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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顺便也冷落了跟随秋长风的姚三思。
秋长风手指不停,那编织的物体已现轮廓,和他平日编的蚱蜢不同。好像看出了姚三思的心思,秋长风道:“你一定觉得,圣上让赵王和纪指挥使联手,肯定要破个惊天大案,而且其中凶险极大?”
姚三思立即点头道:“那是当然。”
秋长风摇头道:“其实不然。在我看来,你如果跟随他们一起,凶险肯定比跟我要小。”
姚三思没有畏惧,反倒振奋了起来,忙问,“千户大人此言怎讲?”
秋长风淡淡道:“天策卫万人,这次锦衣卫也派出了数百高手,有什么能挡住他们的联手一击?你在其中,不过是个百户,若是遇敌,说不定连对手什么样子都看不到就回来了。可只有我们两人的话,遇到对手,你肯定要分担一部分,你说是不是?”
姚三思摩拳擦掌,兴奋道:“千户大人说得不错。那我们这次……会遇到什么风险呢?”
秋长风望着江心,悠然道:“风险随处都有,你眼下在船上,说不准这船突然就翻了,就这么死在了江中……人生无常,谁知道下一步会怎样?”
姚三思并没有听出秋长风的担忧之意,泄气道:“这也算风险吗?死的一点都不刺激。”他一直向往着冒险,认为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只感觉在江中被淹死,实在是无趣之极。
姚广孝坐在船头,突然道:“你若想找死,为何不找我?”他在船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显然将秋长风二人的谈话听在耳中。
姚三思微怔,呆立片刻,终于过船舱到了船头,赔笑道:“上师,小人就是扯淡,若有什么得罪冒犯之处,你老别见怪。”
姚广孝望着茫茫大江,脸上突然露出了极为诡异的笑,“我不会见怪。反正命是你的,你死了,关我何事?”
江风吹来,姚三思看着姚广孝诡秘的笑,不知为何,只感觉浑身都起了凉意。
姚广孝目光中却带了分茫然之意,缓缓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去金山?”
姚三思搔头道:“我……不知道。”
身后有人道:“上师要去金山,想必还是因为《日月歌》!”
姚三思这才发现,秋长风也到了船头,也终于明白过来,上师问的不是他。但听到《日月歌》三字的时候,姚三思还是兴奋的发抖,因为现在金陵早就秘密流传《日月歌》的神秘,说诚意伯写的《日月歌》,竟能预言大明江山的走向。
虽说大多数人对《日月歌》有什么内容,完全不晓,但对这个传说看起来早就深信不疑。
人总是喜欢信些神秘的事物,姚三思当然也不例外。
姚三思竖着耳朵,听姚广孝桀桀一笑,如同夜枭般说道:“不错,我这次就是要去看看金山的留偈。”
秋长风不知金山有什么留偈,试探问道:“上师,《日月歌》一书虽然匪夷所思,但事实证明,这《日月歌》所写,竟真能预言大明发生的事情。如今龙归大海、十万魔军的预言都已实现,而‘金山留偈再现时,黑道离魂海纷争’两句,却让人十分费解……”
姚广孝截断道:“你错了。”
秋长风虚心问道:“卑职错在哪里?”
姚广孝缓缓道:“据我推测,龙归大海终有回虽然实现了,但十万魔军的预言,还未实现!”
秋长风困惑不解,半晌才道:“十万魔军究竟是指什么呢?”
姚广孝的脸上,突然闪过分惊悚畏惧的神色,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天意!”他吐出这两个字,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可脸颊的肌肉还是忍不住地跳动。
他本是容色枯槁,这样看来,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之意。
天意?
为什么说天意?天意和十万魔军又有什么关系?
秋长风心思飞转,并没有问下去。他知道上师若说,没有人能阻止,可上师若不想说,也没有人能勉强。
正以为今日交谈就此结束时,姚广孝突然喃喃道:“其实东瀛倭寇虽有隐忧,但对我大明来说,不过是螳臂挡车。圣上最担心的还是……十万魔军。我们此行,就要想办法消灭这股力量!”
姚三思兴奋的几乎全身都要发抖,汉王率领天策卫、纪纲统领锦衣卫去消灭沿海的倭寇一事,竟然也不如上师要去做的重要,其中的凶险性,自然不言而喻。
秋长风缓缓道:“十万魔军,难道说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他其实就是顺着姚广孝的话茬,只盼姚广孝说下去。
姚广孝霍然睁眼,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惊怖之意,可却放声狂笑起来,“不错,那是一股极为神秘的力量,听说拥有那股力量,不亚于百万雄兵,不但可驱之帮助朱允炆一统天下,甚至可通天地玄奥,苍生之道。我想……眼下朱允炆虽能指挥东瀛倭寇,但力量对我大明而言,实在不足一哂,他肯定还想得到十万魔军的力量,推倒天子的江山。”
十万魔军、天下、百万雄兵、天地玄奥……
姚三思早听得入迷,如同听着神话般,顾不得身份悬殊,忍不住问道:“可怎么拥有那股力量?”他竟信了,信天地间真有这种力量,实在是因为从姚广孝的眼中,他看出事情虽玄秘,但极为的真实。
姚广孝眼神突变空洞,又吐出几个字,“金龙诀……夕照……离火……艮石。六十年又要到了,终于要出现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完全没有逻辑,神思似乎早飘到天涯。
姚三思不明所以,秋长风苍白的脸上突然现出分惊诧,“夕照?”他沉吟不语,似乎想到了极为关键的所在,一时间又不敢肯定。
就在这时,姚广孝向左望去,目光突然一凝,诧异道:“咦……”
能让姚广孝感到惊奇,当然绝非等闲的事情。
秋长风顾不得多想,扭头向江左望去,也是皱了下眉头。
江面上突然现出个木排。平常的木排,都是用轻巧的毛竹捆绑而成,行水便利,但那木排却是用环抱的圆木捆成,江上浮沉,看样竟有三层圆木之多。
寻常竹排不过丈许,但那木排却是用十来个丈许的木排连成一串,竟有十数丈之长。
那大排行在江上,竟有如巨舰般。
大排上,却只有一人,站在排头,身着寻常走船人的灰色麻衣,江上望去,看不清面容。这等大排一出,寻常的小船纷纷避让,如见鬼魅。就算有运材的大船见了,竟也纷纷避开退让,不敢和那大排同争水路。
姚三思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木排,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千户大人,这是什么?”
秋长风本是苍白的脸上带了分凛然,简短答道:“是排教。”
排教?
姚三思一时间不明所以,秋长风却是清清楚楚。大明目前的水路除官方掌控外,尚有三大势力活跃。分别是驰骋黄河的青帮,占据海域的捧火会和纵横长江的排教。
这三大势力贯穿了大明的水路,帮中能人无数,但均是规规矩矩,约束帮众,少乱大明法度。
朱棣也要利用这些帮会来维持天下和平、兴旺水路,因此对这些帮会素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姚广孝要去金山,不骑马坐轿,选择出南京后,由长江水路顺流而下悄然前往金山,这段水路,有排教人出没倒算正常。
但竟有人在这段水路,如此放排,就很不正常。
放排本是排教的一种营生,主要是通过水路,将长江上游林场的圆木向下游输运贩卖,谋求利益。排教之名,也是因此而得。
不过排教如果放排,通常是在四川、湖广、江西一带水流湍急之地进行,放排一事看似简单,但极为凶险。大排不比舟船,不易控制,长江上中游很多地方水道内更是水流湍急,礁石密布,一不小心撞过去,就要排毁人亡。
放排如此险恶的生活,自然造就排教中人好勇斗狠的性格,排教中人又信水信法术,其中龙蛇混杂,可说是聚集了中原无数法师道派。
因放排凶险,排教每次放排,除了要排头驱排,还要有法师坐镇,进行祭神驱鬼,保大排平安航行,这也让排教本身蒙了极为神秘的色彩。
就因为如此,江上船只,无论是富贵贫贱,见到排教放排,都要避而远之,只怕惹了排教,招惹神灵。
可如今这段水路近金山,已算长江下游,商船来往,川流不息。朝廷有明令禁止排教在这里的水路放排,打扰行商,这时还有排教之人行放排一事,着实让人惊诧。
而那大巨排上面只有一人行排,身兼排头、法师两职,显然是排教中极有分量之人。
这种人不拘常规,行排在长江下游,难道说排教有非常的事故发生?
秋长风想到这里时,见那大排后发先至,不但追上了他们的小舟,而且就要超越过去……
大排上那人眼中好像泛着死灰之意,不经意的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肃杀满怀。
姚广孝突然道:“原来是乔三清。”
秋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