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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收到当年的清单,具体物件是六十四封信,十张圣诞卡和一本手抄本。签字领走那些东西的是陆劲的母亲,她名叫董秀芬。”
“手抄本的内容是什么?”
“‘书籍抄录’,大概陆劲把书里的一些词句抄在本子里了吧。”
“东西被他母亲带走,这事陆劲知道吗?”
小王考虑了一下才回答。
“按理说会告诉他一声,但不会具体说明扣留了哪些东西,归还了哪些东西。另外,我知道,他被判无期后,他母亲曾经提出要见他一面,但被他拒绝了。”
这么说,母子俩没有机会单独说过话,陆劲有可能并不知道母亲带走了哪些东西。他会不会是委托元元打听这事?也或许,他一开始以为那些信是被元元带走的,所以才找她。这很有可能,他们很亲近,她很可能知道有那些信,他是想找她要回那些信!那么假如元元告诉他,她没拿到那些信,他会怎么想?岳程觉得自己的脑子豁然开朗了。
回家!陆劲可能会回安徽老家!
幸好昨晚就已经联系过火车站、飞机场和长途汽车站了。
但是究竟是在他去的路上拦截好呢,还是在目的地等他好?
邱元元刚走出位于茂名路的宝青大厦就看见岳程的车停在大厦门口,岳程站在车外看着她。讨厌!她皱了皱眉头,想假装没看见他,但他已经跟了过来。
“你好。”他微笑着上来跟她打招呼。
她没吭声,径自朝前走,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他跟她并排向前走,也不说话。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不去管你的车了吗?”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他笑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准备理我了呢。”
她白了他一眼,心想,谁有空跟你嬉皮笑脸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找我?”她冷冰冰地问道。
“刚才是不是见过他了?”岳程低声问道。
“没有。”
他笑了笑。
“好吧,就算没有。”
“你就是来问这事?”她道。
“我是来讲和的。元元。”
“讲和?”她停下脚步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需要他帮忙,‘一号歹徒’在找他。”岳程好像在跟她说悄悄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来,塞在她黑色皮衣的口袋里,“这是那个人在尸体旁留下的信,让他看完后,给我打电话。”
她不喜欢他随便碰她的衣服,但是她对他塞给她的那张字条却很感兴趣,真想立刻就看看凶手的手迹。
“我跟他没联系,怎么帮你?”她顶了一句,并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字条,就在她准备把字条还给他时,他握住了她的手,命令道。“拿着!”
“你干吗?!”她几乎叫出来。
他立刻放开了她的手,严肃地说:“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字条上写的话,看完你就明白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看,把字条又塞回了口袋。“你交给我也是白搭,他不会跟我联系的。好吧,就当给我消遣。”
“元元,你放心,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把字条交给你的事。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岳程低声说,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宝青大厦门口,他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违反纪律?”她问。
“怎么?你也开始关心我了?”他轻松地一笑。
“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在设圈套。”她也笑了笑。
邱元元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用新买的神州行卡拨通了陆劲的手机。她来不及跟他说些体己话,赶紧把岳程刚刚跟她说的事简单扼要地跟他说了一遍。
“你觉得他是在打什么主意?”她问。
“不清楚,字条你看了吗?”
“看了。那个人在里面引用了很多你说的话,口气也很狂妄,看上去是像那个人写的,而且,他在字条的末尾还让警方找你,说你能看懂他在写什么。”同事小菲正好哼着歌走了进来,她连忙压低嗓门,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没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
“你知道我在哪儿吗?”过了会儿,他问。
“你在哪儿?火车站?”她猜想他接下去会回安徽老家。
“我在你对面的咖啡馆里。”他说。
她的办公室在广播大楼的十八楼,她看不见马路对面咖啡馆里的情形,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朝身后玻璃窗外的蓝天望了两眼。
虽然听到他离自己那么近,她心里又是一阵兴奋,她真恨不得立刻奔下楼去跟他在一起,但她明白不能这么做,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别人看在眼里,轻举妄动只会危及他的安全,所以她只能提醒道:“你不该在那儿,也许警方在监视我。”说话间,她觉得唇间似乎还留着他的余味。
可他却轻松地笑了。
“元元,我好久没喝咖啡了,好香啊,我还要了块久违的起司蛋糕,上面有层薄薄的巧克力,味道真不错。”他说道。
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紧张,她感到他心里一定有了什么打算。
“你就不怕他们来抓你吗?还没被那家伙打够是吧?”她又想起他被打得弯下身子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心痛。
“别担心,他们现在肯定在盘查旅馆和车站,他们不会想到我这个逃犯会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喝咖啡。”
“噢,真服了你。那你喝完咖啡准备去哪儿?”
“还没决定,我会先打个电话给岳探长,让他跟我一道喝咖啡。”他说。
“你疯了吗?!”她差点叫出来,连忙又捂住了嘴,“你不要命了?你真的以为他会把你当成平常人那样跟你一起喝咖啡?他一定是在设套害你!”她用很低的音量急急地提醒道,同时瞄了一眼在另一张办公桌前自管自忙乎的小菲,还好,她刚才的情绪激动并没有引起小菲的注意。
“元元,我们的确需要见一面。”他镇定地说。
“可是他怎么可能单独见你?……他要是带人来怎么办?”
“我只给他这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骗我第二次。”他道,声音忽然像冰一样冷,接着他又换了轻松的口吻说,“我们大不了同归于尽,但是我知道,即便他死在我手里,即便我没走成,我也没那么快偿命,因为我的命现在比他值钱。”他带着几分得意,咯咯笑起来,但这两句话,却听得邱元元背脊发凉,心口发冷。
他好像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元元,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他平静地说。
是的,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忽然好想哭。
“陆劲,我……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她缓过一口气来后,艰难地开口了。
“你说。”他柔声说。
“你不要再干那事了,好吗?”她忍住眼泪说,“即使他骗了你。”
他沉默了下来。
“也许你有你的原则,但是,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放过他!不要伤害他,就当是为了我。”
“元元……”他想说什么,但她马上就打断了他。
“我爱你。”她道。
他沉默了一秒钟,他声音低沉地说:“好吧。元元,我答应你。”
“你要说到做到。我希望我爱的人,有一双干净的手,以前的脏也许已经洗不掉了,但至少,从现在开始。”她说不下去了,其实她想说,她情愿他杀死自己,也不愿他再去伤害别人,因为那就意味着她也成了杀人同谋。
“我明白了。”
“好的。”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做了件伟大的事,虽然岳程未必一定会被陆劲伤到,但她知道,陆劲如果真的要害谁的话,一般都能如愿,所以岳程应该好好感激她。这时候,她听到他在电话那头问她:“元元,你之前说,你怀疑你们的嘉宾是不是?”
听出他并没有怪自己,她很高兴。
“对。”她道。
“有没有名单?帮我弄份复印件好吗?”
“整理起来需要点时间,因为大部分嘉宾都不是我请来的,明天才能弄出来。”
“好吧,我们明天再联系。”
他好像要挂电话了,她连忙叫了一声。
“嘿。那张条子,要不要发短信给你?”
“不用了,让岳程自己告诉我。”他温柔地说,“别担心,我会遵守诺言的。”
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想把她扯进来,他要装作从来就没听说过有那张字条,想到这里,刚刚还在担心他大开杀戒的她,马上又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你把我的号码设定一个键,这样如果有事,你就能马上通知我了。”她抬头又瞄了一眼小菲,轻声说,“我有辆摩托车停在大楼后面的车棚里。”
“不用,我不会骑。”他笑着说。
“亲爱的,我会。”她道。
“你说什么?陆劲的母亲已经死了?什么时候?”岳程吃惊地望着下属王东海,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非常意外。
“死亡时间是2004年5月4日晚上十点左右,她是在自己家的厨房里上吊的。县公安局勘查现