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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想问出口,却不能问出口,于是只是那样紧张的打量着他,片刻之后,便是很低很低的声音说:
——如果死人谷是有出口的,你会离开么?
屋顶之上,梨可儿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那出口就在——”
先生的嘴被侍者的手突地给捂住,男人摇了摇头,“不必再说了,我只想你对我坦诚,便只是如此。你骗了我二十多年,如今终于告诉我了,先生。”
先生一时无语凝噎,心中千百般的感慨,梨可儿也快要无语凝噎了,心中也是千百般的感慨——
靠,就差那么一点了,那男人手怎么这样欠!
梨可儿气鼓鼓的坐在屋顶,听着屋子里那闷骚的沉默,正是准备离开,却是似无的一句话传来,当下瞪大了眼睛。
“祭祀坛,那便是最后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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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你在么?”红衣少年小心翼翼地敲着门,红衣拉开门,脸冷冰冰,“干什么?从早到晚像个幽魂似的跟着我?不去向先生打小报告了么?”
“我从没——”
“不必撒谎了,你一天到晚总戴着个面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看就不光明磊落。”
“不光明磊落的,恐怕另有其人。”
“你什么意思!”红衣眼角一吊,少年终于忍不住多说了一嘴:“绿衣侍者不过是在玩弄你。”
一记火热的巴掌拍了过来,红衣侍者的面具被打翻在地,那少年的脸突然间放大在眼前,惊得红衣说不出一句话。
“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你总该知道了吧。”红衣侍者捡起面具,重又戴在脸上,“你难道也想你的孩子,如我这般么?”
红衣嘴唇颤抖,那绝美少年的脸,简直就是先生的翻版。
“你是先生的——”
“我是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少年的声音微弱极了,“我是罪之子。”
夜风吹起,便是红衣少年站在她面前,显得孱弱无比,却又坚强无比。
“先生没有承认过你的存在。”红衣侧过脸,“这便是能成为先生的资格么?要绝情到这个地步么……”
“我并不觉得先生绝情。”少年十分老成的说,“这是她保护我的方式。”
“你以为这便是爱了么?!”
“我自然以为——这便是爱。”少年悠悠的说着,“爱一个人,便不该逼她,也不该利用她,不该明知道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要她去跳。一切以爱为名的罪恶,都是不可饶恕的。”
“我不会信你的,即便你把你的这些都告诉了我,我也不会为了你这么几句话就去背叛绿衣侍者!”
“你到了如今,还叫着他绿衣侍者,你可知道,他谷外的名字是鬼樱。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绿衣侍者,从来都是鬼樱——”
“不要再说了!”红衣想要挥袖离开,却被他紧紧捉住手腕,“如若不信,那我便只能带你亲眼去看看了——”
说罢,少年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穴位,红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平日几乎从不动手的少年,便是那样轻而易举地制服了自己。
她裙摆飞扬,被他稳稳地抱起,如若珍宝的小心翼翼。她突而想要再看一次他的真面目。
戴着面具的少年,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而我从未认真看你一眼。
这便是你所说的爱么?
一路桃花相送,风来,月走,红衣相锁,便也是如此了吧。
两人来到的却是绿衣的住所,那女子正不断抽打树干,仿佛这样拼了命的苦练,便这能超过红衣一般。
她不过是个蛮干的莽夫,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两个字叫做天赋。
“呦,来了,等着你们呢!”绿衣看着他们来了,居然也不吃惊,红衣没好气地瞪着少年,看来他早有准备。
“多谢绿衣您出手相救,绿衣可要比我家主子识大体的多。”
“呵,你这小子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倒还蛮会讨人欢心。身边有你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子,那红衣怎么还天天勾搭我的侍者呢?”
绿衣说的话没一句好听的,若不是被少年点了穴位,红衣早就上去赏她两个嘴巴了。
“请您好好看一出好戏吧。”红衣侍者把红衣放下来,两人藏在隐蔽之处,便是静待时机,当天蒙蒙亮起来的时候,那个本不该出现的男人,竟是健步如飞的来了。
红衣心一沉,究竟绿衣给他了什么信息,能让他如此以身犯险?
“你果然没死。”绿衣迎了上去,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其实心中百爪挠心,恨不能将这个无耻的叛徒直接抽死。
“开门见山吧,你真的——”
“没错,我就是无衣的继承者。”绿衣按照预先安排好的那样,自信满满地说着。
“先生居然会把位子传给你,这简直就是笑话。”鬼樱冷绝地说,引得女人一阵银铃般的笑,“这还要多谢你呀。”
“谢我?”
“自是谢你,不是你和红衣演的这么一出蹩脚的苦肉计,先生怎么会决意把位子传给我呢?”
“什么?”
“你以为你骗得了多少人?红衣侍者并没有跟丢,他一路跟着红衣呢!你们之间那些事,他都看到了。他向来都是先生的眼线,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鬼樱侧目打量着这个女人,平日里她似乎是个没脑子的家伙,今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聪明了?难道她也一直在装不成?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尽了一个做侍者的本分,帮我得到了继承之位。”绿衣故意蹭着他,“你说吧,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便是饶过红衣。”
“还在装,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红衣。”绿衣逼问着,“对不对?”
“这大概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吧。”鬼樱小心翼翼地接招,在不知道绿衣的用意之前,他的伪装还是不卸掉为妙。
隐蔽之处,红衣听到这句话,心中格外欢喜,得意洋洋斜了少年一眼,那少年却似乎并未在意,只是点点那边,仿佛好戏刚要上演。
“哦,如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必把无衣氏族的秘密告诉你了。”绿衣收起鞭子要走,鬼樱突而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框入怀中,“你说——秘密?”
绿衣仰起脸,压住心中一阵恶心,“是啊,秘密。这不就是你想从红衣身上得到的全部么?想出谷想疯了的——鬼樱?”
那一刻,红衣目不转睛,呼吸几乎停止,晨曦如此美好,一切都是温暖的金红,只是鬼樱的话,却如最寒冷的夜风,迎面袭来。
“原来如此——那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先生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基因这玩意儿很玄妙啊——
30
30、神的惩罚 。。。
红衣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屋子,一直都知道,那少年在她身后。
她只是没有回头。
她不能回头。
推开了门,金红的朝阳灿烂地洒满了屋子,那断弦还安静的靠在角落里,沾着些做作的血迹,她突而笑了,她突然想起那句话来:
——若你真的负了我,我便真会刺进去,不是做戏。
可此时此刻,她却连报复的气力都没有了,这十年来的相处,朝朝暮暮,就这么一个人,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你说,他是不是本就很讨厌的琴曲的?可为何他偏偏能弹奏的那么动听?”
红衣侍者站得远远的,无法回答。
他也曾听过他们的和旋,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他也曾经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此一直默默站在身后,不曾打扰。
他也曾希望红衣能在那个男人那里找到幸福,甚至为了守护这份幸福,他可以欺骗先生。
即便是这样,他那双容不得沙子的眼睛,却太早就看出了不对的矛头。鬼樱眸子里那向往蓝天的渴求眼神,一次又一次冲击着这本来歌舞升平的安宁世界。
他想出去,他想离开。
他永远不会是死人谷的人。哪怕他是死了。
也许自己那个时候就应该提醒红衣,而不是让她在虚妄的爱情中沉落着,以至于现在,是如此卑微的爱着。
不是没有勇气说分手,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分开后的日子。
这里的每一条小路,每一片竹叶,似乎都有她最美好、也成了最残忍的回忆。
“你说,我该杀了他么?”
“你说,我会放他走么?”
“你说,我该怎么做?”
红衣从未回头,少年却知道,她在哭泣。兴许已是泪流满面,而或只是不见泪痕。
“——可是我好爱他,我好愚蠢,我现在只想求他留下来,不要走。而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晚了,绿衣已经告诉了他那个秘密。”
“那个只有先生会知道的秘密……”红衣低下头,不必多想,也能猜到那个秘密是关于什么。
少年走在她前面,轻轻地说,“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好睡一觉,我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