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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难道自己的家族永远都逃不出乔平广的魔掌吗?然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是傅正贤自己。他看着窗外飞扬的大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年代。所有的一切就是发生在这个相似的季节里,几乎永远不会从他的记忆里磨灭……
。。。
。。。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打倒所有臭老九,还我们一个清平乾坤!”
“打倒骑在人民头上的资本家!……”
“……”
知识分子遭到迫害,生意人也被当作资产阶级尾巴被割掉,批斗、游街,关牛棚,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看到无数次。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某大学的教授傅正贤只身逃到了一个小乡村。身为现代经济学的在职讲师,几桩恶名将他的人生彻底颠覆。
我明明是在传授富国强民的经济学,为什么说我在宣扬资产阶级理论?我明明是一位育人后代的人民园丁,为什么把我打成反动派?举目无亲的傅正贤看着那漫山遍野的大雪,突然感到到心灰意冷。他慢慢地爬到了一个河塘边,想跳下去了结自己的人生。
“同志,你干什么?”就在他的身体要沉进河塘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衣服;不知为什么,这个举动突然激起了傅正贤求生的欲望。那只手成为了他救命的源泉,傅正贤紧紧地抓着它,终于在这位好心人的帮助下爬上了岸。衣服被冰冷的塘水打湿了大半,好心人看着他似乎随时都会晕倒,连忙将傅正贤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香喷的辣子炒饭,温暖的被褥,滚热的洗澡水,终于让奄奄一息的傅正贤恢复了神志。换上了一身干净而温暖的衣服,他才看清坐在小灯前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傅正贤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说道:“多谢恩人救我,傅正贤今生今世也难以报答……”中年夫妇连忙扶起了他:“快起来,要是让别人知道可不得了!”
“我叫叶豫华,是这家裁缝店的师傅。”救了傅正贤性命的中年男人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这是我老婆,以后就是熟人了。请问您是……”傅正贤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了自己的来历。夫妇二人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叶豫华说道:“原来是一位大学教授啊,这真是什么世道……这样吧,如果您不嫌弃,就住在我们这里吧!我们穷家小户虽然不富裕,但住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就谢谢二位了……”虽然觉得太打扰别人,但此时的傅正贤却没有别的办法了。就这样住在了这家裁缝店里,傅正贤渐渐和这对勤劳朴实的夫妇熟识了起来。他白天会在裁缝店里看他们缝补衣物,晚上则会躲在小房里向他们讲述一些经济学理论。失去了学生的教授似乎在这里找到了一些满足和安慰。
而他的话却渐渐让这对夫妇日益沉迷。从这位渊博的教授口中,叶豫华夫妇才知道原来裁缝也是一种可以变废为宝的手艺,在外国竟然还可以做生意致富?冬去春来,万物盟生;终于在某一天,叶豫华终于忍不住带傅正贤来到了隐蔽的后院,悄声对他说道:“傅老师,您说的可以经营服装生意,到底行不行啊?”
傅正贤叹了口气,拍了拍叶豫华的肩膀说:“如果国家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凭我傅正贤的头脑,加上你夫妻二人的手艺,我们不难在商界里闯出一片基业。然而现在是什么世道,您也不是不知道。而且……而且我们也没有能做生意的资本,所以嘛,这才真是老秀才纸上谈兵了……”
“傅老师……”叶豫华有些激动的压低了声音,“不瞒您说,我老叶家早在清朝的时候就是做衣服买卖的,可惜传到我爸爸那一代时被当成了资本家没收了产业,他老人家也被枪毙了。这家合作社,其实以前就是叶家的老作坊……”傅正贤吃惊地看了一眼裁缝店,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豫华感慨地说道:“我并没有对国家和人民有所不满,只是我空学了一身裁缝手艺,真想干些什么事情。但我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才料,所以如果傅老师愿意帮忙,本钱我倒是不缺……”
“真的?”傅正贤有些不太相信,“老叶啊,我不是怕您灰心。您知道做生意得要多少本钱吗?”叶豫华依然露出了朴实的笑容,悄声说道:“现在三反五反,把家里的东西都抄光了,但那些人还挺讲情面,我家祖坟还没有动过。那些陪葬的东西反正都是老叶家祖先留下来的,真派上了用场我想也没什么吧……”
对呀,既然老叶家的祖墓是巨商富贾的坟茔,里面多少会藏下些财宝!傅正贤高兴了一阵,却有些为难地说道:“但那毕竟是陪葬的物品,如果拿出来做生意,怕是对您先祖不敬……”叶豫华笑着说道:“您别这么说!能够遇上您这贵人复兴家业,我们家祖先也会感到高兴的!”
“既然如此,等有机会开公司,您可就是董事长了!”傅正贤笑着说道。叶豫华不解地问道:“啥叫董事长?”傅正贤笑着解释道:“董事长就是东家,我做总经理,当您的大掌柜!”叶豫华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谢谢您了,傅老师……啊不,傅总什么理?”
“傅总经理,我的乔董事长!”傅正贤也开怀地笑了起来。虽然正在谈及此事根本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也多少为这种压抑的生活平添了几分情趣。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傅正贤和叶豫华的玩笑话不知道被谁说了出去。这天傅正贤正和夫妇二人学着裁剪衣服,一队红卫兵突然闯进了裁缝店,不由分说将叶豫华押走;傅正贤和他的老婆连忙拦住了红卫兵:“你们干什么?”一个保安队长说道:“有人听这姓叶的裁缝叫谁副总理,想造反吗?”
“不是的,不是的……”傅正贤着急地辩驳道,“我们是在谈外国人开公司的职务,不是叫谁总理……”
“好啊,闲着没事学着帝国主义国家开公司,这不是想吸我们劳动人民的血汗吗?”保安队长一记耳光扇在了傅正贤的脸上,“你给我滚到一边去,要不连你也一起斗!”他说着和红卫兵们一起押着叶豫华上了大街。叶豫华的老婆双腿一软,昏倒在了门边。
几天后,叶豫华被几个村民用门板抬回了家里,已经奄奄一息。傅正贤心如刀绞,死死地抓住他的手道:“老叶,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啊……”叶豫华却摇了摇头,对傅正贤说道:“傅老师,我不怪你,我要谢谢你。因为有你,才让我这个浆糊脑袋开了窍……”他说着把自己的老婆叫到了身边。
“老叶……”叶夫人早已泣不成声。叶豫华对她说道:“傅老师是个了不起的人,他能够办成大事。要说我没有私心,那是假的;但我真的想让老叶家祖坟里的东西派上用场。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开家公司,这是我们老叶家几代人的愿望了。你,一定要请傅老师,当咱们的……总……经理……”
说完这句话后,这位朴实的裁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傅正贤终于流下了眼泪,目送着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离开了自己。老叶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傅正贤定然不会辜负你,一定帮你光耀门楣。
这也是我这个金融爱好者的梦想啊……
…
…
“晨辉他妈,好日子来了!”
日子一晃就是十年,傅正贤和叶夫人都添上了几丝白发;二人在裁缝店里忙碌着合作社的事情,有些呆滞地看着门外的邻居。“怎么了?”叶夫人有些茫然地问道。邻居说道:“日子变了,天下太平了!而且政府说现在要搞活经济,发展生产,你们不是一直想做生意吗?现在政策允许了,怎么不能说是好日子?”
“……”
叶夫人突然跪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傅正贤连忙扶起她:“叶夫人,不要太激动了。这回老叶的遗志,我们可以帮他完成了!”叶夫人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嗯,傅老师,您可一定要帮助我!”傅正贤有些激动地说道:“放心,傅某人永生不会忘记老叶对我的恩情!”
这天傍晚,傅正贤陪着叶夫人来到了叶家的祖坟,恭恭敬敬地向着叶豫华的坟冢磕了三个头。他帮着叶夫人用铁揪打开了正中间的那座老坟,一口漆黑的棺材呈现在二人的面前;而且棺材的旁边还有几个不大的瓷坛,用蜡灰封着那呼之欲出的坛口。
“老叶,我们把东西拿去了,希望您在天有灵能保佑你夫人和我。”傅正贤抖抖的将那几个瓷坛捧了出来,恭敬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开一所服装厂,替老叶家复兴家业;您的儿子,您的孙子都能过上好日子,我傅正贤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的恩情……”
和叶夫人回到家里,二人有些激动的打开了瓷坛,里面陈装的东西让傅正贤几乎不敢相信!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