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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孺忽然提起燕王送他一件礼物的事,他问能否让他开开眼界?
铁铉惊奇,这事传得够快的了。他说:“你不提我倒忘了。”他说是一颗珠子,他走到外面,让随从打开箱笼寻找。方孝孺认为,堂堂一个藩王给人送礼,这很不寻常啊。
看铁铉的样子,并没有不同寻常的感觉。他找出了那个漂亮的锦盒,对方孝孺说,如果当成亲王的赏赐,也就很平常了。
当他打开锦盒时,一颗比鸽子蛋还要大的珠子呈现在眼前,那珠子白中透绿,从各个角度看,都能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
方孝孺称赞说,好大一颗珍珠,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但他也是外行,叫不出名字来。方孝孺把珠子托在手上冲亮处看了看,说,出自王爷之手,至少也值一百两银子吧。
铁铉估计,也许不止。他说,本想退回,又怕反倒引起燕王不快,他只能想别的法子还这个情了。
这时方行子和铁凤进来了,方行子接上话茬,用挖苦和打诨的语气说,二位大人真是看走了眼,燕王爷把宝贝送给你们,真是白费了一片心了。铁凤也咯咯地乐,她托起珠子,告诉他们,是有名的东珠,价值连城。铁铉奇怪地瞪了女儿一眼,她怎么会知道?
铁凤不但知道,还讲出了这颗东珠的来历,此珠来自黑龙江口的奴尔干,和海东青大鸟一样,是那里的极品。洪武二十三年夏天,奴尔干头人曾给燕王贡过两颗东珠,燕王把两颗都孝敬了太祖皇帝,为奖赏燕王的孝心,太祖皇帝又把其中的一颗返还给燕王,这颗东珠便成了燕王府的镇宅之宝,他走到哪里都带在身上。须知,孝敬给太祖高皇帝那一颗,已随他殉葬于钟山孝陵墓穴中了,这一颗便成了世上仅存的孤品,能不珍贵吗?
方孝孺和铁铉听了都摇头不信,方孝孺还以为是凤丫头会编故事,够离奇的了。
铁铉说得更难听,斥责女儿尽是一派胡言。是啊,他和凤儿的舅舅都当朝为官,都没听说过献东珠的传说,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会知道?
方行子却在一旁笑着证实,凤儿说的是真的,没有虚构。铁铉说,行子姑娘怎么也帮她圆谎?行子向来是最本分的呀。
方行子揭开了谜底,这倒不是凤丫头胡编,而是有人送来一封信,把这东珠的来历娓娓道来。
“信?”铁铉一愣,立即醒过腔来,一定是陈瑛写来的信,不可能是燕王。果然,方行子说姑夫猜得不错。铁凤这才笑着交出一封信,这是方才门上接到的信。
方孝孺看过信,递到铁铉手上,他和铁铉的看法一样,这封信焉知不是燕王授意?燕王深怕“明珠暗投”。一颗价值连城的瑰宝,倘让铁铉这个呆子只卖一百两银子,岂不成了笑柄?所以让陈瑛作一提示。
铁铉折起信也说,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了,燕王怎么会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送他这么个无用之人?
方孝孺很受震动,他说,如果你铁铉能帮他夺得天下,那岂不是一本万利?这颗东珠的代价便不值一提了。
铁铉冷笑着说:“这珠子我岂敢要?”是啊,倘若朝廷知道了,他有私自结党之嫌,也可说是受贿。况且,得人之财,得替人消灾,燕王实在是找错人了。方孝孺分析,由此看来,燕王用心良苦啊,这可不是天下的福音。铁铉站起来,想现在就给他退回去。
方孝孺却持不同看法,退了,他可一下子由座上客变成仇人了,得找个借口才行。铁凤说:“什么借口!用不着给他面子,扔给他,说我不要不明不白的东西,也就是了。”
方行子倒是出了个主意,她说有一个借口是现成的,可把责任推到陈瑛身上去。姑父先可以写封信给燕王,就说燕王赐珠,无上荣宠,本来已经欣然接受了,后来陈瑛一封信吓着了他,东珠如此珍贵,只有洪武皇帝曾有一颗,我铁铉乃是一个平常人,岂敢拥有?岂不是罪过?只有福大命贵的王者才配拥有,不得不冒死奉还。
铁铉称赞行子姑娘足智多谋,这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既退还了东珠,又不伤燕王的面子。
乱说话的只能成为替罪羊
方孝孺成功地劝阻了燕王北返后,回朝复命,这天在奉先殿早朝时,方孝孺出班奏称,已奉旨阻止燕王进京吊丧,为表其仁孝亲情,燕王想请旨让世子朱高炽带两个弟弟进京,代燕王尽孝,同时贺皇上登基,请陛下圣裁。
朱允炆怕朱棣,并不惧他儿子,当即表态说:“这有什么不行?太祖皇帝只是明令,诸王守国不得进京吊唁,没说子侄不可以来!”
他又看了齐泰、黄子澄一眼:“卿等以为如何?”
齐泰奏道,只要不违制,当然行。
这场让朱允炆睡不好觉的风波总算过去了。朱允炆又怕强藩威胁皇权,更不愿冒不顾亲情惹怒叔叔们的风险。所以,风险一消除,他立刻想拿“离间”他皇室骨肉的人开刀,也是杀鸡给猴看的意思。他要捏软柿子,还真有送上门来的软柿子。
朱允炆摆弄着龙案上的一堆奏折,挑出一个,啪地拍下去,愤怒地问:“四川这个姓程的折子,是谁代他呈上来的呀?”其实他明明知道是谁代呈的。
大臣们并不知内情,不由得面面相觑。方孝孺越位上前奏送:“启奏圣上,是臣代呈的。”
朱允炆问,这个程济是干什么的?别说皇上,文武臣僚们对这个名字都很陌生。
方孝孺向皇上启奏,程济乃四川岳池县教谕。教谕的官委实太小了,明代各县学均设教谕,其职能不过管理所属生员,四时祭祀文庙而已,地道的芝麻官儿。朱允炆哼了一声,说:“一个未入流的小吏也敢干预大政,信口胡说?”
方孝孺明知是程济触到了皇上的痛处,因方孝孺与程济所持见解相同,便只能硬着头皮为程济辩白,他说自洪武帝以来,就倡导广开言路,虽平民百姓,也可指点朝政之得失,而况食皇家俸禄的人呢……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朱允炆打断了,他说,广开言路,要看他说什么。这个胆大包天的程济竟然信口雌黄,离间皇上与至亲骨肉间的关系,实在太可恶了。
齐泰已猜到七分,却故意动问,不知这个小小的教谕说了什么,令陛下这么生气。朱允炆将折子向齐泰一掷,落在他脚下,他说:“你自己看吧,朕不想再念一遍给你们听。”
齐泰弯腰拾起,匆匆看过程济的折子,既为程济的大胆和直率叫好,也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他把奏折又递给了黄子澄,黄子澄看过,恭恭敬敬地放回龙案。他与齐泰、方孝孺交换一个眼神,都没言语,他们心里所想是一样的,只是不好正面触怒朱允炆。
盛怒之下,朱允炆下旨,令刑部马上派人把这个程济抓来,处死了事。说罢拂袖起立。
齐泰忙说:“臣领旨。”
朱允炆径自离开了大殿。群臣中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散朝后,齐泰匆匆追赶方孝孺,来到神武门内。方孝孺正要跨步上轿,齐泰叫住了他:“方夫子,等等。”
方孝孺心情不好,又着急,他生怕是皇上又召他回去有事,那就误事了。听见齐泰叫他,也只好站住:“齐大人有事吗?”
齐泰四下看看,用关切的口气,悄声问他:“那个四川教谕,是不是你的门生?”方孝孺却有点误会,顶撞了一句:不至于连坐吧?
齐泰说:“你别又来读书人领袖的脾气,我是好意。你还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是赞成程济之论的。”
方孝孺的脸色这才好看多了:“那尚书大人有何见教啊?”他告诉齐泰,程济倒不是他的门生,他在蜀王府任西席时,程济的父亲倒跟方孝孺念过几天书,彼此过从甚密,也算通家之好吧。不然,他也不会替他上这个折子。
齐泰又目视方孝孺说,他既奉上谕,不得不会同刑部、都察院,去锁拿程济了,他表示,他所能关照的,是晚动手两天。
心领神会的方孝孺拱了拱手说:“两天足够了。承情,多谢了。”说罢抬腿上轿。齐泰扶着轿杆又说起了朝政,他看了方孝孺草拟的官制考,觉得,改是可以改的,但一律复古,取法周公,改回到西周时代的官称,也似乎不妥,有矫枉过正之嫌。齐泰怕方孝孺的复古思维过分地影响年轻的主子。
方孝孺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真的回到周文王、周武王时代,有什么不好?那不是天下幸事吗?
齐泰所虑的不单是效果,他说,那也不在乎名称的复古。方孝孺主张恢复周朝的井田制,尤其办不到,弄不好会授人以柄,遭豪门权贵抨击,会危及改革。方孝孺坚持己见,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