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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回响:“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分开了,我跟着爸爸,怎么说呢,我爸爸是个好人,不过喜欢体罚,我经常挨打罚跪;后来爸爸娶了跟阿姨,生了弟弟,弟弟五岁的时候我带他出去玩,我没看好他,他从滑梯上摔下去,摔得很严重,差点活不下来……没有照顾好弟弟,是我的责任,我也不怨他们不喜欢我。后来姑姑看不下去,把我接到了她家。不过现在想起来,我那时也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到现在我也没办法完全释怀,童年的阴影,是真有那么回事的。不过我比较想得开啦。人生还长呢。佛经里有一句话,过去种种,比如昨日死,以后种种,比如今日生。就这么简单吧。”
吴维以沿着踩出来的山路,散步般下了山。工地也就这么大,人数也就这么多,遇到谁都不奇怪,可却没想到,早上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陆筠。有时候,想什么人就看到什么人。
她没有发现他,微微低着头,半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紧紧抿着唇,隐约可见脸颊边浅浅酒窝;她背着装图纸的画筒,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走在路上,脸上有明显的憔悴和疲劳的痕迹,显得心事重重。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本来她的名字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把声音掐回嗓子里,放弃了和她打招呼的念头。
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两个人正常的交谈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她朝试验场的方向去了,明媚的晨光中,背影看上去如此削瘦,比起她来的时候似乎更加单薄。
沉默的在原地站了片刻,他终于抬起脚,也朝试验场踱步过去。每个角落都是寂静的,看来,还是以往那样,总是他们最早到试验场。他瞥到其中一扇虚掩的门,然后像往常一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埋首于似乎永远看不完的资料堆里。
有人轻轻叩门。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除了陆筠不会有别人了。抬头一看,果然是她。她抱着卷图纸和电脑笔记本,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什么笑容,面色异常的坦然镇定。
吴维以点头:“进来。”
她进屋后就把手里的图纸递给他,两人一起把桌上的图纸展开,用镇纸压住四角;打开电脑,调出计算软件,才说话:“吴总,这是挡水拱坝和闸门结构的图纸。周旭走的时候把资料都交给我了,这几天我看了看图纸,用相关函数计算了一下泻洪时水流的振动对阀门和坝体产生的危害。基本上和周旭的结果差不多,不过还是有点小问题。”
因为江河水流速度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实际上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提出成熟而有效的计算水流的振动效益和评估其安全性的有效方法。现在通常根据经验公式计算分析和模型的试验结果一起考虑。吴维以看她一眼:“说下去。”
陆筠打开电脑,指着三维图形说:“因为坝体的基础岩性不太均匀,不能做均质处理,我把压力系数的数据细化了一点点,最后的结果,压力、压强、位移,都比周旭的数据稍微高了那么一点,也许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想,泻流引发振动是持之以恒的,跟地震不一样,设计上应该留一点余地。”
她平板而流畅的说出这番话,吴维以闻言眉心一紧,仔细研究着的计算流程,拿笔算了算,抬头看她,处变不惊的开口:“很好的发现,既然提出了问题,那应该也想好了解决办法。”
陆筠一默:“这个,还没有。”
“计算的时候考虑了阀门的钢材结构吗?”
陆筠给他问得一怔,下意识的去看书桌后的那个人,不可避免的目光相撞看到他眼睛里去,仿佛被滚烫的水烫倒一样,目光一瞬间就从他的脸上滑倒了大衣的第二颗扣子处:“……没有,我……忘记了。不过我想,就算改动,也变化不大。”后半句的底气较足,像是在努力挽回一点什么。
本来讨论工程上事情时吴维以从不会分心,可陆筠那躲闪的目光和语气让他有了短暂的迷惑。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让自己用工程技术人员的大脑去思考问题:“你再算一下,试试把阀门加厚一点,能不能抵消那个变量。”
一直以来,他的建议总是最中肯和有效的。陆筠点头:“好,我下午把数据和图纸交给你。”
然后两人就没了声音。屋子安静得让人觉得空荡,好像连空气都学会了沉思。
水利工程中图纸的小修,方案的些微调整都是司空见惯,以前类似的话题两人也进行了无数次,没有哪一次像今天的气氛这么诡异。
吴维以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于是就问:“昨天,你一晚上没睡觉就在算挡水坝的振动模式?”
陆筠正在收拾图纸和笔记本。动作不快,可吴维以分明看到,卷起图纸的时候,她的手分明在微微发抖。
“……差不多。”
“不用急,今天先休息,本来也放假了。明天再给我。”
“你不也在忙吗,”陆筠闪出个笑,“我没关系的。”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大步离开。吴维以走到窗边,只见淡淡晨曦照亮了屋外的树梢,窄窄的水面映出一江朝霞。
十七
导流洞身里一片昏暗。虽然洞壁上安装了灯,但灯光也只能照亮很小的范围,隐约可见洞壁洞顶上沉积岩的凹凸不平。洞壁些微反射着光芒,看上去仿佛有些湿漉漉的潮意。吴维以每次进洞都会仔细的检查岩壁的裂缝,这次也不例外,他几乎以走三步一停的速度观洞内的情况。
幽暗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明暗分明,轮廓分明,侧看五官依然完美到无可挑剔。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看不清楚,只有分外闪亮。他仔细认真的神情看得陆筠忍不住一怔,匆匆别过头去,听到跟在一旁的负责导流洞开挖的监理严工程师开口:“吴总,断层的影响,这一代地下水活动频繁,西北风恰好正对洞口,混凝土风干收缩的情况比较严重,出现了裂缝。”
吴维以的视线那条明显的裂缝上移开,转而看着说话人:“解决办法?”
“正在准备灌浆材料。一会回去后我把相关资料给你送过去,”严工程师手在空中一比划,“好在只有最初开挖的这不到一百米出现了裂缝,后面的我们有了经验,没有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吴维以点头,朝洞内更深处走去。其他人自然立刻跟上。
自除夕那天后,这两三天的时间陆筠都不敢正面看他,就算不得不跟他接触时,也不看他的脸,不跟他目光对视。仿佛这样,除夕晚上的事情就不曾发生过。
想起这些事,陆筠就克制不住的心不在焉,落到了最后,差点连前方开过来的运输车都没有看到。看到的时候车子距离她只有几米远的距离,庞大的车身让整个洞显得无比狭窄,雪亮的车灯光芒惊得她连连后退两步,紧贴洞壁,睁大眼睛看着高大的运输车慢吞吞在她身边刹住。
刺耳的刹车声让她产生一种山洞惊魂的错觉。下意识紧张地朝前看,果然,包括吴维以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注视她,神色都不分明;司机大叔从车窗里探出头,表情紧张的大声问:“没事吧?”
陆筠大力地摇头,欠身道歉:“是我的错。刚刚没有注意到车子过来。”
司机大叔松了口气,启动了汽车;车子消失之后,陆筠拘谨的笑了笑,不知道对着谁艰难的开口:“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她声音嗫嚅,有如犯错的小学生。今天一早,严工程师就发现她异于平常,平时那么认真的小姑娘今天似乎不在工作状态,一直沉默着,显得若有所思。
他庆幸不已:“还好洞子里车开得慢。”
“谢谢严工。我一定会注意。”
严工程师又转头去看吴维以,陆筠是他手下的人,训斥也好安慰也好教育也罢他都应该表个态。他锁着眉头,目光在她身上一停,声音低沉:“没事就好。回去把《安全手册》第三章再看一遍。”
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一如既往的严峻和不留情面,是他一直以来的作风。陆筠恨不得像神鬼故事的茅山道士一样会学会穿墙术好钻进山里去躲起来。半晌才挤出来一句“我明白了”。
经过此时事件,陆筠再不敢分心,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状态,随时都可以背出资料中关于施工导流的所有的相关数据。
导流洞的洞身开挖过程已经完成大半,四百余米的距离很快到了尽头。随着进洞的深入,洞内的高度越来越矮,空气的质量也变得糟糕起来。待走到施工开挖处时,十分前小时前爆破时引起沙粒尘埃正在四下弥漫,竟不知道是呼吸的沙粒还是空气了。
陆筠艰难的开口:“严工,风机什么时候可以安好?”
因为机械的运转,噪音和回音也一样的惊人。基本上交谈都要用吼。严工程师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