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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王兰田责怪地说:“还犯倔,王掌柜呀,你吃亏就在这儿!穆大人如此好心没好报,替你上下疏通不说,还背了一身的骂名。而且你还要告发他,你有良心吗?真是的。”
接着,他又对穆兴云说:“穆守备‘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看这样吧,王掌柜的可是咱的老朋友,按他们山西人讲,是‘老相与’啦。我作保,让他回回去好好想想,待他想通了,再来对质也不迟。”
“魏师爷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王兰田说。
“那是啊!”
王兰田人生当中头一次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协台衙门。
王兰田走后,穆兴云暴跳如雷。他纵横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风云际会,还没有什么人敢顶撞他。他见魏师爷放走了王兰田,但又不能十分责怪,因为许多事情还得倚仗他去办呢!于是,穆兴云问魏师爷:“你……你怎么把他给放了?我看这小子欠收拾!”
魏师爷急忙解释:“穆大人,消消气。我跟您这么多年,给您拿出了多少好主意?哪次不是得了好处?所以您得听我安排这事儿。这次,这小子有些来头,要上同知署告我们,是那个戴彰勋在背后支持他。我看这事儿有点不妙,赶紧把他撵走,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一个小小的商户敢上同知署告我,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也不打听打听,我和戴彰勋的品级差不多,都是正五品的,不归他管。我怕王兰田去告?”
魏师爷见穆兴云像往常一样,是个猪脑袋,什么话也翻不转,又开始了劝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已经摸清楚了戴彰勋的脾气。戴彰勋早在做知县的时候就专门跟我们这样的人作对。您说这大清国有几个手脚干净的?按理,您和他的品级是一样,井水不犯河水的。但现在不同了,直隶总督杨士骧大人专门给我们发来了文牍,让我们归他节制。如果他想收拾我们,只要给直隶总督府上一个折子,奏我们敲诈商户或者剿办陶克陶胡马匪一事无成之类的,那可就够我们喝一壶子的了。”
穆兴云这个猪脑子还不好使,接着说:“奏我?他戴彰勋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咱没点根基还能当上这正五品的守备?”
这句话倒是真的。原来,穆兴云的姐夫就是朝中重臣??内阁大学士陆润风。穆兴云别看肚子里没有一滴墨水,但他凭着一身横肉和小舅子的身份,被他的姐夫介绍到口北道任从六品的卫千总。没过多久就又被口北道的大人们调到了多伦诺尔协台衙门右营担任守备,三年之内竟然升了四级。
魏师爷仍在像劝小孩子似的劝着:“不怕别的,就怕王兰田联合那些商户来个众人上告。我们协台衙门左营、中营的守备可都盯着您呢。要真是告到同知署那里,别说是戴彰勋了,恐怕是那两个守备也会跟着兴风作浪呢。在我们协台衙门内部让他们抓到了把柄的话,我们可就想硬都硬不起来了。”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穆兴云的心里。那两个守备平时总是跟自己找别扭,要是让他们抓住了把柄,日子可不好过。想到这里,穆兴云带着魏师爷退回内室,密谋了良久。
王兰田从协台衙门出来,一身的轻松,享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尽管早晨黄风漫漫的天空乌云翻滚,但被正午时分的阳光给融化了,天上一丝云也没有,湛蓝湛蓝的。他环顾四周,觉得美丽而又熟悉极了,真想躺在阳光下美美地睡上一大觉。但不能耽搁,刘三银还在家里等着呢,得马上到刘三银那儿,告诉他这一情况。
很巧,在刘三银商号的门口,碰到了也来这儿的郑继广。郑继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依然能用那洪亮的嗓子讲话:“王掌柜的,洋行欠我们的银子拿到了,该您的货款我也给您送回去了。多谢大伙的帮忙。这不,我专门收了一条大黄牛,把它给宰了,煮了一些上好的牛头肉。这是我最拿手的,是祖传,想要送给您和刘掌柜的尝尝。我刚把那份送到了您家,交给了弟妹。然后来富盛永商号。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您,您说巧不巧?”
王兰田望着郑继广那魁梧的身躯,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他的话也像正午时分的太阳一样,照得王兰田心里暖暖的,二人携手一同走进了刘三银的富盛永商号。
刘三银正在商号里焦急地等待着。他一见王兰田进来,便问:“到底咋样?”
王兰田把在协台衙门经历的一切说了一遍。刘三银心里由衷地为他高兴。而郑继广也在打听这件事的原委。
刘三银说:“我说嘛!这些人蹬鼻子上脸的,就是不能向这种人低头。这不,你没事了。”
郑继广也感慨道:“这些恶人!就知道欺压咱商户,好像咱手里的银子就像草原上的荒草,一撸就一把丝的。我们要是遇不到这么好的戴青天,我们的冤屈不知道到哪里去伸呢!”
王兰田道:“在协台衙门虽不敢说是没事,但我也把话挑明,是二府爷支持我们的。他们要是惹了众怒,大家就抱成一团,还怕啥呀!”
刘三银见压在王兰田心头这么久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地说:“你们都别走了,这儿有白掌柜现成的菜,我们哥仨儿好好唠唠。郑掌柜的,你们回族人忌讳喝酒,那你就喝茶陪着吧。上次我说你不给酒的事儿,是无心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哪里啊,您不是还吃我一茶壶呢么?”
“对了,咱俩算扯平了。”
三人大笑了起来,边吃边聊着,都在讲在戴青天的支持下要好好大干一番。
郑继广道:“咱三家的生意都是跑内路??北路、东北路蒙旗的。如今有戴青天在,生意也有保障了,咱也跑外路,奔外蒙,也像城里那些大商号那样,到库伦、恰克图设上分号,买卖不就更大了么?”
刘三银说:“跑外路?那就得多养活一些骆驼。我看,我们得到驼桥去看看啦。”
“驼桥”是个外来词。最早的时候,老城的驼马市场是在一起的,统称为“驼马市”。后来,跑外路的旅蒙商把归化那边的名称传了过来。前些年,同知署把驼马市分开,骆驼市场迁到三道街,称为“驼桥”。马市依然呆在原地,也就是马市街,那里称为“马桥”。
王兰田听说他们想跑外路,便开起了玩笑:“看把你美得,屁股不疼了,就想起做大买卖来了。这外蒙气候多变,可不是谁都能跑的。”
“都是一副肩膀顶一个脑袋,他们能跑,咱们也行。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三家一起去,互相也有个关照,这买卖不就做大了么?”
三人又说笑了一通。
刘三银问王兰田:“你现在没有货物了,还不赶紧组织一些,磨蹭个甚?实在不行,你从我这里匀一些。”
“从你这里匀一些?你们经销的货可不一样,你要他改行呀?”郑继广笑着打趣。
“多谢刘三哥了。原本我是想避一避,才忍痛处理货物,这你们是知道的。现在遇到了戴青天,我的腰杆也直了,信心也足了,想把祖上传下来的天意德商号发扬光大。不过,既然货物已经处理了,索性就带着柳琴和可儿回老家去过一个冬天,顺便料理一下张家口那边的生意。柳琴从嫁过来,年年在商号里忙碌,还没有回过娘家呢。她可是早就想家了啊。等到明年开春,我先到湖北汉口去一趟,好好组织几批货,运到张家口和多伦诺尔。再说,有你们在这儿,我能不回来吗?”
刘三银沉思了一下,有些依依不舍:“这样也好,就当是出远门进货吧。一个冬天过得也很快的。”
郑继广也说:“就是嘛,你不回来,我明年赊谁的货呢?”
但王兰田但心底说了一句:“只是现在张金义还在协台衙门里面,我有些不放心。”
郑继广自然有些不理解:“一个小伙计,您何必放在心上?再说,他啥也没有讲,他们自然会放了他的。您还是放心走吧,商号这边有我们照应呢。”
王兰田说:“郑掌柜的,您不知道。张金义对我是有恩情的。有一次我们出草地时意外地碰上了大狼群,黑压压一片。这群狼一直跟在我们后面,那场面,真是可怕极了。夜晚,狼群向我们狠扑了过来。我们大家奋力打狼,尽管捅死了很多,可是狼群依然不退。就在我筋疲力尽,马上就要被狼吃掉了的时候,是张金义舍身相救,并负了很重的伤。如果没有他,恐怕我早已……自打我收留了张金义后,他就成了我跑草地、赶趟子时最好的帮手了。羊群什么时候上路,走什么方向,一天走多少里路,什么时候歇息,哪里有水喝,怎样去对付野兽和马匪等等,他都比我清楚。更可贵的是,张金义忠心耿耿,交给他的事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