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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的气息完全没了踪影,年轻的皇后对着她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玛格丽特。”
“嗯,皇后陛下。现在,陛下精神还好吗?”
“他还好,听到您来了,正等着您进去。”皇后微微让开,“请您进去吧,陛下还有很多话想和您说。”
不知为何,何欣心里有点发虚,不禁用眼角在人群里扫了一下,看到卡谬和兰开斯特公爵都在,卡兰索伯爵带着若干教团的人把守着唯一的入口,而巴里莫尔大公正在小声的和威尔顿大公以及坎伯兰大公交谈,心下稍安,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牢牢把握着优势。于是微微向着皇后点了点头,侧身走进了光线阴暗的卧室。
也许是出于心理原因,何欣总觉得这件华丽的卧室里充斥着一股血腥气,好不容易才让眼睛适应了阴暗的光线,看到斜倚在四柱大床那一堆靠垫里的皇帝,何欣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临行前气色还好的皇帝,转眼间看起来和僵尸没什么区别。脸色蜡黄,嘴唇泛青,眼睛下面两个可怕的黑眼圈,明显失血过多的征兆。看着他紧闭眼睛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的样子,好像每呼出一口气,身体里的生命也随之流逝。
何欣小心翼翼的走进,轻声呼唤:“陛下,陛下,您睡着了吗?”
皇帝没有睁开眼睛,用一种嘶哑干涩的声音回答:“你以前都叫我尤利西斯,玛格丽特。”
何欣轻手轻脚的在床沿边坐下,没有说话。
皇帝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有多少年,我们没有这样和平的相处过了?看到我这副样子,你的心里一定是高兴得不行吧,亲爱的姐姐。”
“陛下。。。。。。尤利西斯,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干什么呢,不要再提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们言归于好怎么样。我不想直到最后都和你形同路人,满怀着对彼此的怨恨。皇室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才是最亲的亲人,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呢?”何欣非常真诚的说,态度之诚恳,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皇帝茫然的看着绣花的床帏:“言归于好?握手言和?玛格丽特,现在你倒是想起这些话来了。是啊,一开始我就注定会是个失败者,因为我得了活不过十六岁的绝症,连皇帝的位置都是你让给我做的。那时,大家都觉得你真是个好姐姐,不和自己的弟弟争抢皇位。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就是在演戏,因为你早就知道了,最后这个皇位还是会落入自己的手里。”
空虚的眼神落回她的身上:“看,这句话我没有说错,才几年?你还是笑到了最后,你才是最后的赢家。”
何欣没有说话,因为皇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果然,他咳嗽了几声,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还记得叛乱的时候被乱军破城的事情吗?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学会说话,但已经记得很清楚。母亲,哥哥,姐姐,一个一个的被拖出去活活吊死在广场上,你紧紧的抱着我,尽管自己也害怕得一直发抖,还是想方设法的用身体把我挡在后面。要不是卡谬带着他的骑士团打进来,我们两个就得和死去的其他人一样,吊死在广场,格尼吉尼亚拉皇室也就从此断绝。”
“那个时候,虽然我们一直都在打仗,一直都在不停的逃亡,我却觉得很高兴,从来没有那么高兴。因为你非常的爱我,无时无刻都关心我照顾我,尽管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却像做母亲一样随时陪伴在我身边。。。。。。”说到这里皇帝的声音渐渐变冷,“。。。。。。。。直到你爱上卡谬为止。”
他的神色也变得和语气一样冰冷:“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可惜我看得很清楚。你一见到他就脸红害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也许其他人不敢一直看着你,我却清清楚楚的把一切看在眼里。更可笑的是,你居然还异想天开的想和他一起私奔,哈!知道为什么前一天还在和你约会的卡谬后一天就无情的拒绝了你吗?因为是我下了命令,命令他起誓,永远不能和你在一起,以骑士和家族的名誉!”
何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就算是我和他在一起,对你也没有任何影响。”
皇帝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为什么?可笑的姐姐,愚蠢的姐姐!这个秘密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世界上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我不让你和卡谬来往?为什么之前一直对你千依百顺海誓山盟的他会突然冷冷冰冰?现在我就告诉你好了!因为他是我们亲爱的父皇和格奥弗雷德侯爵夫人偷情生下的私生子!”
第六十八章
一般人听到这种爆料会有什么反应?何欣不知道。反正她还是稳稳的坐着,甚至还很亲切的伸出手用手指帮气喘吁吁的小皇帝擦掉了额角因为太过激动而冒出的汗水。
“看来您的确是病了,病得还不轻。本来我是想很正经的和您谈谈以后的安排,既然您现在脑子有点不清醒,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整整衣服站起来,何欣真的打算直接离开,却被小皇帝一手死死抓住了裙摆。他呼吸急促,脖子上爆出了青色的血管:“为什么急着要走!玛格丽特,你害怕了吗?你害怕自己犯下的罪行了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你还是无耻的把卡谬拖到了自己床上。否则,他不会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
何欣想把自己的裙摆从他手里拖出来,没想到他抓得那么紧,用力一拖,竟然把他一起从床上拉下来,狠狠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堪。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开,眼神怨毒。何欣还真的被微微吓了一跳。皇帝平时都显得很少年老成,城府极深不苟言笑,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那种高高在上的皇族风范。这种风度尽失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想想,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生命还没有完全开始就要立刻结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又无能为力,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真正的在乎他生死,关心的只有皇位以及继承人。何欣非常能了解这种心情。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四面楚歌,所有人都在计算自己冷笑着等待自己去死的痛苦回忆。但,这不代表她就有义务来安慰他。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的局面,如果倒转回来,相信皇帝同样也只会高高在上,用鄙夷的眼神俯视自己。什么亲情,什么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全部都是谎话。权力,只有权力,权力才是他们这种生活在皇宫里可怕怪物想要的一切。
“陛下,您还是休息,什么时候您觉得可以平心静气的和我谈话,我再来找您。”不想弄得太难看,更不想被他扯破衣服的出门招致奇怪眼神。何欣不得不蹲下来,慢慢的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扳开,“何必让自己这么激动,这对您的身体没好处。”
皇帝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你和流着同样血脉的男人有了令人作呕的关系,还可以若无其事?玛格丽特,你的心灵早就被黑暗侵蚀,腐臭不堪!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招致神的惩罚。”
就像没听见,何欣继续扳开他的手指,直到把已经被抓皱的裙摆拉出来,又迅速的后退几步,以免他再抓上来,才好整以暇的说:“对不起,陛下,虽然您的诅咒很可怕,可惜对您所说的,我连半个字都不相信。”
“第一,皇宫里就不存在秘密,如果卡谬真是父亲的私生子,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第二,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您又怎么会知道?”
“第三,按照卡谬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在知道我和他有血缘关系之后再像您所说的那样,哼,无耻的爬上我的床啊,当然,您要认为是我无耻的爬上他的床也行。反正我爬上床的男人太多了,不差他一个。”何欣扬起一边眉毛,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您还不知道卡谬是个怎样的人,要他违反教规犯下乱/伦的罪行,就算是自杀在我面前也绝对不可能。”
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何欣微微摇着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他真是父亲的私生子,那又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永远都只能是巴蒙德侯爵,而我永远都是玛格丽特公主。以为用这种可笑的谎言就能让我方寸大乱不知所措,陛下,您。。。。。。。的确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要是真的像小说里常用的说法,眼光可以杀人,何欣现在一定被皇帝的眼神砍杀到万剑穿心,死无全尸。英明神武的君主形象瞬间倒塌,何欣突然觉得以前把他想象得和终极魔王一样可怕的自己真蠢透了。本来身体虚弱的少年瘫倒在地上喘息的画面应该让她感到对方很可怜,结果她只是冷漠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试图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经呈现出蜡黄色的干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