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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叙述到此戛然而止,四周突然安静得可怕。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才响起了卜惊天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低喃声:
“杏帘遥望处,皓腕凝霜雪,姹紫嫣红不胜数。酒罢含情为君舞,回首瞳剪秋水横,映遍茶花满路……茶花……茶妹……呵呵,茶妹?哪里还有什么茶妹?那只是我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早在她改名为骆无花的时候,茶妹就已经死了!我为什么就那么蠢?为什么就不明白?可笑,真是可笑……”
嘶哑难听的笑声森然回荡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独孤明等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没有人当真认为这件事是可笑的——包括卜惊天自己。每个人都只觉心头如坠千斤巨石,郁闷得几乎窒息。
忽然,一阵呛咳掐断了仿佛无休无止的怪笑声。低头看了看因咳嗽牵动伤处而痛苦不堪的卜惊天,浩原心中恻然,略一犹豫后转身避开父亲的目光,伸手朝他的胸口按去。
“你……”感觉气息一畅的卜惊天讶然抬头,却因对方一个急切的眼神而吞回了已到嘴边的话,愣怔了一瞬之后,他慨叹着开了口,“少主,其实……我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若非你几次三番救月儿于危难之中,只怕……”
顿了顿,他涩然续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无他想,只求一死。月儿有你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可以的话,也拜托你们照应一下我那苦命的娘子司兰吧,她跟了我大半辈子,什么也没得到,到头来,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怎么这么说?”浩原微愕地拧起了眉。卜惊天泄露军情是有罪,但他并非故意,而且后来也的确拼死抵抗敌军,立下了不少战功,即使再加上侵犯水柔漪之罪,也够不上一死,可看他现在的样子,竟是心如槁木,一意求死,浩原心弦一紧,倒不知如何作答才好了。
“放开我,让我进去!”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几个人拉拉扯扯地闯了进来,一个满脸泪痕的中年妇人甩开丫鬟们的纠缠,飞奔到卜惊天床前大惊失色地抽泣起来:“老爷,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呀?”
卜惊天扭头闭起眼睛不理她,只是唇角微微颤动了一下。
“您就是……卜夫人?”独孤明沉吟着朝她走了过去。
“是啊!”司兰惶恐地抬起头来,“我听说老爷出事了,连夜就从白水城赶了过来。族长,您能否告诉我,我家老爷到底怎么了?我……我都快急死了呀!”
“呃……卜夫人……”犹豫了一下,独孤明带着几分艰涩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
“行了,我干脆跟你说清楚吧,省得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喋喋不休的!”卜惊天突然掀开被子爬起来,冲着司兰大吼道,“我是出事了,掉脑袋的大事!知道我干过些什么吗?当年我们在跟都乾部落打仗时,就是我泄露军情,害得我们的军队打败仗,死了那么多的人,我还□了水柔漪,害得她担上污名,被迫害至死!”
看着司兰惊惶的神情,他凄厉地笑了:“还有,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娶你吗?因为我一直跟月神教主骆无花勾搭成奸,飞儿就是我跟她生的,我娶你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我继续跟她鬼混而已!”
咬了咬牙,他寒着脸,把强装出来的残忍发挥到淋漓尽致:“你这个又笨又无能的女人,我早就烦透了你,不过看在你还有点用的分上才勉强忍耐。现在飞儿死了,我的罪行也败露了,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知道吗?你滚,马上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话音未落,只见司兰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刷白着脸晕了过去,皇甫松赶紧指挥丫鬟们把她抬到隔壁房间去救治,与此同时,卜惊天虚脱地瘫倒在床上,掩面痛哭失声。
“你这又是何苦?”独孤明回头看着卜惊天,恨怜参半地叹了口气。
“像我这样的人,就活该众叛亲离,孑然一身地下地狱。让我到我该呆的地方去吧,留在这里,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丑陋,更加卑鄙……”
了无生气的苦笑声中,卜惊天把目光投向遥远的虚空处,仿佛一具丢失了灵魂的空洞躯壳般,自此再无一言……
舍命战强敌 知情追悔迟1
在父亲的再三催促下,浩原终于答应不再参与卜惊天之事的后续处理,及早回房休息。经过月灵的房间时,他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把卜惊天是她生父的事实告诉她,不管这个答案是否令人愉快,她都有权知道真相,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没想到的是,他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屋里却始终无人应答。
“我爹不是已经下令把她无罪释放了吗?都过了一夜了,她怎么会还没回来?”浩原顿时心弦一紧,后悔因为心里的一点障碍,没有亲自去接她出狱。
“少主,你可来了!”一声急唤中,只见蒲管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蒲叔,怎么了?”浩原的心禁不住又悬了一下。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这位理家有道的能干管家这么慌张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唉……这可真叫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哟!”蒲健擦了擦额上的汗,赧然顿足道,“昨晚,我在帐房忙完了活,正打算回去睡觉,就在锁门的时候,无意中见到樊侍卫从围墙边上蹿进来,去了水老夫人的房间。”
“当时,我觉得有些古怪,他好端端的干吗不走大门,要像个贼似的翻墙而入?可他毕竟跟了少主您这么多年了,平时为人也不错,我就没想太多,不过我还是不大放心,就躲在一旁悄悄看着。”
“哪知道,他进去了一阵之后,竟然带了水老夫人出来,拽着她又从墙头上蹿出去了。哎哟,这下我可吓懵了,赶紧带上人去追,可是哪还有他们的影儿啊?我越想越不对劲,这不就……”
月灵、樊通、水老夫人……一连串的不对劲在浩原心头迅速盘旋着,忽然,他什么都明白了。
“糟了!”他的脸色立刻大变,“现在骆无花不知所踪,他们这时候走,万一和她遇上……”
不敢再往下想,他扭头急促地吩咐道:“蒲叔,你马上多派些人手去打探水姑娘祖孙和樊侍卫的下落,他们三人一定在一起,一定……是朝出城的方向走。四个城门附近都去找,要快,有了消息马上通知我,知道吗?”
“哎,哎,我这就去!”浩原的紧张也让蒲管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无暇询问对方作如此料想的缘由,他二话不说便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安排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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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阴沉沉的天空飘着几点零星小雨,月灵一手打着油纸伞,一手搀扶着余婆婆,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略显湿滑的山间小路上。
樊通头戴箬笠,身背包袱紧随在他们身后,边走边不时地拿起手中的酒葫芦仰头灌上几口,同时偷偷地凝起眼眸瞧着月灵纤细的背影,迷离的眼神中满是心事。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一座草亭映入了他们的眼帘。月灵停下脚步,侧首对余婆婆道:“外婆,您累不累?我们去那歇会儿,好吗?”
“好,好!”余婆婆慈祥地看着外孙女连连点头,“你做主就行了,外婆听你的。”
“外婆!”月灵勾着她的手臂娇嗔,“您别老说听我的,听我的好不好?我也想听您的主意,想知道您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呀!”
“外婆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高兴了,外婆也就高兴了!”怜爱地替月灵理了理头发,余婆婆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慨叹。
她真的没想到,月灵能够接受她这个曾经那样懦弱,那样不负责任的外婆,在听到那个梦寐以求却从不敢奢望的称呼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就算立刻死了也值了。
所以,当月灵提出要和她一起离开望月堡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她有些奇怪月灵和浩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但只要月灵喜欢,哪怕前面是地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感受到余婆婆眼中那毫无保留的爱意,月灵的心弦不禁微微一紧。老人原本可以在望月堡拥有一个舒适的安身之所的,可现在,却要陪着她这样风餐露宿,寻找一个不知究竟何时才能找到的新家。内疚地咬了咬唇,她默默搀扶着老人走进了草亭。
草亭很小,两人容身尚属宽裕,要是再多进一人就难免显得拥挤了,所以樊通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在亭子边的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安顿老人坐好后,月灵往外面看了看,略一思索便拿起油纸伞走了出去。
她的目光在樊通潮湿的衣服上溜了一转,最终停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