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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把自己的剑从墙上摘下来,递给方行子说:“这是真正的尚方宝剑,是当今皇上所赐,你有了它,谁敢不服从号令?”
方行子说:“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徐辉祖要她马上调驻守通州的都指挥使马宣率师增援北平,再派人赶往开平,宋忠那里有三万大军,也可星夜南下来平叛。
方行子说:“是不是要马上派人回南京,向朝廷报信?”
徐辉祖说:“这个自然,我马上草拟奏折。”徐辉祖虽然生气,却并不悲观,就凭朱棣那点看家兵,能成什么气候!
但形势远比徐辉祖估计的要严峻。
此时朱高煦、张玉、朱能、谭渊等人各率几百人已杀败围困燕王府大军,转而攻击北平各城门,到处都在厮杀,燕王的军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许多官军本来就是燕王旧部,趁乱归附的人越来越多,一转眼已经是几万人了。朱高煦领兵在攻打西直门。张玉在猛攻玄武门。朱能带兵攻打德胜门。丘福进城后立即围攻安定门。
? 控制北平
战局急转直下,比朱棣想象的还要顺利。尽管都指挥彭二召集溃兵死战,也不能挽回败局,官军越打越少。
朱棣和道衍带亲兵数百人出现在北平街头督战,更助长了士气。他带了早已准备好的银子,现场发放奖励将士,这亘古没有过的一举大得人心,燕军士兵个个踊跃向前。
张玉来向燕王殿下禀报,朝阳门刚刚拿下,北平九门除右安门、西直门等三个城门未破外,已大部攻下,这意味着燕王已基本控制了北平城。朱棣欣慰地出了一口长气,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是旗开得胜啊。
朱棣决定派一小股部队从朝阳门出城,向通州进兵,不求占领,作疑兵佯动,使通州官军不敢轻举妄动。
张玉对此持有疑义,他认为,通州可是北平门户啊。江南从大运河漕运的船只,还有从天津海上过来的船只,都要在通州停泊,这里又是军事咽喉重地,当年徐达北伐灭元,就是先控制了通州,才逼迫元顺帝北逃塞北的。当务之急,正应当以劲旅去抢占通州才对,小股部队岂能胜任。
朱棣说:“我岂不知这个道理?但你别忘了,通州是谁把守着。”
张玉不禁恍然大悟,对呀,除了官军马宣外,是房胜协防通州,房胜本来是燕王殿下的部将,他是不得已被皇上调归马宣统制的。
朱棣胸有成竹,他乐观地估计,也许我们没到通州,房胜己带兵过来了。道衍倒以为东北方向不可不虑,蓟州自古为军事要冲呵。他怕官军从背后袭击。
朱棣早虑到了,镇抚曾凌守蓟州,这人是不好说话的,朱棣从没想过招抚,必候强攻,蓟州外接大宁,那里多骑士,不取恐为后患。而且,这是沟通与宁王联络的通道,他当即派张玉攻打蓟州,只有他亲自出马,朱棣才放心。张玉说:“遵令。”
朱棣吩咐,一旦拿下蓟州,必须马不停蹄地开赴遵化,可兼用怀柔和武战,遵化卫指挥蒋玉、密云卫指挥郑亨都与朱棣有私交,只要他们见大势已去,朱棣相信,不会与他为敌到底的。
张玉又说了一遍“遵令”。但他没有马上走,看了道衍一眼,迟疑着,显然有话要说。道衍明白自己碍眼,便骑了他的黑驴到城门口去了。朱棣问他,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吗?他显然意识到了他不好张口的事一定与铁凤有关。
张玉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朱棣说:“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能像你打仗一样痛快呢?”
张玉这才鼓起勇气说:“感谢殿下把那个女侠指婚给末将,那女侠看不起我,死活不答应……”朱棣点拨他说:“这我不好帮忙吧?你必须自己降服她,在你眼里,哪有什么女侠,一个女人而已。”
张玉说:“我没想让殿下帮我降服她。打完了仗,我想慢慢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嘛……”
朱棣呵呵地笑了起来:“这好啊,那还有什么难办的?”
可张玉没想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来,她让人家劫走了。他并没点名是谁劫走的。朱棣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刚捉到铁凤时,朱高煦就去过西配殿,他是个拈花惹草的惯家,莫非是他?于是朱棣说:“谁这么大胆子?不会是我家老二吧?”
张玉说:“哪会呢。高煦和我处得手足一样,他还出主意,教我怎么制服女人呢。”
朱棣的心放下来,皱起眉头说:“那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张玉说,是王妃的妹妹,她把人领到她宫里去,当了她的丫环,张玉也不能跟她翻脸啊。
朱棣很生气地说,岂有此理,她倒会拣便宜,真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他叫张玉不用放在心上,有朱棣为你张玉作主,女侠是他的,跑不了,叫他安心去打仗吧。张玉咧开嘴,孩子般地笑了。
在朱棣庆幸控制了全北平的当儿,徐辉祖一直在府里等好消息。可惜,接二连三传来的都是沮丧的消息。
一夕数惊的徐辉祖都忘记饿了,家人逼着他吃饭,他才勉强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还没吃几口,方行子和孟泉林进来了,方行子不由分说地说:“别吃了,快走,再迟就走不了啦,眼下只有右安门还没破,其余八门全都陷落了。”
徐辉祖停止了嚼咽,惊得站起来,噗一口吐了口中的饭,惊问:“怎么会这样?”他又问起彭二、余瑱、马宣在哪里。
马宣从通州赶来,北平已危,房胜叛附朱棣,他险些被生俘,只得带本部人马去保蓟州。都指挥余瑱败走居庸关,都智宋忠自开平退保怀来,企图形成对北平的威胁。徐辉祖听了,不禁长叹一声。
孟泉林一直很纳闷,燕王才有多少兵,怎么会以一当十呢?更奇怪的是,好多朝廷将领望风归降,简直是溃堤一样。
徐辉祖现在可没心情回答他的疑问了,他想的是自己该不该走?皇上把北方军务托付给了他,他这样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
方行子说,国公爷不走,除了当朱棣的俘虏,又有什么办法能力挽狂澜?何况他又带着伤。不如转饬宋忠等全力抵抗,我们急切地回京奏报,请朝廷派大军进剿。徐辉祖还在犹豫,孟泉林也劝,国公爷不走,如落入燕王手中,燕王倒不至于伤害他,可堂堂魏国公、太子太傅被俘,朝廷脸上太无光了,日后他也不好做人。
这句话显然起了作用,徐辉祖同意叫家人立即备马,就从唯一尚在官军手中的右安门出去。
方行子嘘了口气,说:“你伤这么重,还能骑马吗?我去备轿。”
? 朱棣凶猛,要亲自攻破右安门
朱棣用人,向来是以恩加之,张玉带兵出征后,朱棣必须让他一心无挂。两天后,朱棣从右安门战场回来,他已得到张玉马到成功的消息,一高兴,他只带李谦一个人,纵马急驰,向徐妙锦寝宫跑来,他一身戎装,连头盔都没有取下。
到了宫门口下马,穿过竹林,见一女子在花圃浇花。朱棣瞥了她一眼,眼里不由得放光,不由自主地停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美女。她正是铁凤。
铁凤见朱棣在看自己,她连招呼也不打,放下喷壶,转身就走。
“站住!”朱棣说,“你也太没规矩了吧?”虽是指责,话却说得很温和。李谦并不完全理解燕王的用意,狐假虎威地帮腔说:“见了燕王殿下,你敢不跪?”
没想到铁凤竟然顶撞说:“燕王不是被朝廷削了爵位贬为庶人了吗?那就和我一样了,我凭什么给他下跪?”
李谦上来要打她:“你大胆!”但朱棣拦住了他,朱棣已经认出铁凤了,却故意说:“你很面生啊,你是不是那个潜入府中又被捉住的女侠呀?”铁凤说:“是又怎么样?”
这时徐妙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铁丫头,你跟谁说话呀?”
铁凤看了一眼走出来的徐妙锦,说:“一个谋反的人。”
徐妙锦斜了朱棣一眼,也故意说:“你吃了豹子胆了?你这么说他,他可以处死你。”
铁凤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又去浇花。
徐妙锦打量着披甲戴盔的朱棣说:“哟,王爷这一身戎装,想必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吧?这么忙,跑我这来,一定是急事、大事吧。请客厅里坐吧?”朱棣往葡萄架下的藤椅上一坐说:“不进去了,外面凉爽,说几句话就走。”他又多看了铁凤几眼。
徐妙锦觉察了,对铁凤说:“你进去吧,帮我把绣样描下来。”
铁凤便进宫里去了。徐妙锦让另一个丫环给朱棣上了茶,问:“殿下一再向我保证,不反朝廷,你的血书尚在我手上,现在自食其言,你死我活怎么说?”朱棣说他现在也依然没反朝廷,王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