主子,那边很奇怪!”
韩千桦正待着结果,忙问:“怎个奇怪法?”
奴婢回话道:
“刚刚,吃酒宴的人,闹起来了,全冲去东院……打着清“王”侧的旗号,说是要把蒂和公主抓起来正法……还嚷着欲趁诏关那边时局不稳,民心动乱之际,重新把城池抢回来……”
程襄心中喀噔了一下,依约明白太后想做什么了,转头时,但看到韩千桦冷一笑,一副一切全在意料之中的神色。
随即又问:“然后呢!他们可曾把人拿住!”
“没有!那蒂和公主好生奇怪,竟让人开直了东院大门,把人全迎了进去。非但没打起来,反而传出了一片齐乐融融的笑声!”
这话终令韩千桦一呆,忙惊怪的问:
“怎么可能?把事情说仔细了……”
“是这样的,刚刚七公主带着驸马来韩继自宫里出来,一起进了东院,奴婢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倒是起了几声争执,然后就听得七公主在里面传出了上酒宴的吩咐,景叔便把酒菜全端到里面去了……再没有闹事儿……”
韩千桦与程襄惊诧之极,对视了一眼,急步往外而去——
东院里果然笑声连绵不绝。
五位郡主皆徘徊在东院门,不得入内,一个个满脸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令原本怒气腾腾的娘家至亲,转眼在那里笑不拢口的吃起酒。
采凝儿犹在门口张望,不明白自己的兄长原本恨不能将这蒂和公主当场毙了,这番儿为何笑的最是爽朗?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