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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长英既倒,黑云鬼啸霎时消失尽净。辛同摇晃着走向倒在地上的评判,“这胜利来之不易,他奶奶地累死老子了,老子要赶紧找个地方好生将养一番才成。”
将俯卧于地的评判翻过身来,辛同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张双目陷做两个黑洞、只剩下薄薄一层皮的脸就是那那原本有些略胖的评判吗?“苍蝇马只是搂抱了一下,居然就将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变做了骷髅头……这家伙若不是给魔灵夺了舍,老子以后不叫辛同,叫同辛!”
一声厉叫突然在辛同身后响起,听那叫声的来处,正是马长英仰卧之地。先前似乎已经无力行走的辛同居然在一眨眼的工夫便窜出了五六丈,将天殛怒雷刀操在手里转过身,登时目瞪口呆。
马长英的头上竟然再次雾气氤氲,就在辛同准备强行再发一记戮魂雷的瞬间,迷漫的烟雾蓦然向外荡开,一个尺半高矮、周身黑烟缭绕的婴孩自马长英头顶的泥丸处钻了出来,闪电般射向高空,刹那远去。
这一刻,辛同手中的天殛怒雷刀如有灵性般剧烈挣动,异鸣不止。
一个充满了愤恨怨毒的声音遥遥传来,“辛无歧,本座定要你全家神魂俱灭!”
第七章刺杀(上)
评判已死,辛同只有用天殛怒雷刀强行破开三重法阵,前行不远,便碰到踉跄奔来的马明全。
看到辛同,老泪横垂的马明全立时止住悲声,面容扭曲,双目喷火,抡起胳膊一耳光狠抽了过去。
辛同真气向外一振,将马明全的右手定在半空,目中厉芒一闪,愠声道:“马国丈,请你自重……看在你身为人父的情面上,老子不同你计较。若你老眼未花,应该见到魔灵从你儿子头顶逸出的那一幕。他给魔灵夺舍,早已经算不得你的儿子了。现在那魔灵被老子驱出,你快些找位高人来,你儿子也许还有救。”
回到七巧守心阁的凉棚,见孙大墨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高大全正在温言相劝。自从那天辛同轻松破去囚神大阵,高大全便主动与辛同等人结交,几天下来已经甚是熟稔。
辛同昂首挺胸、步履如常地走了进去,小草也在棚内,伤势即使再严重一倍,这面子也是绝不能丢的。“黑塔,输了?”
“输了,那家伙是上次露白屁股的那两个比法者其中的一个。”孙大墨忽然大笑道:“哇哈哈哈,那家伙虽然赢了俺老黑,不过俺老黑可也没让他白赢,哈哈,俺又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让他又露了一次白屁股……可惜的是,没机会让另外两个家伙在众目甚么甚么下露出大白屁股了……唉……”众人为之绝倒。
黄昏渐近,一天的比法又要结束了。一个下颌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三分的人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尖着嗓子道:“你们,谁是辛无歧呀?”
辛同还未答话,孙大墨已经接口问道:“咦?小师叔,这是个甚么人?说起话来声音怎么这般古怪?男不男女不女的。”
辛同虽然以前从未见到过传说中的太监,但从此人的衣着服饰一看便知。眼见那人“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辛同急忙迎上前去,问道:“这位公公,在下便是辛无歧,公公有甚么要事?”
“圣上召见,你,跟着杂家来。”那人气哼哼地说罢,又恶狠狠地瞪了孙大墨一眼,拂袖而去。
“公公且慢,不知皇上何事召见在下?”辛同并未依言前行,忖道:“难道是因为老子打败了他的小舅子,威德帝心里不爽,要找老子的晦气不成?”
那太监回过头来,甚是不耐烦地叫道:“哪来这么多废……”被辛同双目一瞪,硬生生地将那个“话”字咽回肚里,换做一付苦兮兮的嘴脸,道:“俺的活祖宗唉,圣上为何召您老人家,怎么会向俺这么一个小太监讲呢?您老就和小的走这么一趟吧,要不然,小的一定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心中叫苦不迭,暗骂那黑大个把自己气昏了头,让自己居然忘了这些神通广大的修行中人是不能招惹的。
辛同此时的目光何等凌厉?这一瞪眼当真有雷轰电闪之威,自非这凡尘世间的一个太监所能承受得了。见那太监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下不由一软,转念想及向这样一个太监施威似乎有失身份,当下尽量收敛双目中的神光,温声道:“前面引路吧。”回身向孙大墨交待了几句,便随着那太监去了。
养心殿内,威德帝高坐于丹墀台上,龙目生威,面无表情地看着昂然立于殿中的辛同,一柱香过后仍是一语不发。丹墀台下,马明全看向辛同的目光中满是怨毒。
“他奶奶地,打了小的冒出老的,看这架势,威德帝这作姐夫的,是要给那只苍蝇小舅子出气啊……难道想让老子自残谢罪不成?老子又有甚么罪了?”辛同神态镇定,心头却不住打鼓,思绪纷沓间竟有些忐忑起来。
辛同自幼便胆子奇大,要不然也不会被酒泉村的父老乡亲称做“比猛兽还猛的辛猛人”了;及至服下生死同位丹、起死回生踏入修行界后,得窥天地玄机,见识过诸多不可思议的奇人奇事,兼且修炼日久,元神更坚凝得世罕其匹,纵使面对烟雨、哈默这两位神威莫测的绝世高人,辛同也从未生出恐慌之意,何以这凡间的一介帝王,竟会让自己心头不安呢?
辛同正自胡思乱想,威德帝从龙椅上站起,缓缓行下丹墀,沉声道:“辛侠士可知,朕因何将请侠士到此?”威德帝说话声音不高,语气亦甚是平和,神情中更未见严厉,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气度,如高山仰止,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钦服之意。
“一代帝王,原也非同一般人等!”辛同心中暗赞,朗声道:“圣上召草民前来,可是因为草民将国舅马长英体内的魔灵驱出,意欲嘉奖草民?其实大可不必,魔灵夺舍,乃是人神共愤之事,人人得而诛之,草民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换作任何人,均会如此,圣上不必为此介怀。”心下却道:“管他是甚么意思,老子先把这顶帽子扣上再说!”
威德帝龙目中神光一闪,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掠过,道:“虎父果然无犬子。朕,正有此意……”
“皇上,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马明全猛地跪倒在地,也不等威德帝将话讲完,大哭道:“英儿……英儿人事不省,太医说……说英儿很有可能永远也不醒不过来了……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皇上啊,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威德帝面色青黑,负手踱了数步,仰首望向殿顶,默然不语。一时间,雄伟壮丽、庄严肃穆的养心殿内,只闻马明全的哭闹之音。
两个太监躬着腰从侧门行入大殿,甚是小心地将形状或如仙鹤、或如宝象的香炉中将要燃尽的檀香换下,又重新点燃了数根,立时烟气缕缕,腾绕于宽阔的大殿之中。
直至那两个太监躬身退下,马明全仍是大哭不止。辛同心中奇怪无比,不解马明全何以会有此等反应?独子长睡不醒,固然为人生一大惨事,但以其身份、地位、经历等诸多因素,纵使独子丧生也不应如此吧?这马明全由知县而知府进而布政使,现今官至极品,这官是怎么当过来的?
辛同这边厢不解,威德帝那边厢震怒,马明全这等表现,实是太也令人失望!威德帝双眉一挑,便待发怒,转眼见到那自侧门行来的女子,已到嘴边的怒叱硬生生地止住了。
辛同一直留意着威德帝,此刻见其神色微变,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是看了那女子一眼,辛同竟在心底生出宁肯自己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呵护她的周全、宁肯自己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达成她的心愿的想法。
那是一个纤秀柔弱得令人心为之痛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袭轻柔得有如天上云朵的雪白丝衣,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圈淡淡的光晕,在氤氲的轻烟中踏着细步袅袅行来,如同一阵柔柔的轻风拂过静静的水面,让人在内心深处泛起阵阵的涟漪……这女子,单只是行走的姿势便给人以温柔婉约到了极点的感觉;若是从五官相貌来看,这女子算不得绝色,脸形略长,额头稍突,两只眼睛也略嫌小了一些,但是衬以其白晳得宛若皎月清辉的肤色、带着丝丝轻愁的眉宇、含着缕缕薄怨的怯怯眼波,却显得如此的令人怜惜,让人忍不住便想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呵护……
马明全见到这女子出现,哭声一顿,随即如丧考妣,大放悲声,道:“玉儿……贵妃娘娘,你弟弟他……他好惨啊……”
辛同闻言一惊,这妖媚得勾人魂魄的女子,竟然是马长英的姐姐马玉儿!
那女子行到威德帝身前,盈盈拜下,道:“臣妾拜见皇上。”声音柔柔糯糯,一如其人,说不出的柔婉动人。
辛同热血翻涌,心头大呼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