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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还以为我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出国的吧?”
“他没那么说,但我猜是这个意思。”
陆筠托腮出神:“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我们的性格差这么多,当年怎么莫名其妙的成了男女朋友,完全想不通。”
“那时我也挺想不通,”周旭说,“别人看你们是金童玉女,就我觉得你们貌合神离。”
“你是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你跟洪沁才子佳人,又是一个专业的,应该不是貌合神离了吧,怎么也分手了?”
周旭满脸轻描淡写云淡风轻:“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两个人说起旧事来又是没边,罗罗嗦嗦的斗嘴中,别的屋子已经人去楼空。两人对视一眼,如梦初醒的赶去食堂。
食堂里也很热闹,周旭习惯性的朝窗边固定的那桌走过去,却被陆筠拉了一下,示意他看另外一桌。他觉得诧异,正欲开口询问缘由时,钱大华等得不耐烦,拍着桌子叫他们:“好了好了,别卿卿我我了,来坐下。小周啊,坐了一天的车你还没饿吗?”
那桌剩下的两个位子恰好在吴维以对面,落座的一瞬间,陆筠觉得心理疙瘩了一下,浮出一个笑,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对钱大华而言这次回来,最大的收获是带了不少的酒回来。试想一下,藏龙卧虎的水电建设工地,如果连酒都没有,那么开山劈岭、截流筑坝的壮举,似乎会逊色许多。水电人吗,就应该豪爽地喝酒,这才像话。
果然酒一上桌,众人的话就多起来了。
尤其是钱大华。他心情很不错,话比平时更多,说到激动处,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满桌传看。大概照片在他怀里揣的太久,传到陆筠手里时,尚有余温。
照片中的女孩大概十八九岁,穿着医院常见的病号服,坐在草地上,笑得阳光灿烂,她身后高大的白色建筑上的红十字格外明显。钱大华笑眯眯:“我女儿,我走的前一天,也是最后一次化疗后照的。”
吴维以诧异看一眼钱大华,他兴奋的异于平常,也有数了,笑着问:“小敏没事了?”
“是啊,医生说她的治疗很成功,我终于可以放心了,”钱大华满脸都是笑,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快看不到,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吴总啊,想起你那年的话,说得真对。”
吴维以表情愉快:“那我们的打赌,赌约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钱大华笑声惊动云霄,“等咱们一回国就补上。”
陆筠暗自心惊,凝视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除了头发太短皮肤太苍白之外,真是非常甜美可人。她恭维:“钱工,你女儿很漂亮。您夫人一定是个美人。”
钱大华貌似不满的摆手:“小陆,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好看了?”
“哪里哪里,小敏的眼睛很像您呢,温柔和善,睿智聪明。”
这番恰到好处的恭维让钱大华喜笑颜开,哈哈大笑。陆筠照片转交给一旁的两位工程师,又看了一眼周旭;周旭会意,低声解释:“我也是回国的飞机上才知道,钱总的女儿自小就有再生障碍性贫血,这十几年基本上都是在医院长大的。他也不年轻了,自愿来国外工作,都是为了挣钱给女儿治病。”
陆筠心里的复杂感受真是一言难尽。原来这个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样的钱工程师背后也有这么令人扼腕的隐情。为人父母者,无不心力交瘁。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花,原来是周旭拿着一串佛珠在她面前晃动。
陆筠眨眨眼,看着那一颗颗饱满的珠子,问:“这是什么?”
“佛珠啊。”
周旭把佛珠塞到她手里,开始解释来历:“过年的时候去白木寺,求了签,签上说我今年坎坷不顺,我妈吓得要死,就去买了这个保平安,因为开过光,挺不便宜。我想你可能也需要,也给你买了一串。”
陆筠笑得打跌:“求签?这个你也信啊。周旭啊周旭,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无所谓,我妈是说,宁可信其有。而且白木寺的签据说很灵。”
“灵不灵这个事情都是传出来的。真要说灵验话——”陆筠眼珠子一转,做了个自以为很潇洒的捋胡须动作:“来,把你的左手给我,让本大仙给你算算。”
周旭忍着笑,配合着把手伸了出去。
陆筠捏着他的手指,眉毛一挑,从容道来:“每个人手心的掌纹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预示着你这一生需要走过的道路。你的生命线绵长明朗,说明你健康而长寿;你的爱情线支线繁多,说明你桃花运很不错,这里有个结,大概是指你两年之内必定结婚,而且这辈子只结一次婚,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财运很好,你看,这里的四条纹路组成了一个米字,这里还有一个!周旭啊,我以后就靠你吃饭了!”
周旭一边听一边笑。
她说得头头是道,乍一听非常能唬人,于是一桌人都被她吸引过去。一旁的严工也笑着伸手过来:“帮我算算。”
然后事情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她喝了点酒,因为周旭回来心情好转,简直是这几天最愉快的时候,于是说起话起来简直没法刹车,而且她只编好话,虽然没人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依然不妨碍在坐诸人心情大好,气氛活跃到了极点。
吴维以看到她潮红的脸色和笑出来的两个酒窝,视线一转撇到她手攀那串佛珠,今天一天内发生的事情浮上脑海,不由得心思一动,伸左手给她:“帮我算算。”
话音一落,大家开始叫好,他身边的钱大华立刻让出来一个位子。
陆筠不得已,只得去他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指,低下头去看他的手心。这不是她第一次握着他的手,但是却是第一次那么仔细的观察。那是属于男人的一双手,中指食指布满厚厚的老茧,定是多年的写字画图结果。手指修长有力,手掌宽阔,漂亮非常,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握上去。
撇开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开始说:“吴总,你的掌纹很复杂啊。我可能看不太明白。不过感觉上,恩,我只说我的感觉,大概早年坎坷,中年之后就很平顺,事业将有大成。这也是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吧……你的爱情线也不错,比周旭的还要好,简直不能比,不过你说巧不巧,我看,你也是两年之后结婚。”
她一边滔滔不绝的叙述,一边辛苦而努力转动大脑瞎编这些看似正确实则技术含量极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好在在场的大家很给面子的捧场,纷纷说:“两年后结婚?我可是记住了!到时候一定要去喝喜酒。”
吴维以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问她:“你给自己算过没有?”
陆筠得意的摇头:“好歹我也看过几本地摊上的周易和紫薇算经,算人者不自算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头晕又或者是因为气氛太好,又或者是她明丽动人的微笑脸庞,总之,吴维以判断,自己真的是昏了头。可惜领悟到这点时为时已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来而不往非礼也,把你的手给我。我也送你一卜。”
说完之前就开始震惊和后悔。
可随着陆筠那声悦耳如银的“好啊”,她的右手已经递到了眼前。
十九
陆筠没有想到吴维以看着她的掌纹那么久却不发一言。
起初他还是微笑着,示意她用力把手绷直让手心的纹路变得更清晰;不过很快,他的脸陡然变得僵硬,嘴角下压,眉头深锁,笑容消失殆尽。那时一种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表情。震惊、诧异、恐惧、怀疑。好像平地一声惊雷,又或者是夏日暴雨前忽然的天昏地暗。
带着这样的表情,他格外镇定的开口:“很平常,看不出来什么,再把左手给我看看。”
陆筠愣了愣:“什么?一般不都是男左女右吗?”
仿佛是觉得解释是个天大的麻烦事,吴维以干脆抓起她的手,抬头看她:“手心摊平。”
他动作迅速,加上力气罕见的大,她没有反应过来且挣扎不开,当即傻了眼,心脏颤动犹如急弦。在座诸人也没有想到吴维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一个女孩子的手,更没有想到他会流露出这样的阴沉神情。他虽然一句话没说,那个样子,即使是最气恼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察觉到目光探照灯一言聚拢在她和吴维以的身上,陆筠勉强一笑,轻轻挪了挪手腕:“吴总,怎么了?我的命太好了?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吴维以放开她的手腕,久久地凝视她,轻轻动了动唇角,却没有声音出来。他眉毛漆黑修长,眼深如井,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盯着她不语。他眼珠本来就比别人黑,墨如点漆,专注的看人时总让人觉得无法招架。陆筠在心里苦笑,任何一个女孩被他这样看着,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吧。认识他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