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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田安慰着她们娘儿俩:“没事的。一路上旅蒙商很多,用不着担心。”
忽然,那只被拴在马车后面的大黄狗扑了过来,死死地咬住了王兰田的裤脚,说啥也不放开。王兰田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脑袋:“要回老家了,我一会儿就赶上你们。”
被拽开后的老黄狗依然哀嚎不止。也许是狗通灵性,冥冥之中,似乎猜到了什么。
这时,王兰田一挥手:“出发吧!”
“驾??驾??”七八个伙计赶着马车出了商号,离城而去。
王兰田目送柳琴她们转过街角,回过身来,对乔大宝说:“记住我交代给你的话,好好看着商号,如果遇到什么事,你可以找刘三银掌柜的商量。”
说完,王兰田再次看了看自己商号的那个巨大的招牌,叹了一口气,牵着马走了。乔大宝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谁知,这竟成了乔大宝和王掌柜的永久别离!
王兰田一路向北。承恩大街正中的一道防贼栅栏横在眼前。王兰田拍了好一通,路旁肩负启门的一个小商人从自己商号里走了出来,极不情愿地打开了栅栏:“这么早就上街,也不让人睡个安生觉。”
他发他的牢骚,王兰田没有接话。穿过栅栏门,来到富盛永商号。这时,天已经大亮。刘三银夫妇以及他的老母亲刚刚起来,正在洗漱。
刘三银的母亲见到王兰田进来,格外的亲热:“这么早来这儿,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
“不用了,我们都吃过了。我这么早来商号里,是来向三哥三嫂和大娘您辞行的。”
刘母关切地问道:“怎么?都快隆冬季节了,还要跑草地?”显然,这是刘三银担心老母亲思乡心切,而没敢告诉她实情。
王兰田赶紧把自己的去向和打算向大娘说了一遍。
刘母撂下手里的活计,看着王兰田:“回平遥老家?”
“是的,大娘。”
王兰田的话引得老人眼泪围着眼窝转。刘母哭泣着,她太想老家了,太想念亲人了,自己已经八十多岁了,不想把老骨头扔在多伦诺尔。刘母抹了抹眼泪,对王兰田吩咐道:“你路上可要多加小心,这年头不太平。等你到了老家之后,到三银他爹坟上去看一看,替我们烧柱香,好么?”
王兰田也有一些伤感:“嗯,我一定办到!”
刘母还在絮叨着:“我去取一些银两来,你给三银他舅捎回去……”
刘三银急忙拦道:“娘,我都办妥了,您就别操心了。”
说完,他转过身来紧紧握着王兰田的手:“兄弟,您放心走吧,这里有我照料呢。记住,到了老家给我们捎封平安信,别让大伙惦记您。”
“嗯!谢谢三哥了。我这里还有一些事儿想麻烦您。”
“甚事儿?还这么客气!”
“这里有我们商号的一些往来账目和部分银票的底联、回联,路上带着它不方便,可放在商号里又不放心。我想在您这里寄存,不知道方便吗?”
商号的往来账目以及银票的底联、回联,对于一个商号来说是头等机密的大事儿。王兰田竟然将它存放自己这里,足见他对自己的信任。于是,刘三银说:“还说啥方便不方便的,你把这么重要的账目放在我这里,我一定替你把它保管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说完,刘三银接过了王兰田递过来的蓝布包。
“另外,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如果解救张金义的银两不够,再用这个。只要能救出他就行。”王兰田说。
刘三银感慨地说:“为了一个伙计,你真是……”
王兰田说:“拜托了,谁让我是他的掌柜的呢!”
辞别过后,王兰田便往外走。刘家的人一边哭,一边说着吉祥的话,仿佛王兰田能将这些祝福带回到他们老家。
估计太阳已经升到了屋顶,因为天阴着,看不太清楚。王兰田策马奔向南堡门。行走在大街上,王兰田望着街道两旁那熟悉的商号、那些忙忙碌碌的商人们,心里一阵酸楚。出城后,他就好像是一只飞出笼的小鸟一般。枣红马似乎也理解到了主人的心情,一路欢快地向前奔跑,将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远远地抛到了身后。初冬的天空,乌云一片。往常,这个时节天空湛蓝湛蓝的,蓝的让人都想伸出手来摸上一把。可现在,天空却飘着稀疏的雪花,把草原和沙丘秃岭装扮的白茫茫一片,山坡上那婀娜多姿的白桦树在风中摇曳,似乎是在向他挥手告别。
跑出城足有十几里,王兰田让马慢下来。这匹大花马跟他八年了,不能让它太累,天黑前能赶到二豪镇就得了。
王兰田只顾急切地向前追赶柳琴她们,却没有发现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人。
后面跟着的是乔大宝。王兰田走出天意德商号后,乔大宝非常担心。那天,魏师爷不怀好意的话语,一直萦绕在乔大宝心头。乔大宝曾多次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掌柜的,让他小心一些,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胆子太小了。特别是辞别前,那只温顺的老黄狗一反常态的举动,更让他吃惊。乔大宝见掌柜的去刘三银家里辞别,他锁上大门,牵出了提前从隔壁的商号伙计那里借的一匹马,藏在南堡门旁边。王兰田策马出城后,乔大宝迅速跟了上去,他想在暗中保护掌柜的。
王兰田驶过几道沙梁子后,远远望见前面有马队卷起的一团团雪沙。王兰田拉住缰绳,准备让他们过去。可这批马队飞驰到近前却停住了。王兰田一看,每个骑乘者胸前都有一个“兵”字。
是八旗兵!来者不善呐。
这些人马围着王兰田一圈又一圈地转着。大花马被骑兵的马匹所挤迫,慢慢地向后退去,逐渐被兜上了沙梁子深处的一面山坡上。
马队停住后,为首的清军武官从马队外围走了进来。他向下撸了撸套在眼睛以下的羔羊皮脖套,露出了整张脸。不用看,王兰田知道他就是穆兴云!
原来,魏师爷把事情办砸了。他找到的那两个叫蒋富贵、沈昌发的马弁是土匪中砸明火的出身。当年,官府猛剿胡匪,他俩无处躲藏,才投到清军中,神使鬼差地当上了委署骁骑尉的。那次,跟随王兰田的商队赴东北,却没能保住宝马。李副将把火气撒到了他俩头上,将他们贬到了右营。虽说魏德财重用他们,但魏师爷这点小伎俩还能骗得过胡匪?他俩心知肚明,知道事情办完后,魏师爷肯定会将他们灭口。所以,他们在等银子。魏师爷从乔大宝的口中探得王兰田的行踪后,返回了协台衙门,给了二人不少银两,让他们到城外伺机除掉王兰田,并许诺事情办完就让他们回老家。谁知,蒋富贵、沈昌发拿到银子后却没了踪影,这让魏师爷的计划泡了汤。王兰田马上就要出发了,一时也找不出啥人选,穆兴云大骂了魏师爷一通之后,决定亲自出马。
“你胆子可不小啊!案子还没结,就想跑?”
王兰田说:“是谁定下的不能回老家这个规矩?是您?我怎么不知道。”
“本官说你不能出城你就不能出!你出城是不是想给陶克陶胡送信呀?”穆兴云冷笑着说了话。
此刻的王兰田,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并不惧怕他的威胁:“大人您怎能血口喷人?我在你们协台衙门曾说过,你要是有证据,拿我怎么办都行。可惜,你没有!”
“没有?本官会有的!否则本官也不会在这么冷的天等你了。”
“非常遗憾,让你白白受冻了。”王兰田冷冷地说。
“白白受冻?”穆兴云驱马走到王兰田近前,小声说,“我追出去几十里,你还能逃过我的手心?”
王兰田讥讽道:“追出去几十里,又转回了这里。看样子,您为了我可真下了不小的辛苦啊!”
“哼!我为你办了事儿,花了那么多银子,你没有还账就想走,没那么容易!我看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了结了这桩公案最好。到时候你做你的生意,我守我的城池,井水不犯河水,咋样?”
王兰田并不为他的话所动:“你已经敲诈了我不少银子了,还想咋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经棚驻防期间,敲诈了多少商户?我们多伦诺尔跑东路的商户又有几个没被你敲诈的?现在不同了,戴彰勋大人来这里当同知,他是清官,最痛恨你们这样的人。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回去就会联合那些受你敲诈的商户们去告你!”
王兰田的一席话,原本是要警告穆兴云,要他抛弃这条野心,放自己一条生路。谁知,王兰田的话却激怒了这头野兽。穆兴云心里清楚得很,大清国虽然内忧外患、官场腐败成性。但是,地方官肆意刮削民脂民膏,一旦被人告发,就要按照《大清律例》的规定,首先是被革职,查出端倪之后就被抄家,然后要凌迟处死的啊。这时,穆兴云眼里冒着凶光,手慢慢伸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