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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伫足,转过身来。自己正好来到路灯正下方,引户一惊,差点停不下来,连忙弓身站住。他知道自己的脸孔已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有什么事吗?看你好像一直跟着我。”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简直像在问路似的,语气非常从容。引户顿时哑口无言。对方好整以暇的态度中,似乎带有某种逼人的气势。
那天上午,当雇主指着这个从西荻洼某栋公寓走出的男人命他下手时,其实引户有种莫名的抗拒感。那个男人带着某种阴影,就像看到脱鞘而出的武士刀一样令他毛骨悚然,他直觉对方是个狠角色。现在再次回想起当时的印象,引户不禁紧张起来:“事情倒是没有,只是想扁你一顿。”
他努力虚张声势地回答,对方在路灯下迅速浮现一抹冷笑。
“那你何不试试看。”男人轻蔑地说。
引户的自尊受损,不禁勃然大怒。这家伙也不想想看是在跟谁说话!好,老子马上就让你好好弄清楚。
“那么,就到那儿试试吧。”
引户压抑着怒气说,抬起下颚朝路旁空地一撇,那似乎是一块田地整建而成的住宅用地。只见四处布满石头和杂草,是块平坦的空地。引户右手往围着有剌铁丝的栅栏一搭,就像飞过绳子跃上拳击擂台般,顺势一跃而过。
那个男人脱下大衣往栅栏的支柱一挂,也钻过铁丝缓缓朝空地走来。引户一边安抚亢奋的心情,一边逐渐后退,心想离道路和路灯越远越好。鞋子碰到的土比想象中硬,就立足点来说还不坏。
引户一直退到空地与道路反方向那头的底端,背后是裸露出岩层的山崖,路灯几乎完全照不到,这是最适合打架的场所。他脱下皮夹克,往远处一扔,做个深呼吸,双拳握紧在颚下摆好架势。
男人见状便说:“你是被淘汰的拳击手?”
“你应该说我是成功转型的拳击手。怎么,怕了吗?”
男人没回答,脱下格纹西装外套,对折之后静静放在地上。即便是黑夜,对方的衬衫在引户的视野中依然白得耀眼。男人把腰一抬,同样举拳摆出架势。在引户看来,男人的架势漏洞百出,别说是拳击了,对方显然连空手道都不会。
引户一边轻踩着拳击步法之一的侧边滑步,一边渐渐拉近距离。男人虽然配合着引户的动作晃动身体,却不打算移动双脚。引户微微皱眉,明知他打过拳击,这个男人不仅没吓跑,甚且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这令他突然感到不安。对方身上该不会是有刀吧?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怕,在曾为拳击手的引户眼中,一个外行人挥刀的速度再快也快不到哪去。如果是枪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是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枪。
引户轻轻挥出左拳,试探对方如何出招。男人没上当,只是轻抬左肘挡住。对于难得如此过分小心的自己,引户暗自忿忿咋舌。雇主向来不透露对象的底细,对此他既无不安也从不怀疑,自己只要好好教训雇主指定的对象就行了,其它的事用不着多管。然而这次雇主特地交代了两件事。其一,在不能把人打死的情况下,要让对方三、四周都下不了床,狠狠教训对方一顿。其二,记得要取走皮夹,假装成抢劫或是暴力扒窃。
引户挥除杂念,面向对方频频踩着垫步。只要先在对方脸上连挥个十拳,想必对方会意识不清脚步踉跄,接着再朝对方的肚子饱以铁拳,等到对方无力反抗后,再慢慢收拾就行了。如果打碎膝关节,应该会好一阵子没法走路吧。
引户正想逼近时,男人的左臂突然画个弧形朝他脸部袭来,虽然这拳出乎意料的快速,引户还是轻而易举地架住,同时挥出左拳,想给男人门户洞开的下颚一记反击。霎时,看似失去重心的男人右臂顺势一弹,和引户的左臂交叉击来。引户正觉得这拳有种不自然的手感之际,眼睛已受到莫名地冲击令他踉跄退后。尖锐的痛楚使引户不禁叫出声,被土块打中了——当他醒悟时已然太迟。引户的肚子被狠狠踹中,整个人向后飞出去,宛如五脏六腑都被扯断的疼痛令他差点窒息,身体弓得像虾米一样满地打滚,遭受奇袭的惊愕和愤怒逼得他怒目欲狂。
还来不及喘口气,对方的鞋尖已陷入引户身体,这一脚简直就像葬仪社员工钉棺材般,既准又狠。引户弓起身体,好不容易才护住心窝和下体,仿佛坠落插满竹枪的陷阱似地激痛与恐惧袭来,他差点就要昏厥过去。正当他感到攻击停止而安心地放松身体之际,对方仿佛算准了似的,侧腹又挨了一记。他不顾羞耻地放声哀嚎,泪水汩汩而出,咬紧的牙缝之间流出带着血腥味的胃液。
引户趴在地上,后颈被男人狠狠踩住,这种屈辱,令引户回想起当年迫使自己引退的那个新人拳击手的强烈一击——自己就是被那一拳打下擂台,就此沉入人生的泥沼。
但是此际令引户遭到这种下场的男人并非拳击手,虽说事出意外令他措手不及,但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外行人打得这么惨。当男人把外套放在地上时,他早该料到对方会趁机抓起一把土。
“是谁派你来的?”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引户没回答,悄悄睁开眼。余痛未消,但泥土已随着眼泪一起流出,远处的路灯光芒入眼朦胧,体内又热又痛。他试着轻轻扭动手脚关节处,看来并未骨折。
“是丰明企业雇你来的?”
引户愣了一下还是没回答,就算撕了他的嘴也不能说出雇主名字,那不是颜面问题,而是他一旦说出肯定会危及性命。
“皮夹拿出来给我看。”
男人以冷硬的语调继续说。引户的脖子仍被踩着,左手伸进裤子口袋,但他早知道里面什么也没装:他伸出空着的左手,接着又把右手伸进另一侧的口袋摸索,然后保持那个姿势说:“在皮夹克的口袋里。”
皮夹里只有两万圆现金,没有任何足以暴露身分的东西。对方鞋子从脖子上一举起,引户便一骨碌翻身仰躺,在口袋里暗自将黄铜指套戴上。至今他对自己仍有莫名的自傲,所以很少用上这玩意儿,但在目前的状态下,赤手空拳他没把握能赢。第一拳就得重击对方,否则便会失去反击的机会。
男人检查完他的夹克后又走回来,小心翼翼地站在引户的头旁。
“你不回答,我就继续往你的头上踹。我可要提醒你,我念大学时是足球队的,到时你的脑袋分家我可不管喔。”
引户直觉感到男人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千万不要,我说就是了。”他故意紧憋着喉咙说话。
“我听不见。你说清楚一点。”
“我发不出声音。”
引户含泪的双眼微微睁开,仰望男人凑近的脸庞,远处路灯的灯光隐约映现。那张脸陡然逼近,引户身体一僵,他知道男人正弯腰俯身在自己上方。就在同时,引户将力量汇集右臂,朝着上方挥出套有黄铜指套的拳头。命中了,霎时间他这么认为,但手臂传来的并非命中的触感,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挡开的反作用力。看来对方比他预期的更难缠。
引户低吼,扭转身体企图再次出击。男人猛然抓住他的右腕,仿佛被皮鞭捆住似的,男人的力气大得吓人。引户叫出声来,左手在地面乱抓,其实他根本无暇冷静盘算要用同一招回敬对方,但却在下意识中把左手抓起的泥土掷向男人脸上。
命中了。男人仰身一躲,引户被抓住的手腕松开了。引户缩回右腕,猛力跳起,虽然全身上下到处都感到强烈的剧痛,但他已无暇顾及。男人捂着脸,正往后退。就是现在!错过现在就没机会了。引户双腿虽疼痛仍奋力举步上前,瞄准男人的太阳穴一拳把黄铜指套砸去。正忙着拍落眼中泥土的男人可能是察觉到动静吧,抬起左肘去挡引户的拳头,但坚硬的黄铜指套打碎了男人的手腕,力量扑了个空,男人不由得单膝跪倒,引户原本要打向对方身体的左勾拳遂击中了男人胸口。男人往后翻倒,但顺势翻个跟斗又站了起来。
引户又往前踏上一步,黄铜指套朝弓着腰的男人脸颊击去。正中目标。男人翻了个大跟斗滚倒地面,引户恢复从容,一边耸肩喘息一边俯视男人。以往被这种黄铜指套正中脸部的人,没有一个还站得起来。男人在地上像毛毛虫般挣扎,终于以俯趴的姿势一点一点地屈膝爬起。引户看了大惊失色,慌张之下本想朝男人的侧腹踢去,但他念头一转,定睛旁观男人的行动。他差点就要对自己的拳头失去自信了。
等到男人摇摇欲坠地站起,引户瞄准腹部挥拳将黄铜指套击去。男人猛地弓身倒地,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男人如此痛苦挣扎了好一会儿,过了三十秒后,他又俯身趴着,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