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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你听错了!”丑姑双手乱摇,矢口否认。
少女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多加在意,说道:“我来此地,尚有要事,短时无法返回总坛。如今只有让他先行休养,等回到总坛之后,我再找爹爹想办法。此等重伤,旁人也是有心无力,只盼他吉人自有天相,唉……”
说罢,少女飘然起身,坐回大鹏背上,杳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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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小院。
普通的小屋,桌椅、短几,明灯。
屋外飘着细细的雨丝,明暗摇曳的小屋内,弥散着雨天特有的凉凉的泥土味。丑姑坐在床头,望着“熟睡”的小雨发呆。
此时的丑姑,已不复冷厉粗豪模样,单手托腮静静坐着,乌黑的眼珠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闪着希冀的光彩,冲淡了满脸的憔悴和疲惫。上唇和脖子上那些隐现的汗毛也被灯光照得柔柔的、暖暖的、金黄的。
如若此时有人看到,定会觉得灯光和丑姑真的很配,灯光下的丑姑在丑到极处之后,竟然涣散出一种别样的——静好,抑或是——美。
十天来,丑姑不分昼夜的守候在小雨身边。小雨昏死之后一直气息全无,只留一丝微弱的心脉搏动,无法进食,无法饮水,丑姑便熬了清粥,一小勺一小勺喂给小雨,十勺中小雨只能喝进去一勺,其余的全部原封不动的流出来,丑姑不辞辛苦,帮小雨擦拭。
连少主都说小雨凶多吉少,但丑姑却傻傻的坚信小雨一定会慢慢醒过来。
“这孩子,终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那高玄蓄意杀人,却只落个闭关一年的惩罚,亲疏果然有别。”丑姑第一次对少主的处置生出了一丝抗拒和怨意。
外界的一切小雨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梦。梦里光影扑朔,时空交错。
他梦到了自己血色的童年,那些整日乞讨、食不果腹的惨淡时光;
他梦到了冰昙镇上的赵老伯、二虎,那些曾经给过他温暖和帮助的善良百姓;
他梦到了清水茶铺,那一场永生难忘的决斗,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宝和超乎常人的奇异力量;
他梦到了爷爷,梦到了张狂而凛冽的虚幻剑影;
他梦到了栖霞谷,漫天的晚霞,温暖的阳光伴着爷爷的笑脸不停的荡漾;
他甚至梦到了林中的苍鹰和巨蟒、雪白的小兽,梦到了不近人情的丑姑、残忍狠毒的高玄……。
梦中的自己,仿佛一只小鹿,一路穿过自己记忆中所有的冰冷和温暖,光明和阴暗,时而蹦蹦跳跳,时而徐徐漫步,时而仓皇无措。纷乱芜杂的过往在脑海中不断交织、盘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烦乱归于平静,一切幻象归于虚无,小雨自梦境深处慢慢跋涉出来。
身体知觉渐复,胸口处一团温热的气流浸润着自己,耳畔时不时有人低声呼喊“弟弟,弟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股暖流,夹带着清香,漫流而下,让疲惫的身体一阵振奋。自己甚至能够听到沙沙的雨声,铺天盖地。
小雨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神识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左突右冲却无法逾越!
小雨身旁,丑姑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转身离去。十天的守候,刚硬如她,也撑不下去了。
她没有发现,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小雨的右手中指,微微的,不易觉察的——
动了一下。
【第0016章】 重伤初愈 '本章字数:2517 最新更新时间:2014…04…27 18:38:36。0'
丑姑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无声无息,小屋重归宁静。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丝丝缕缕,将天地都浸润的通透了。潮湿的气息,透过半闭的窗户,为桌椅、短几蒙上薄薄一层水汽。灼灼的灯焰也不复跳脱,只是慵懒的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一团雪白的光球穿窗而入,落地无声,轻轻跃上床头。灯光映照之下现出身形,黑宝石般的眼睛,晶莹粉嫩的爪子,通体雪白的巨尾。如若小雨清醒,定会惊喜万分,来的正是林中那只会吐泡泡的白色小兽。半月不见,它已虚弱尽去,一派灵动活泼。
小兽绕着小雨来回查视,伸出前爪挠挠小雨手心,不见动静。兀自不肯罢休,又贴在小雨耳边,“吱吱”尖叫数声,小雨依然毫无反应……
几番试探,均无效果,小兽这才彻底放弃,背靠尾巴端坐床头,澄澈的小眼中,闪烁着掩压不住的恐惧,还夹杂有几分意味难明的……担忧。这样的眼神,在它直面巨蟒吞噬、生死濒临一线之时,都未曾流露半分。
发呆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小兽倏然窜至小雨手边,嘴巴微张,在小雨中指指尖咬出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渗出,凝成一粒血珠。
那血珠竟不落地,缓缓离手而起,悬浮半空。小兽嘴巴开合,与先前如出一辙,吐出一枚气泡。这气泡很小,只跟血珠一般大小,但颜色却变幻不定,先是红色,继而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交辉,飘向血珠,瞬息之间与血珠合二为一,融成一团金黄色的光体,没入小雨眉心。
“吱吱……!”,小兽虚弱的低叫两声,奋力跳出窗户,消失在夜幕之中。
黑暗的禁锢中,小雨的神识正苦苦挣扎,冥冥中忽有一线光明破空而至,砰然破碎,化为万道金光。金光清明而雄强,凛然不容侵犯,飓风般撕裂了所有的桎梏。神识在金光的夹裹之下,摧枯拉朽,脱困而出。
小雨猛然睁眼,惊魂未定。
四下扫视,熟悉的桌椅、短几、灯盏,简陋的小屋格外亲切。
“呵……终于醒来啦!”
按床欲起,全身根本不听使唤。
“这次受伤,不知又要休养多久。可怜的我,似乎总在不停的受伤、养伤……”小雨纹丝不动躺在床上,任思绪肆意飘飞,一边体味着劫后余生的欢喜,一边发泄着没完没了的牢骚。
次日一早,雨后初晴。屋里流窜着泥土的清新气息,小雨张口耸鼻,贪婪的大口呼吸。
“吱呀!”丑姑推门而入,打眼便看到了满脸笑容的小雨,登时呆立原地,片刻后欣喜若狂,扑到小雨身前:“呀!你醒啦!太好了!”
“呵呵……呵呵……”丑姑只顾傻笑不停,睡眼惺忪的丑脸上顷刻容光焕发。她这般一反常态,兴高采烈,却让小雨又惊又疑。想躲却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盯着丑姑破天荒的笑脸呆呆发愣。
丑姑这才有所察觉,慌忙退后,将食盒搁于短几之上,用力揉了揉发僵的脸,将手指当作梳子,胡乱的理了理满头黄麻麻的乱发,又特意仔细的挽了挽耷拉下来的衣袖,凝视小雨半响,低声叹道:“我刚才……吓……到你了吧?”
小雨怔怔望着丑姑,只觉得她异于平日,那慌乱中交错的谨慎,粗鲁下掩盖的自惭,还有叹息中流露的失落,都让他心中一下子说不出的难受,有心劝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丑姑理智渐复,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脸色转冷,哼道:“臭小子,你心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饿了。”小雨看着她由喜而叹,由叹而冷,虽不知何处得罪了她,却依稀看出她眸里的压抑与自持,连忙岔开话头。
丑姑掀开食盒,盛出一碗热粥,舀出半勺,吹至微温,递到小雨嘴边,沉默不语。小雨受宠若惊,乖乖张嘴。心头阵阵恍惚,此般情形,怕是做梦也想不到。
丑姑出奇的耐心,一勺一勺喂给小雨。小雨昏迷初醒,胃口不错,将整整一碗粥喝的精光,方才罢休。
正欲收拾碗筷,一名少女跨门而入,紫衣飘飘,容光清丽,丑姑躬身拜道:
“少主!”
上次少女现身之际,小雨早已昏迷,此次初见,只觉来人恍若仙子,凌波落入凡尘,平生所见,皆无此人这般神采。
少女目光流转,喜色中微带讶意:“吉人自有天相,公子得逃大难,当真可喜可贺!”
小雨生平第一次被人称作公子,大为窘迫,不知如何应对。
女子转向丑姑:“这下姐姐放心了吧!当日姐姐为了他和高堂主大打出手,事后又不分昼夜守候在旁,这位公子可真是好福气呀!”后半句却是面对小雨而说。
小雨听的迷迷糊糊,丑姑却有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