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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魔女道:“我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公孙奇是不是国在贵国,如今怎么样了?”
呼图赫道:“这件事我正想告诉你呢。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此,一来固然是为了探访老友,二来也是为令师兄之事。”
蓬莱魔女道:“愿闻其详。”她对公孙奇虽然痛恨,却也还是关心他的。
呼图赫道:“太乙和柳元甲把公孙奇带到和林,交给我的师父。我的师父将他囚在喇嘛宫中,宫中有很多佛经,公孙奇每日受走火入魔的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阅读佛经,以求解脱。”
笑傲乾坤笑道:“阿弥陀佛,公孙奇这厮居然读起佛经来了,这对他倒是不无好处呢!”
呼图赫正色道:“正是呀,他受了佛经的浸淫,渐渐好似有了些悔悟之意了。”
蓬莱魔女道:“你怎么知道?”
呼图赫道:“我曾经去看过他几次,有一次只是我们二人在藏经阁中,他向我吐露心事。”正是:
自知罪孽难消解,人到临终悔已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一八回 漠漠黄沙寻旧友 迢迢银汉渡双星
蓬莱魔女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呼图赫道:“我的爹爹曾受过明明大师救命之恩,这件事你是已经知道了。那天我和公孙奇说起这件事情,我说我这次随军出征,在打平西夏之后,我准备去光明寺一趟,拜见明明大师,以了我爹爹生前的心愿。”
“公孙奇静静的听我说话,听了之后,流下泪来,求我一件事情。”
蓬莱魔女道:“求的何事?”
呼图赫道:“求我给他带一句话。”喝了一大杯酒,往下续道:“他不知怎的知道了他的父亲是在光明寺养伤,他请我代求他父亲的饶恕,说是只要公孙老前辈重认他是儿子,他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蓬莱魔女恻然说道:“他终于是悔悟了。”
呼图赫道:“他没有说出一个‘悔’字,但悔悟之情已是表露无遗。他的走火入魔一天比一天厉害,看那迹象,恐怕是过不了三个月了。他是要得到他父亲的回音才能死得瞑目的,唉,但恐怕是等不着了!”
蓬莱魔女道:“你在三个月内不能回转和林么?”
呼图赫道:“大汗平定西夏之后,恐怕还要继续伐金。我想抽空到光明寺去都不可能,更不要说回国了。”
呼图赫看了蓬莱魔女一眼,接着说道:“公孙奇的父亲是你师父,你可不可以代他传这句话?这样,公孙奇虽然不可能在临死之前得到他父亲的回音,但让他父亲知道他已经悔悟,也好让他泉下之灵稍得安慰。”
蓬莱魔女叹口气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我一定替你做到。”
吃过了饭,天色已晚。呼图赫道:“我应该走了。你们也应该走了。”
笑傲乾坤道:“怎么走法?”
呼图赫笑道:“我已经替你们想好了法子。这块金牌,你们拿去。”
只见呼图赫掏出一面黄澄澄的金牌,金牌上雕刻有一只振翼欲飞的雄鹰。呼图赫道:“这是我们军中传报军今的信牌,你们拿着这块金牌,出城之时,一句话都不用说。他们不敢盘问你的。”
笑傲乾坤道:“可是这块金牌我怎样交回给你?”
呼图赫道:“你们尽管拿去,不必我为担心,我会另想法子,找回一面的。”
呼图赫走了之后,众人皆大欢喜。黑修罗道:“我想到蒙古去走一趟。”
孟海公道:“令弟被囚和林,你是应该去营救他的。不过—一这不是才离牢狱,又投罗网?”
黑修罗道:“虽然危 3ǔ。cōm险,也还是要去的。”
黑修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经过这一场灾难,我也看破了。俗语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不正是为了藏有珠宝以致惹祸吗?其实财物乃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人生最多不过百年,又何苦为它营求劳碌?”
笑傲乾坤笑道:“你有这个觉悟,很是难得。”
黑修罗道:“不瞒主公,我们的珠宝,是藏在蒙古的一个地方,虽不敢夸说价值连城,估算也总可以值得几百万两银子。这次我要到蒙古去,一来固然是为了营救弟弟,二来也是想取回这批珠宝。”
蓬莱魔女道:“你有这许多珠宝,只用一半来贿赂字文化及,不愁他不放你弟弟。”
黑修罗道:“不,我不想这样做,并非我舍不得,我是认为:财宝应该是取之有道,散之亦应有道。给了蒙古鞑子,等于是助纣为虐,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我倒是想把这批珠宝取回之后,都交给你。”
蓬莱魔女笑道:“我怎么受得起你这份厚礼?”
黑修罗道:“你们义军缺乏军饷,我是知道的。你拿去变卖了充作军饷,将来也好和蒙古鞑子打仗呀。依我看来,蒙古灭了西夏之后,跟着必是灭金吞宋,你们山寨的义军和鞑子这一仗总是不能避免的。”
蓬莱魔女笑道:“好,你说得好。这样说,我倒是要先多谢你了。”
笑傲乾坤道:“人有善愿,天必佑之。你这次到和林去,一定可以成功的。”
第二日一早起来,笑傲乾坤取出两张人皮面具,给黑修罗一张,说道:“戴上这个,别人就认不得你了。”黑修罗相貌特别,虽说有呼图赫所给的金牌,也怕惹人注目,这张面具,正是合用。
他们持着那面金牌出城,果然无人盘问。到了三叉路口,北面是往蒙古,西面是回中原,黑修罗道:“主公,多谢你这次远来相救,不敢再劳烦你到蒙古了。”
笑傲乾坤笑道:“不,我们正是要到蒙古的。并非完全为了你的缘故。”接着又笑道:“清瑶,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不是要到蒙古去见一见公孙奇?”
蓬莱魔女道:“我师父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果公孙奇当真是已经悔悟,我的师父一定是十分欢喜的。但他的寿命只有三个月,我是来不及到光明寺替他传话了。我是在想——”
笑傲乾坤道:“你是想把他救出来,是么?”蓬莱魔女道:“你认为这样做对不对?”笑傲乾坤道:“按说他作了许多罪孽,死不足惜。但受了这许多折磨,也算是受了应受的惩罚了。俗语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不反对去救他,但只怕——”
蓬莱魔女道:“你是怕救了他出来,也没有用?”
笑傲乾坤点了点头。蓬莱魔女说道:“明明大师已练成了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配上我爹爹的医术,还有青灵子所传的移转经脉的功夫,那是可以补救桑家两大毒功的弊害的。要是在三个月之内,能够把公孙奇送到光明寺,说不定可以挽救他的一条性命。”
笑傲乾坤道:“青灵子所传的功夫,只有桑青虹和耿照懂得。桑青虹倒是住在光明寺,不过,她一生受了公孙奇之害,你以为她还肯救他?”
蓬莱魔女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亦无不解之冤仇。只要公孙奇是真的痛悟前非,我会为他向桑青虹求情。”歇了一歇,接着说道:“把公孙奇救出蒙古的希望当然很是渺茫,但即使是失败了,咱们见上他的一面,叫他知道他父亲已经原谅了他,也可以令他死得安然。”
笑傲乾坤笑道:“清瑶,人家把你当作‘魔女’,却不知有的时候你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蓬莱魔女笑道:“你别给我面上贴金。当杀的杀,当救的救。你以为我就只会杀人吗?”
笑傲乾坤哈哈大笑,一行三人便即兼程赶路。路上他们避过蒙古的大军,但也还免不了有几次碰上蒙古的小股骑兵,好在他们有那面金牌,没引起麻烦。
他们的坐骑乃是孟海公所赠的大宛良驹,脚程迅疾,耐走长途。五天之后,便出了西夏的国境,再走两天,一路经过之处,越来越是人烟稀少,开始进入了塔克拉马干大沙漠了。
到了沙漠,他们的骏马却是比不上骆驼了。流沙忽聚忽散,有时马蹄被流沙所陷,好半天才出得来。
漠漠黄沙无边无际,他们在大沙漠里走了几大.还未见着人家,水囊里的水越来越少了。骄阳射在黄沙上,烫得马匹也热得喘气。这一日正在行走之间,忽见天色昏黄,一阵阵风从西方刮来,黄灰色的沙雾向东方飘去。蓬莱魔女以为吹的只是微风,还不在意。黑修罗是有大漠旅行经验的人,看看天色,可是大吃一惊,说道:“不好,看样子要变天啦,快快找个掩蔽的地方。”
话犹未了,陡然间大漠上黄沙四起,狂风已是刮地而起。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尽是黄灰色的沙雾。像数十百重厚厚的黄幕,蔽地遮天,白日青天,顿成黑夜。
黑修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