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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也,才想起身上揣的银两都失落在莫贺延碛的流沙之中了。店伙见他手始终伸不出来,更是焦躁,发作道:“既然没钱,为何还点了这许多昂贵菜肴,你们莫非是串通好来骗吃骗喝的吗?”
迦陵公主把许观拉到一旁,问道:“他为什么生气?要我们给他什么?”许观哭笑不得道:“你是公主,不知道银钱用处。老百姓吃饭穿衣都是要花银子的。”迦陵公主道:“哪里能找到银子?”许观道:“银子是挣到的。种地做工都能挣钱,在这酒店里做伙计也能挣钱。”忽听那店伙一声惨叫,已被一只黑色大獒扑倒在地。那大獒鬃毛乱颤,探爪将店伙牢牢按在地上,张口大吼,便如虎啸狮鸣一般。另有几个跑堂的远远见了,有心相助,却哪里敢上前。原来是乌球见这店伙对主人不善,顿时变成大獒发起威来。迦陵公主俯身抱住乌球,揪了揪它的耳朵,大獒立刻又变回毛茸茸的小狗。那店伙见了,吓得目瞪口呆,迭声叫道:“妖怪!妖怪!”
迦陵公主道:“你别害怕,它叫乌球,不是妖怪。原来是我们理亏,我没有银子,既然在这里干活能挣到银子,我就留下来帮忙,挣了银子还你便是。”那店伙只道迦陵公主消遣自己,捂着被乌球抓伤的肩头哼哼唧唧不敢说话。许观踌躇道:“殿下,这似有不妥……”迦陵公主却对店伙正色道:“就这么定了。你们带我去做工吧。”那店伙还是将信将疑,偏巧乌球呜呜叫了两声,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我带你去见掌柜的便是。”迦陵公主兴高采烈跟了过去,许观无奈,也只得紧随在后面。
酒楼掌柜正坐在帐房里对帐,见店伙哭丧着脸走过来,皱眉问道:“不在前面跑堂,来这里作甚?”待得知抓到两个吃白食的,喝道:“你瞎了眼吗?吃白食的混混也认不出来,他们欠了多少银子?”店伙嗫嚅道:“他们欠了……三两四钱银子。”掌柜听了勃然大怒,将帐本往桌上重重一砸,指着店伙鼻子骂道:“三两四钱银子?将你卖了也不够抵账!”店伙忙道:“他们倒是愿意留下做工还帐。”掌柜道:“还不带他们去后厨!叫他们两年之内不许寻死。”店伙愣道:“什么?”掌柜一拍桌子骂道:“两年里少干一日也还不起帐呢!”
到了后厨,四五个伙计正在忙忙碌碌,店伙指着一堆小山似的碗碟对许观道:“你们先把这些碗洗了。”迦陵公主道:“好。”也拿起一只脏碗学着别人样子洗了起来。她从未干过粗活,触到冷水只觉手指如同针刺,不由打了个冷战。待店伙走了,一个脸上长了几点麻子的小伙计对迦陵公主道:“你们是新来的吗?”迦陵公主道:“是啊。”麻脸小伙计又道:“碗碟不能这样洗,要先洗这些没沾过油的,再洗油厚的。我给你加些热水,免得冻坏了手。”迦陵公主道:“多谢你了。”许观小声对迦陵公主道:“你在一旁歇息。我来洗好了。”迦陵公主摇头道:“那些菜肴都是我点的,怎能让你代劳?”许观却还是将碗碟抢过来了,迦陵公主扑哧一笑,终于让到一旁。
麻脸小伙计又问道:“你们叫什么?怎么到这里来的?”迦陵公主道:“他叫许观,我叫迦陵。因为青霞飞累了,我们就停在了凉州。你又叫什么?”麻脸小伙计不知青霞是什么,却也点点头道:“大伙儿都叫我小麻子。”又指了指其他几个老老少少的伙计,道:“我们都是从小白民国逃出来的。”迦陵公主惊道:“你们为什么要逃离小白民国?”小麻子道:“别说我们几个,近来从小白民国逃出来的不知有多少呢!谁愿意出来逃荒哩?我们那里旱得不行,种不下秧苗。”其他几个伙计听了,七嘴八舌道:“别说种庄稼,喝的水都金贵着呢。”“本来就靠一眼月牙泉,如今月牙泉也快干了。”“若是家里有活路,我才不来这里受苦,每日还要给这些唐人骂。”迦陵公主听了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簌簌落下泪来。小麻子见迦陵公主哭了,只道她害怕这里辛劳,忙道:“你别哭啊。这儿也不是日日都有许多活儿。明日掌柜的要给他二儿子办生日酒,咱们才要赶工。要不然我先替你会儿好了。”一个矮胖伙计咧嘴笑道:“小麻子,明日不也是你生日吗?叫掌柜的也给你办酒。”小麻子道:“用不着办酒。出来这么久最想的就是家乡的葫芦头泡饼和鼓儿书了。要是明儿能吃着葫芦头泡饼听鼓儿书,啧啧,那可美死个人啦。”矮胖伙计嘿嘿笑道:“我瞧这主意不错。”小麻子笑骂道:“你去跟掌柜的那个吝啬鬼提吧。”将一团油抹布扔了过去,矮胖伙计躲闪不及正给砸在脸上。他伸出毛茸茸的胖手抹了抹脸,抄起马勺舀了勺脏水也朝小麻子泼去,一时间后厨里乱成一团。
许观见迦陵公主拭了拭泪水,静静走到门外,坐在屋檐下。她呆呆坐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只兔首模样的檀香饼,寻了个火折子燃着了。香饼所生烟气呈淡淡金色,袅袅向天空散去,迦陵公主对着金色烟气,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许观奇道:“你在做什么?”迦陵公主道:“这个香饼是国师送给我的,只要对燃出的烟气说话,他就能听见。”许观道:“你想回去了吗?”迦陵公主道:“还不想……只是要请他帮个忙。你放心,就算我要回去,也一定也会带你到蹈歌山的。”许观道:“我……我不是担心这个。”迦陵公主叹道:“脸都红了,还说不担心?那位小宴姑娘命真好,有人老这么牵挂。”许观脸上更红,不知说什么好,也默默坐在地上,望着燃烧的香饼忽明忽暗。清风liu动,四处都是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味。
十六 骑蝗 (3)
更新时间2008616 23:21:45 字数:2666
转眼到了第二日正午,宝泰楼里张灯结彩。那掌柜的打扮齐整,闻说有贺客到来,先看过名帖礼单,见贺客来头大或是送的礼重,便亲自出去迎接。过不多时,酒楼里已聚了二百余人,分坐了十余席。门口一张方桌上摆满寄名锁、长命钱、寿桃、寿面、绸缎等各色贺礼。掌柜的满面春风,与众人不住招呼。又等了好一会儿,有个店伙来报:“管的李判司到了!”掌柜的忙出门迎了进来,这才吩咐开席。此时有名店伙慌慌忙忙进来,捧了份礼单走到掌柜的身边,轻轻说了几句。掌柜的听了脸色微变,打开礼单一看,不由两眼放光,顾不得与席上众宾说话,又急匆匆迎了出去。不多时陪了一位矮小老僧进来。这老僧头戴金色高冠,手持兔首木杖,正是小白民国国师舞力彦。舞力彦身后跟了四名身披红袍的小沙弥,八名身着银甲的侍从各担了一副担子,里面盛满衣冠袍带、器用珍玩等礼品,每样无不精巧华美。八名银甲侍从身后又跟了一大队人,穿得五颜六色,各执丝弦鼓乐,看来是个戏班。
宝泰楼掌柜对舞力彦谢道:“我与大师素不相识。犬子生日,大师送如此厚礼,如何敢当?”舞力彦道:“掌柜的误会了。老僧此来,所为两事。一来确是为了祝寿,不知宝号里哪一位叫作小麻子郎君的?”掌柜的低声道:“小麻子郎君?”宝泰楼是凉州一等一的大酒楼,分工甚细,各店伙都各司其职。小麻子不过是后厨里打杂的小工,向来无人尊他“郎君”二字,掌柜的也想不起是谁。旁边有个跑堂的提醒道:“小麻子就是从西域逃荒来的那孩子。在后厨帮忙,脸上有麻子的那个。”掌柜的道:“原来是他,快叫他来。”舞力彦又从怀中掏出三两四钱银子递在掌柜的手中。掌柜的愣道:“大师这是何意?”舞力彦笑道:“说来惭愧,二来是老僧的两个小友前日在宝号打尖竟没带银两,这里替他们付上。”
说话中间,小麻子已被带到。他只道自己犯了错,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舞力彦道:“你便是小麻子郎君?”小麻子一脸惘然,颤颤巍巍答道:“我就是小麻子。”舞力彦甚喜,轻拍双手,一名银甲侍从捧了个白瓷罐儿同一对包金象牙著递到小麻子面前。打开瓷罐盖子,香气四溢,小麻子喜道:“葫芦头泡饼?”舞力彦笑道:“今日是你生日吧。这是从小白民国用快马送来的,还是温的,快吃快吃。”小麻子大喜,捧了瓷罐狼吞虎咽起来。舞力彦又拍了拍手,那队身着彩装的人走上前来,有人在旁款动丝弦,一名头扎长巾的伶人,环抱扁鼓,手持鼓箭,上前朝众人深施一礼,开口唱道:“小子江湖漫自嗟,贩来古今作生涯。从古来三百二十八万载,几句街谈要讲上来。”这几句定场诗正是小白民国的鼓儿书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