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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卖烟草的证明,要有街道办事处的证明,还要有自己的申请等等。
赵亮想:自己本身就有小铺,去厂里开个证明就行了,顶多到所在地域的街道办事处再去开个证明,现在自己又是北京人了,又不是外地人,去办事处开证明,估计也不会太难。于是他到厂里开证明。
赵亮跑到厂办公室,厂秘这种证明他不给开,让他去找保卫科,保卫科如果同意,他才考虑是否给开。
赵亮又到保卫科,保卫科科长老丁说:“为了厂里的安全,他首先就不允许厂门口的小铺卖香烟,他怎么会同意给开这种证明呢。”两句话给噎了回来。
赵亮想,先绕过厂里,到办事处开个证明。可是到了办事处工作人员接待他倒是笑呵呵的,但是说:“我们只能拿到厂里的证明后,才会考虑给你开证明,厂里的证明没有,那溜小铺是你们厂的三产,我们怎么能开证明,厂里不让在厂门口卖烟,你甭卖不就是了,和他们置什么气啊。”
跑了几趟,不是碰软钉子就是碰硬钉子,如果挣钱的烟不卖了,小店靠什么挣钱啊。
从办事处出来,赵亮心灰意冷。一个骑着自行车后车架上立着捆成二尺高的立柱,上面插满油亮鲜红的糖葫芦,左晃右晃骑到赵亮面前,骑车人一偏腿,用一只脚支住地:“大哥啊,来两串糖葫芦吧,这东西贼甜,可好吃了。”一个乡下人,戴着个旧蓝栽绒帽子,立在赵亮身边。
赵亮心底突然现出一丝亮光,人家起个就自行车都能做买卖,外地来京,住房都要花钱,自己有屋住,有个小店铺,怎么不让卖烟就气馁了呢?
于是他问道:“伙计,你卖糖葫芦有几年了?”
“有个五六年了。”那个脸颊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汉子说。
“你一年能挣多少钱?”
“挣不了多少,先前一串糖葫芦五分一毛的,现在贵了点,两三毛的,除了糖,山里红,竹签,也挣不了多少,每年就卖个冬天,夏天还要回去种地呢。”
“挣不多钱,你为甚还要卖呢?”赵亮问。
“挣不多,也比地里种**稼多吧,来北京卖个四五个月,买盐打醋的钱有了,三个孩子上学的钱有了。”
“也不少嘛,小买卖。”那汉子憨厚地笑笑。
“这糖葫芦好做吗?”赵亮问。
“不难做,就是把糖熬了,用串好的山里红在锅里粘上糖,放板上,凉了就行了。”
“这么简单?”
“大哥,我不和你说了,你光说又不买我的糖葫芦。”那人骑车要走。
“我买你五串,你们不卖糖葫芦时,我孩子想吃,我想给她穿几串,作了给他吃。”
“这好做,关键是看把糖熬的如何。”那卖糖葫芦的又讲了几句。
“看爸给你买了多少糖葫芦!”赵亮举着五六串糖葫芦对女儿说。
“怎么买这么多,有一两串就行了。”妻子胡雪花说。
“我爸心疼我呗,想给我多吃,妈,您来一串!”已经十一二岁的女儿从父亲手里拿过一串糖葫芦,举到母亲面前。
胡雪花接过,用牙轻轻咬掉上面的一颗,嚼了一口说:“好甜啊!”
“你知我买这些糖葫芦是为什么?”赵亮问。
“为甚?”胡雪花露出山西口音。
“是想串糖葫芦卖,咱们小店门口中午下午都有一队队小学生经过,咱们串点糖葫芦,卖给小学生,那不就是一笔好买卖。本又不多,挣的也不少,也不用什么专卖局批啊,开证明盖章啦,怎么样?”赵亮兴致勃勃地讲。
“你会粘糖葫芦吗?”胡雪花问。
“怎么不会,就不能学会?”赵亮耸了一下鼻子。
“好,赵宝儿,你爸心灵手巧,学粘糖葫芦了。”胡雪花嘴里说着,心里也蛮高兴,因为丈夫必然也在学一门手艺,不是整天找厂领导申诉,告状,没完没了的。
第二天,赵亮便去大钟寺农贸市场买了二十斤山里红,去山货店买了两根竹子,又去副食店买了五斤白糖。把山里红去核,把竹子劈成竹签,削尖,把糖到铁锅里熬,就等糖熬好,拿穿好的山里红粘糖了。
铁锅里的白糖开始变颜色,开始融化,又开始变成糖稀状,正在赵亮盼望糖稀出现金黄色时,突然发现熬的糖没有出现金黄色,而是一点点的变黑了。开始时一缕缕的黑,后来全锅的糖稀都变黑了。
赵亮忙用串好的山里红去粘,拿出来一看,红红的山里红包着一层黑黑的皮,好像买的糖葫芦掉在了墨汁里,拿出来染黑,又用水冲了几遍一样。
“口味怎么样?”赵亮尝了尝,比街上卖的口味一点不差。
“行啊。就是颜色差点,没准也能卖动。”赵亮喃喃自语说。
“卖当然能卖动,就是要天黑又没路灯的情况下卖,人家分不出颜色时,好卖!”胡雪花笑着说道。
“或者卖给盲人,便宜点。”赵宝儿也开起爸爸玩笑。
又试验熬了两回,糖稀只要变透明色时,便慢慢变黑了。怎么回事呢?赵亮琢磨。
胡雪花也看着黑色的糖稀沉思,想了一会儿说:“糖是商店买的,不会有问题,水是自来水,也不会有问题,锅是咱们家的锅,也不会”
她刚说到这儿,马上高声说:“亮子,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在忻县食品厂时,看到工人熬稀糖,都用铜锅,我曾问他们,为什么用铜锅熬啊,他们告诉我,熬糖稀用铜锅不变色,可能是这么回事?”
“真的?”赵亮喜出望外,可是转念又一想,哪找铜锅去啊,现在的人都用铁锅,铝锅,不锈钢锅,铜锅不好找了。他问:“哪找铜锅啊?”
“奶奶家里不是有个铜烟袋锅吗?”赵宝儿戏耍父亲。
“你别添乱了,你爸正在想哪找铜锅呢。”胡雪花斥责宝儿一句。
“新铜锅不好买,咱买一个铜火锅行不?”胡雪花突发奇想。
“可能不行,铜火锅里面都罩着一层铅,不行。”赵亮给否了。
“新的买不到,买个旧的!”宝儿又添了一句。
“对啊,买不到新的,买个旧的!”胡雪花也应声道。
可是旧的哪卖呢?赵亮想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十几天前的一个星期日,他曾陪和气到西直门立交桥下自发的古董市场去过,那里人山人海,摊位摆出一里多地,他似曾见过铜盆之类的物件,也许那能淘换来呢。
果然,星期天赵亮在西直门立交桥下的自由古董市场,买到一个直径有四十公分的大铜盆,黄澄澄的,虽是旧货,但样子像金子般闪亮,只花了三十元钱。
回家,用盆烧了开水,把盆烫烫,便开始熬糖,随着糖的加热,赵亮的心也挺紧张,两眼直直盯着盆里的糖稀,也是怪,同样是白糖,铁锅里熬出来发黑,铜盆里熬出来却是金黄透明的。
赵亮兴奋劲起来了,忙用串好的山里红沾上糖稀,放在刷过油的厚玻璃上,几分钟后拿起,红红的,裹满闪亮糖稀的冰糖葫芦完成了,咬一口,甘甜清脆。
“成功了!”赵亮高兴地在屋里蹦起来,转身抱住胡雪花亲了一口。
“干甚么呢!”胡雪花忸怩地推开丈夫,向女儿赵宝儿望了一眼,赵宝儿忙用手捂住眼,把头扭向别处。
第二天,赵亮的小铺门口就立起一根一人高的杆子,杆子头有二尺长是长圆形一个杯子粗的长塑料泡沫,上面像刺猬背一样插满红红的一串串糖葫芦,放学的小朋友路过,便争相来买,没多长时间,棍子上插的糖葫芦便卖没了。
“糖葫芦卖的真棒,我再想开发点山楂糕。”赵亮乐呵呵地对胡雪花说。
“山楂糕怎么做,你会吗?”胡雪花问。
“不就是山楂打碎了,拌上糖吗?”赵亮一付懂手艺的样子。
“可能也不那么好做吧。”胡雪花问道。
“大众食品,估计也不难,咱先买几个罗,把山里红煮烂后过滤,把籽和粗的东西留罗里,拿细货做山楂糕。”赵亮琢磨道,于是他买了几个罗,罗眼有大的小的,他准备先试验一下。
把山里红煮烂后,筛去渣滓和籽,他便往里搅拌糖,可是冷却后,煮熟的山里红并没凝固,而是像粥一样,稀稀的滩在盆底。
这是怎么搞的,往里放点淀粉,卖凉粉的就是淀粉煮的吗,他又把淀粉和山里红粥一起煮,放凉了,倒是稀里糊涂地凝固住了,可是由于淀粉放的过多,山楂味又不浓了。小手艺,小诀窍,可是于赵亮来说却是个大问题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于是他跑到一个卖山楂糕的柜台,买了一块山楂糕,一边交钱一边和那个女售货员说:“我女儿最喜欢吃山楂糕了,前两天,买了一块,稀晃晃的,拿都拿不住,比南豆腐还软,不知怎么回事?”
那女售货员望望他说:“可能山楂放少了吧。”
“不是,是矾放少了!”一个正在弯腰收拾柜台的老售货员说。
“山楂糕放矾啊,是白矾么?”赵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