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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宣贞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就白了。游仙儿忙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难过,天底下除了我们家元胤外,还有好男人的!我原本也打算让你做他的侍妾,可眼下看来,他是不会答应的。”
“是因为那个梁姑娘吗?”
“这他倒没提过。若他真有了喜欢的,自然会带回府来。宣贞,你也别再痴心一片地等着元胤回心转意了,另寻个中意的嫁了吧!”
唐宣贞紧咬着嘴唇,死死地低着头,眼泪都泛了出来。游仙儿心有不忍,递上一杯茶道:“感情之事,勉强不来啊!元胤的性子很倔,又是个死心眼,很难说服他的。即便是说服了他,他又不喜欢你,倘若像对待镜台那样对待你,你可愿意?你还不如另外再寻一个来得妥当!”
“游姐姐,”唐宣贞抬起含泪的眼眸问道,“您为何不再嫁了?”
“我?早没那个打算了。除了雀灵的父亲,我想我此生很难再碰到比他好的了。”
“于我而言,我想我此生也再难遇着比王爷更好的了。”
“你又何苦呢?”游仙儿摇头道。
“那嫁妆我是不会要的。王爷对容姐姐有愧疚,那自当是还情于容姐姐,我不该受半分毫。至于我的婚事,您也不用再张罗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其匆匆寻个不个中意的嫁了,往后落下一肚子埋怨,倒不如一个人清清爽爽地过着,谁也不埋怨谁。”唐宣贞说完低头抹了抹泪珠子,抽泣了几声。
“难不成你还想做姑子?”
“游姐姐不是还想回寺里去吗?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好歹得把您的大恩报了吧?我的婚事请您往后也别再提了,若是有人说三道四,我便索性剪了这一头发,再做姑子的打扮,陪着您一块儿说说佛经也好。”
游仙儿忙道:“那可使不得!你这一头头发好容易才长了出来,再剃掉就罪过了!好,你的婚事暂时不提了,等你哪天想明白了我们再说。你住在这王府里,没人敢说三道四的,你只管放心好了。不过我也得劝你,心思敞开些,这世上不止我们家元胤一个男人呢!”
“我明白。”
游仙儿安慰了唐宣贞好一阵子,这才放了她去。她走了之后,冬儿进来问道:“宣贞小姐怎么了?”
“伤心呗!”
“因为王爷?”
“可不是?唉!”游仙儿摇头道,“元胤始终还是不收她,可她却一心都在元胤身上,这叫什么事啊?”
“难不成真有个梁姑娘?”
这话提醒了游仙儿,她眼睛一亮,问冬儿道:“元胤是跟昭荀一块儿回来的吧?再没旁人?”
“我问过了,王爷先脚回府,昭荀大人后脚才到。若是真有个那什么梁姑娘,王爷又喜欢得紧,为什么不带回来呢?”
“是啊,那就奇了个怪了!以元胤的脾性,他没道理不带回来啊?罢了,这事暂且搁着,我去瞧瞧雀灵才是。那孩子跟我似的,头胎吐个半死呢!”
夜幕降临时,西院的药庐内,昭荀端着饭菜给乔鸢送去了。乔鸢仍旧被关在药庐后面的一间房内。昭荀打开门时,她正坐在窗前的书桌边,用手撑着脑袋,面前是一本昭荀给她的医书,只是人早已熟睡过去了。
昭荀见她睡了,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托盘,走到她身边将医书收了起来。她没有任何惊醒,吐息均匀,睡姿安静,近近地看着像一朵半开未开的蓝白色扁兰花。
昭荀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见乔鸢这样的姑娘。在四个判官里,冰残因为庄允娴对感情早没兴趣,而琥珀和雀灵又是从小的青梅竹马,相对而言的他倒是很中庸,没有太过惨痛的感情经历,也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人等着他,只是想能遇见便遇见,未能遇见便不强求。
直到三年前,攻打青川牧场的那一回,他遇见了乔鸢。那晚,整个青川牧场是一片火海,幽王府胜券在握,将余下的牧场残党逼得退无可退。就在此时,青月堂的人马赶到,紧接着又是一阵厮杀。
在混战中,他发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一个会放银针的姑娘。凭经验,他知道这姑娘跟他一样,多半都是懂医的。混战结束后,青月堂救走了青海平和云锦铃等人。当他一一检查被乔鸢伤过的人时,他发现乔鸢每一针都没有下死手,都有所保留,这不该是一个青月堂女杀手会干出来的事。他对乔鸢的好奇有此开始了。
或许是看得太入神了,昭荀手里的书滑落而下,惊醒了乔鸢。乔鸢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昭荀一眼,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只是收回了手,问道:“有事吗?”
“你肚子不饿吗?”昭荀捡起书笑问道。
“哦,”乔鸢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外,“原来已经天黑了。”
“你睡了多久了?”
乔鸢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些许的无奈道:“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如何?没分别,对吧?”
这话说得昭荀有些难堪。能把她关在自己的药庐里,已经是昭荀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安排。自家主子一再让步,使他没好再要求更多了。
乔鸢似乎察觉到了他那一丝尴尬的表情,淡淡一笑道:“不是说吃晚饭了吗?我倒真是饿了。”
“那赶紧吃吧!”
乔鸢坐到桌边,拿起筷子看了一眼笑道:“幽王府的饭菜还真让我怀念呢!比我们青月堂的要好多了。”
“应该都是你喜欢吃的。”昭荀其实想说,不是你喜欢吃的都不会送来的。乔鸢上回被关在这儿的时候,昭荀早就摸透了她的喜好。
“嗯,都是呢!”乔鸢很随意地往嘴里送着菜。
昭荀坐下凝视她片刻后问道:“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饭菜里有没有下毒?似乎没必要问,不是吗?”乔鸢对他莞尔一笑道,“若是这点都察觉不到,我真有点对不住我师父了。你不必觉得歉疚,本就该如此。你若不对我下毒,又怎么能关我这么久?”
昭荀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若是有一天我也被你们青月堂所擒,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
乔鸢的筷子停了一下,抬起双眸看了昭荀一眼,有点迟疑地道:“会。”
“那我能给你提个要求吗?”
“说吧!”
“若真有那么一天,别给我下那些不痛不痒的毒,索性来一瓶最毒的毒药,给我个痛快,可好?只当是报答我在幽王府里对你的款待了。”
乔鸢伸出去的筷子又收了回来,表情疑惑地看着昭荀。昭荀温雅一笑道:“这话让你吃不下饭了?那我不说了,你吃饭吧!”
“那你呢?”乔鸢忽然问道:“与其给我下这种能令人浑身无力的毒,倒不如让我也来个痛快?”
“我有给你一个痛快了断的理由吗?”昭荀回头笑问道,“似乎我并没受过你任何恩惠,对吧?”
“不如先容我再欠个恩惠,下辈子还你?”
“下辈子?我不信来生的,我怕你下辈子压根儿不认识我了,到时候我找谁去?吃饭吧!”
乔鸢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默默地低头继续吃饭。和上回一样,昭荀要没事就会陪着她把饭吃完才会离开。这时,昭荀从带来的一个锦盒里取出一柄团扇,玉柄制的,薄如细丝的扇面绣着芙蓉锦鲤图,甚是好看。
昭荀递到乔鸢跟前时,乔鸢小吃了一惊。她并不吃惊昭荀会送东西给她,什么银针医书之类的昭荀也送过她几回,只是像这么精致的团扇倒还是头一回。昭荀虽是幽王府的人,但平日里甚是朴素。
“这是……”乔鸢接过团扇看了看,“给我的?”
“你收着吧,”昭荀脸上透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合用。”
“太贵重了吧?你买的?”乔鸢不太相信昭荀会花大价钱买这么一柄玉柄团扇给她。要说是买了一颗千年人参,兴许她会信。
“算吧。”
“什么叫算啊?别人给你的?”
昭荀忙摆手道:“真是我自己买的!别人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再转送给你。你就别问了,收着用就是了。”
乔鸢笑了笑,手腕轻摇,一阵香风袭面。扇面轻,玉柄凉,是把上好的团扇,多半得四五十两。她含笑问道:“多少银子买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乔鸢看着那团扇说道:“横竖总觉着不像是你能买的东西。”
昭荀一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向来都喜欢买医书草药,银针器具之类的,何曾见你买过这女儿家用的团扇呢?不便宜吧?少说也该值个四五十两,我猜对了吗?”乔鸢抬起眼眸冲昭荀温婉一笑。
这笑容让昭荀瞬间看呆了。不做杀手时的乔鸢美极了,就像从某张私家珍藏的画轴里走出来的小家碧玉一般,又特别是她摇着那团扇,更添了几分温婉秀气。
四目相对时,乔鸢也顿了一下,忽然觉着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仿佛自己很了解昭荀似的。她脸颊微微潮红,放下团扇,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