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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我答话,阿黑就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对罗浮鬼帝道:“带我去见那只妖狐吧。”
***
再次见到笑忘是在罗浮山下的寒冰笼中,因为笑忘是一只火狐,这寒冰笼是罗浮山上极寒之地,是克制笑忘的最佳场所。
我站在笼外被那股迎面袭来的寒意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本能地将身上披着的披风扯紧了些,多亏了阿黑给我带着件御寒用的棉衣不然只怕我还没同笑忘说上话就已经先被这股透心的寒意冻死在了这里。
引路的仙童替我打开了笼门,待我走进后就关上笼门离开了。笑忘此时是她人形的模样,锁骨、脚踝处都被极粗的玄铁链子锁着,一席绯衣上斑斑点点的都是些干涸了的血迹。
我不免觉得有些心酸,可笑忘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坐在那张冰床上冲着我招了招手,面上带着的笑容仿佛是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知浅,我等了你许久了,来到我跟前来。”
我踩着地上的碎冰屑向着笑忘走了过去,依言同她一起坐在了那张冰床上,彻骨的寒意透过股间渗入心尖,我被冻得够呛连说出来的话都打着颤:“笑,笑忘,我,我见到,蒙……”
冷得太过厉害我一个不留神便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当下便疼得泪花直冒,笑忘掩着唇偷笑,碧绿色的眼眸中微光浮动,一边笑得乐不可支一边又用她那条火红的尾巴环住了我,替我驱走了那冻颤了心尖的寒意。
我终于觉得不那么冷了说出来的话也利索了许多:“我见到蒙砚了。”
笑忘眼中带着的笑意散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那如浓雾般笼罩下来的怅然、疼痛,她道:“他……如今怎样?”
“他很好,成了仙,如今在凡间坐着一方土地,很是逍遥自在。”
“这样很好,他本就该是逍遥之人。”笑忘说这话时语气中带了些许欣慰,可眸中的浓雾却变得愈发的浓密,半晌我才听到她继续问道,“那么,这药他可有喝下?”
我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同笑忘说道:“我将药交给了他,可我觉得要不要想起这一切终究还是该由他自己来选择。”
“你做的对。”笑忘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可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他如今是仙,本就不该有多少牵挂,更何况我是罪大恶极的妖,不论他想起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对他终究是不大好的。知浅,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难受,难受的心情就好像心中放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时而清晰时而黯淡。
“你不用谢我,你我本就是交易关系,我不过就是个生意人罢了。”
“他……可有说起过我?”
我看着笑忘眼中含着的期待与落寞,心中愈发觉得难过,勉强压住心中的那股酸涩道,“他不记得你了,可他却告诉我你笑起来的模样很美。”
笑忘的神色微变,一双碧绿色的眼中含着泪,嘴角的弧度却是愈发的明显,那样子的笑,带着沉痛带着绚烂,一双碧眸流光四溢,宛如一池湖水被细雨扰乱了安宁。
蒙砚说的不错,笑忘的笑容确实很美,美到让人心疼。
“知浅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笑忘山下,当时他带着大队人马在山中搜寻他妻子的下落,明明眼中那份焦灼已经快要将他的理智烧毁,可他却依然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去指挥他的那些部下,我那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我那时很好奇,这样的人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失了冷静?”
“后来我对他府中的众人下了暗示,成了他的妻子入住府中,每每看到他都是那样一副冷静儒雅的样子,就连在宴席上面对他的君主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那时的是是打从心里开始佩服他,但我终究还是要杀了他的,每次想到这点就不免觉得有些惋惜。”
“可他对林疏碧极其的体贴入微,即便是假的也是关怀备至,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因为一纸婚约而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生出这般浓重的感情,我有的时候看着他就会想,他究竟是爱还是责任?”
“我还没等想明白他的心意,我自己便先落进了这个局中,很可笑吧,一只活了千年的狐狸精却迷上了一人凡人,迷上了一个本该成为她猎物的凡人。可你要知道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心。”
“我是笑忘山上众狐的大王,自我有记忆起,耳畔听到的不是赞美就是讥讽,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会去在意我的心情,哪怕他从一开始这份情给的就不是我。”
“我活了近千年,为了维持生计并不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归根究底我还是个可恨的妖孽。”
“像我这样的妖,不记得了也好,忘了也好。”
“反正,从一开始,落到这段情里的人就只有我而已。”
笑忘的脸上早已却是泪水,可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容却依然还是固执地留在面上,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又似乎是在表示什么,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安慰,可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中酸涩的难受,我低下了头不再去看笑忘。
笑忘就维持着那个样子无声的哭了许久,直到一双碧眼中染上了血丝才止住了哭泣,我想,我大抵是知道为何笑忘能忍得住这寒冰笼中透骨的寒意,因为这只火狐的心中远远要比这遍地的寒冷更冷更寒,冷到冻住了她的血脉与满腔的衷情。
我从寒冰笼中走了出来果然看到阿黑站在洞外等我,阿黑背对着我站在那一地的冰雪中,黑与白相衬成这荒芜中的一抹风景,我忽然记起笑忘在我走时同我说的话。
“知浅,其实我骗了你,我给你吃下的不过是一颗催梦的药丸,并不是什么七殇,可这药也并不是简单的催梦,服下它之后你梦到的往往是你最深刻的记忆,你可梦到了什么?”
我眼睛盯着阿黑的背影,看着他的衣衫和着那披散下来的青丝在风中起舞,摇了摇头挥散脑中混乱的记忆以及那忽明忽暗的情绪,而后向着那抹玄色走了过去。
***
从罗浮山回来后我终日无所事事地窝在家中,不是对着那河水发呆就是蹲坐在河边往河中放纸船,无数次被摆渡人叹息着指责为——往河中随意投放垃圾。
可我却并不在意,一直心不在焉地做着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不过就是为了缓解心中那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我隐隐的觉得笑忘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失踪了许久的小白终于拖着一副倦容出现在了我眼前,我很少见到这般没精打采的小白,就连路过的艳鬼同他抛媚眼都懒得理会,好似是丢了魂一般,我同孟婆抱怨这般样子的小白未免有些没趣,想着要让她给我支个招,可孟婆却只是捏着帕子的一角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心中烦闷见孟婆故意卖关子也懒得去问,扭头就向着河边走去,可刚没走上几步就看到了阿黑,阿黑远远的站在结界外头,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我有种奇妙的预感,似乎我所期待着的结局就在阿黑那里,提着裙子就冲着阿黑跑了过去,任由孟婆在后头大声嚷嚷起哄。
等跑到阿黑跟前才看清楚,阿黑怀中抱着的那团白色是一只三尾的白狐,乍看上去不免觉得有些眼熟,我皱着眉仔细地端详了许久才有些诧异地抬头问道:“这不是蒙砚养的那只宝贝白狐么,怎么在你这里?”
阿黑看着我并没有同我直接说,而是将那只白狐塞到我怀中,而后一言不发地走到那从血红的彼岸花跟前坐了下来。
我也随着阿黑的动作抱着那只白狐挨着阿黑做了下来,风吹着那娇艳的红花唱着不成调的曲子,怀中的白狐舔了舔我的手,一双碧眼水汪汪的清澈而又明媚。
许久我才听到阿黑开口说道:“蒙砚向天庭申请调职,这只白狐他托我带给你照顾。”
我微微一愣神,又低头看了眼怀中正在舔毛的白狐,偏着头思索了片刻后问道:“蒙砚他,申请调去哪里?”
阿黑看了我一眼又扭头将视线顺着河流向上看去,开口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是有些冷淡却依稀可以捕捉到一丝惋惜。
“罗浮山,他请命去受罗浮山。”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想着当初即便是那般劝着他,可他终究还是喝下了那瓶解药,挠了挠怀中白狐的耳朵,白狐舒服地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一双碧眼几乎要眯成了一条线,表情惬意的很。
我注视着怀中白狐那双同笑忘有七分相似的眼睛,忽然便想明白了许多,原先因为听到蒙砚去守笑忘山的消息而有些失落的情绪也明亮了起来,我一手揉着白狐的毛一边欣喜地说道:“笑忘同我说,由始至终陷入这段情里的只有她一个,就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