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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探案集催命符 作者:程小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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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可也认识这四个字?” 
“认识的,这四个字写得原很明显。” 
“那么,他的输钱或许是偶然的机缘,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因为他的心理上假使早存着输钱的恐怖,无论买马票或狗票,他的意志既然倘恍,计算自然便不能像往日一般地准确。这样,输钱也就是当然的结果。” 
霍桑把他的身子在椅子上旋来旋去,又把纸烟的灰凑到烟盒上弹去了些,然后才很从容地答话。 
他说道:“对,这神秘的问题,我已经照样给杨春波解释过。我也建议也许是朋友们的戏弄,可是他还是疑信参半。现在我们要讨论的,就是从这张纸上推想,那个写这咒符的人是一个什么样人。” 
我想了一想,答道:“这个人的动机如果不是游戏,倒是一个阴谋多智的人物。因为他知道杨春波的朋友喜欢赌博,喜赌的人大半迷信。那人就对症发药,利用了这符咒伤害他的精神。你以为对不对?” 
“这一点我完全同意。” 
“你有没有别的补充?” 
“他是一个有新知识的人。他一定懂得变态心理。 
“很对,他用的红墨水和这种上等的西国信笺,也可以证明他是一个摩登人物。” 
“是的。你再瞧瞧这张纸,或许还有些补充的见解。” 
我把那张纸拿到灯光里照了一照,完全一色,并无花纹和字母。我摇了摇头。 
霍桑道:“你总知道普通的狭信笺,似乎还要长些,大概在八时半或九时。这张纸似乎短了一时。你若再仔细些瞧,纸的下端分明用机器刀切齐,上端却并没有胶水的粘贴痕迹,是用快刀裁齐的。那人为什么要把纸裁去一时呢?莫非这信笺上本印着有关系的机关名称,或者竟是他自己的姓名,他为掩藏真相起见,特地戴夫的吗?” 
我赞同道:“这理解很近。假使这信笺不是他借用的而是他自己的用笺,那么,我们可以假定那人也许是一个自由职业的人。” 
霍桑应道:“是啊,那些新式的律师、教员、医生、美术家,和一部分大学生,才会有这种精致的印姓名的西式信笺。”他略略沉吟,又改了口气说:“不过这猜想末必准确。我们若能弄到那个信封,那就比较有些把握了。 
我的好奇心这时已引动了些。“我觉得这里面也许藏着什么阴谋。我们如果能费一番工夫侦查,说不定可以发现些有趣的资料。你何不把杨春波找来,促使他把真相说出来? 
霍桑摇头道:“这个不会见效。但我想这件事还有后文,我们用不着心急。不过你不要抱着过高的希望。须知那个写这符咒的人,干不出什么惊人大事的。 
我顿了一顿,问道:“何以见得? 
霍桑忽反问我道:“你可曾研究过咒诅心理? 
我不知道这句话的用意,瞧着他摇了摇头。 
霍桑道:“咒诅的作用,无非是用一种廉价的方式,发泄人的忿恨的情绪。譬如王家的小三子,吃了李家大六子的亏,那小三子自知没有力量报复,心中又不服气,便拾了一块墙泥,悄悄地走到李家的门上去,写上“李某某大小乌龟”。这样,这王小三子便可吐一口气,他的报复手段就算实施过了,他的忿恨的情绪也算有了发泄。包朗,你想,如果这一回事不属于游戏性质,存着这种心理的人,可能在实际上干得出什么惊人举动? 
霍桑这番解释使我不能不加承认。同时我联想到那些“徒托空言而不知实干”的标语,也无非是这种心理的另一方面的表现—一象征着幻想的欲念。近年来我们所耳闻目见的种种标语,也无不有着这种倾向。想起这倾向会有影响一般民众心理的可能,不禁有些儿不寒而栗! 
我们静默了一会,我又想起了一个问句。 
我道:“霍桑,我们在这一方面既然推车撞壁,没有方法进展,何不从另一方面推想一下?你想那杨春波的朋友又是一个什么样人? 
霍桑道:“他有钱在赌场里挥霍,又能和杨春波这样的人结成知己,可见至少也是一个‘纨挎子;那一次,他能不顾危险,替朋友出力,又可见他的性情必很刚暴。有了这种性情,容易得罪他人而引起人家的怨恨,也是当然的结果。这是我从所知道的事实上推想而得到的结论,你可赞同?” 
我还没有回答,忽见霍桑突然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停住在书桌上的绿色的电灯罩上。接着他从螺旋椅上立起身来,发出一种惊骇的呼声。 
“包朗,你所希望的资料也许有新发展哩!我听得出那是杨春波的汽车声音啊! 
我敛神一听,果真听得鸡鸣的汽车声音从东而至,这时候果真已在门外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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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吉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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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顿时报作了许多。当施桂走出去开门的时候,我抱着无限的希望。霍桑早已把办公室的门拉开。一分钟后,我便听得急促的皮鞋声音,穿过了外面的水泥径走进甫道里来。那杨春波一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便伸出手来拉住了霍桑的手,很热烈地牵动着。 
他一边说道:“‘霍先生,我又来讨你的厌了!”他抬头瞧见了我,忽缩回了手迟疑着道:“唉,这——一这一位我似乎会面过的,一时却想不起来。” 
霍桑忽接嘴道:“正是,那年你们在半凇园的剪翠亭前会面过的。你怎么这样的健忘?” 
杨春波想了一想,脸上忽而涨得通红,两只手弄着一顶高价呢帽子的边,不住地转动着。“唉,我惭愧得很!这位是包先生。”他也照样奔过来和我握手。 
我觉得霍桑当面揭发他的旧疮疤——一他在“第二张照”中曾盲目地追求过一个女子——虽属笑话,未免使他难堪。我倒有些替他不安。 
我忙笑着应道:“‘不敢当。杨先生,我们好久不见了。请坐、” 
我瞧杨春波魁梧的体格,考究的西装,光亮的头发和活泼的眼睛,还和几年前一个样子,不过他脸上的皮色似乎已略略苍老了些。这时他脸上露着些惊惶的神色,显示他这时候造访,实负着重大的任务。 
霍桑把白金龙的烟罐送到他的面前,说道。“你要不要吸一支国产纸烟,换换口味2_” 
杨春波瞧着霍桑点点头,似为着证明起见,立刻从那件鼻烟色的短褂的胸口袋里摸出一只银亮的烟匣来。 
他慌忙道:“霍先生,我早已听了你的劝告,也吸国产烟了啊。你瞧,这是金星牌。” 
霍桑带着微笑点了点头。杨春波从霍桑的烟罐里拿了一支,把自己的烟匣合拢了,重新放在袋里。 
大家坐定以后,霍桑的眼光兀自射在杨春波脸上,似在揣测他这一次的来意。我记得杨春波的性格也是近乎粗率的。他上一次受了王智生的骗,竟会冒冒失失地赶到半凇园去,抓住了那女子顾英芬献媚求爱;后来他知道了真相,又不间情由地将王智生打了一顿。即此一端,便可以想到他的见解不一定可靠。那么,他眼前的这种惊惶态度,不会也由于神经过敏罢? 
霍桑先问道:“莫非你的朋友又接到什么符咒了吗?” 
杨春波立即把纸烟放在烟灰盆中,伸手到背后的裤袋里去摸出一只皮夹来。 
他张大了眼睛,应道:“霍先生,你猜着了!正是,又来了一张!”他便从皮夹中拿出一张纸来,授给霍桑。 
那张纸和刚才我放在书桌上的一张完全相同——一同样是白色西式信笺,同样是毛笔蘸着红墨水写的画符一般的字体。我现在再照样印在下面: 
霍桑瞧了一瞧,又顺手授给我。“包朗,你瞧,这一张越发写得像徽州朝奉的大手笔啦。 
我凑近了电灯的光细细地瞧了一瞧,答道:“这同样是四个字。不是‘出门不利’吗?” 
杨春波点头道:“当真,出门不利!”’ 
霍桑道:“这两张纸笔迹相同,就运笔上说,这一张似乎比较流利些。包朗,你在书法上比我高明得多。你瞧这几个字近乎什么体? 
我道:“这似乎谈不到体,不过那人终算会用用毛笔罢了。 
我们这样子安闲地讨论书法,那杨春波勉强拿起纸烟吸着,似乎有些不耐。 
他又大声道:“霍先生,当真!出门不利!” 
霍桑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杨春波道:“我的朋友在大前天二十日早晨接到了这第二张符咒,他下午出门,竟会在黄包车上翻落下来,跌出了一鼻子的血。今天傍晚,他又在电车边上撞了一撞,几乎送掉性命。霍先生,你想那岂不是道道地地的出门不利? 
霍桑不立即回答,斜过目光向我瞧瞧。我同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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